11、最棒的会客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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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寿星是忙碌又愉快的。
倒不是因为没做完的工作——自己的生日，作为工作室老板的虚雨岚自然是痛快地给自己批了“带薪假”。
他的朋友很多，而且都格外热情，尽管抽不出太多时间，但只要有一点点时间，都会挤出来给他，和他聊一会儿天。
一整个下午，虚雨岚都在门口——会客室——厨房这三个位置来回的走动，而在会客室里，他还要时不时接起他那些热情又实在没办法到场的或好友或合作方的电话。
只一个下午，就刷新了福泽谕吉对好人缘的认知，也充分认识到了什么叫“忙到连猫的爪子都想借”的。
以及——
“詹姆斯！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茶叶罐子换了！我的红茶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从厨房里传来寿星的大吼，这实在有失风度，但他已经急得顾不上那么多了。
“该死的，我都没有动过那东西，明明是你记错了！不要一发生什么就都来找我！”刚刚下课回来的莫里亚蒂屁股才沾上沙发，他坐在会客室虚空挥拳，“你就是惦记上我的那罐大吉岭了！NO WAY！别想着我会把它拿出来！”
“哈——！你说晚了！我已经找到它了！”
“DAMN！”
“哦，得了吧，gentleman。我们都知道，你要是真不想让Mr.虚找到那罐茶叶，可有不少法子呢。”坐在他对面的英伦绅士如此说到，他嘴里叼着一支烟斗，舒服地窝在沙发里。
“所以说，我讨厌侦探！为什么这家伙会在咱们家的会客室！”
侦探用烟嘴一指：“因为门就在那里。”
一时间会客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英式幽默。
他们辛辣的言辞总让他以为快要吵起来一样。对于接受着儒家思想的教育，深受武士道精神成长起来的福泽谕吉，这着实是不小的文化冲击。
“哦，没关系，福泽先生，他们是在开玩笑，不是在吵架。”已经成为这个下午他听到重复次数最多的话了。
如果要排榜单的话，那屈居第二的就应该是“**英国佬”和“**法国佬”。
没办法排出先后，因为这两句话总是相伴出现的。于情于理都是并列第二。
打够了游戏的“小屁孩”们从楼上跑下来，有时会过来蹭蛋糕、听他们聊天。
或许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们的言语会变得柔和些。
不过只要孩子们对他们聊的话题感到无趣，跑去厨房凑热闹的时候，这个会客室的辛辣程度就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福泽谕吉心累地坐在沙发上，把自己伪装成一棵银色盆栽。
说实话，听这些人聊天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只不过心里敲木鱼的手绝对不能停下来，“盆栽”垂着眼睛，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您也挺有趣的，福泽先生。”说话的是做客的绅士里少有的亚裔面孔。穿着中式风格的衬衫，领口缝着云纹。
挑座时不偏不倚选在了福泽谕吉旁边。一直和剑士解释“大家是在开玩笑”的也是这位先生，应该说，少年，毕竟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成熟。
这少年看上去有些眼熟，福泽谕吉想到。但要说从哪里知道的，他一时想不出究竟。
“您认识我？”少年有些新奇。
他日语说得真好，不，福泽谕吉反应过来，倒不如说在这个小会客厅做客的所有客人都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
“我对您有些印象，但……我也不太确定。”或许被对方的耳语感染，他也小声地向少年回答。
“我猜也是，”少年点点头，他接着问道：“您是第一次来吧？”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看您反应就知道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到自己第一次看见他们聊天的时候，也是像您这样，就感觉挺不可思议的。哦对了，您可以叫我徐。”
说罢，徐的身子放松了些，捧起红茶抿了一口，或许是还有些烫口，他皱了下眉头。
他放下茶杯，往后靠了靠：“岚哥儿他们是我见过最自由的人了。”
语气里有敬佩和羡慕，这个活泼开朗、拿他逗闷子的少年似乎也有很多烦恼。
毕竟看上去还只是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福泽谕吉想。
“但他的朋友们大多没有他那么自由。”徐撇起嘴，“就算战争结束了，各国政府的勾心斗角也不会停止，”
“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逃得了的。”
他最后一句说的很轻。
“和我说这些没问题吗？”
虽然脱离了政府的工作，但作为杀手工作时带来的一些素养还在，福泽谕吉对这些政治信息是很敏感的。
