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 19 章 ...

  •   白棠有好些日子见不着柳沛了,柳沛好似故意躲着他,不在忘川,连孟婆都不知他的去向。
      “你找他作甚?”孟婆问他:“他又惹你了?”
      “他受伤了。”
      “担心他?”孟婆笑道:“真难得,你们佛家是不是都这般心慈,谁都想渡,他是忘川河里的蛇妖,命比天大死不了的。”
      孟婆见过这条蛇是如何踩着旁人尸骨活过来的,狡诈的、贪婪的、凶狠的,种种不一而足,因见过柳沛皮下那层野心和荒芜,便知道他遇到什么报应,都是因果循环,不可惜。
      可白棠没见过,他以为柳沛便是他以为的样子。
      “回去吧。”孟婆说:“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他和柳