只是几句话，福泽谕吉就判断出来，这位徐是他国的年轻异能者，又或者家中有长辈在政府工作。
“当然，岚哥儿能邀请您过来，就说明对您很信任和认可了，我对您付诸些许信任也没什么不可吧？”
福泽谕吉语塞，没好意思说出他是沾了养子的光，而乱步与岚认识也是因为一场江户川单方面的碰瓷。
徐看得出对方的正直善良，收下了剑士的好意。他微笑着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道：
“在这小小的会客厅里，不论是谁，都能暂且放下自己的立场，忘记各自的身份，畅所欲言，没有比这更好更浪漫的事情了。”
“还要加上特供甜品和茶水，在这方面岚哥儿简直是个天才！”他拍了下大腿。
是这样吗？
福泽谕吉怀疑地看向互相对骂的英法两方。詹姆斯看上去已经放下对侦探的厌弃，和对方联手用言语攻击“外敌”了。
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摆了摆手：“他们不算，那是百年战争的加时战场。”
福泽谕吉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多大了？”
“过完年就15了，怎么，”徐下意识回答，扭头就对上银发剑士不赞成地目光，“嘿！我虚岁都18了，在我们国家已经算成年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激动了。在国外求学生活的这一年里，徐见识过不少因为年龄就看不上他的人。
他有些生气，用眼神无声地向银发剑士表达控诉。
“我似乎记得在你们国家成年并不是按虚岁算的。”福泽谕吉不赞成地看向他，探身把离得有些远的奶罐放到徐的茶杯旁，顺带手也把盛方糖的碟子也拿近了些。
少年的年纪和乱步一般大，他下意识把徐和自己那嗜甜的养子作了比较。这样多少有些失礼，但他还是把牛奶和糖摆到了少年面前。
徐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他惊奇地看着那只烧了青色釉的裂纹小壶，噗地笑了出来。
“嘿！嘿！停一下，先生们！听我说！”徐一边说着一边摆手，他笑得几乎睁不开眼，“岚哥儿家这会客室可真是个小染缸！无论再怎样的正人君子，都得被你们带歪。”
“哦，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什么叫近朱者赤；这就叫近墨者黑。”徐笑嘻嘻的回答。
福泽谕吉闭上眼睛，假装没有注意到向他看过来的带有调侃意味的目光。
“言辞辛辣，但各位可说得都是不加修饰的真心话。”
说话的男子冲徐眨眨眼：“要知道，我的小先生，一切礼仪，都是为了文饰那些虚应故事的行为，言不由衷的欢迎，出尔反尔的殷勤而设立的；如果有真实的友谊，这些虚伪的形式就该一律摈弃。”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确有其是。
“得了吧威廉，你我之间要是有真实的友谊——”
第一时间驳斥威廉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又一个欧洲男子，这人的嗓音并不怎么好听。
“——那你就应该放下手里最后的那块小甜饼让给我，不然你就只是个光说不做的伪君子！”
威廉没有被对方“道德绑架”，反而迅速收回手把小饼干塞进嘴里，双臂在胸前打叉，十分幼稚地说道：“反弹！”
“又在争吵什么呢，幼稚鬼先生们。我都要怀疑我这小客厅是不是被人施加了什么降智的结界。”虚雨岚端着沏好的咖啡——詹姆斯吵闹着要的——回到了会客室。
顺便补充了吃光的小甜饼，只要和一大帮朋友聊天，这东西消耗得最快。
“要是真叫你研究出来，你首先可要告诉我。”徐率先预定了那愚蠢的玩笑。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岚反问道，不过他倒是没有拒绝。
“我自有妙用。”
詹姆斯转过头调侃道：“嘿！徐，你总不能因为自己考不到第一就恼羞成怒在考场里布置这东西，让学生们都变成傻子。毕竟你也要在同一个考场考试，不是么？”
“一下就暴露了，詹姆斯。一般人都是心里想的什么，就会看到什么。你就不要拿我做挡箭牌了。”徐言辞犀利地回敬了过去。
“要我说根本没什么让人变傻的结界，这可能性还不如岚把小甜饼的配方换成伏特加的大呢。”
高大的斯拉夫人靠在烧着柴火的壁炉旁。
相比站在一旁，看着人数最多的“英法大战”，他其实更喜欢和朋友在厨房待着，学习一些做甜品的技巧。
不过男主人都回到这里聊天了，作为客人的他自然不好再在别处藏着，虽然岚并不介意。
或许是被炉火烘的，他脸红红的，倒像是一副喝了烈酒的样子。
“谁人不知我们亲爱的朋友滴酒不沾！不过倒是被我们的俄国朋友提醒了——”威廉举起一块刚端过来的小甜饼，“伙计们，让我们以甜饼代酒。”
“敬我们的朋友。”打断他的是法国朋友。
“敬这可爱的小客厅。”然后是那个不太好听的嗓音，他收到了威廉的眨眼，有些不情愿地被拽起来。
拿着甜饼的手围着小茶几绕成一圈，最后一块是寿星的位置。
虚雨岚好笑地看着他们，在众人的目光下拿起饼干：
“Cheers!”
“CHEERS!”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最棒的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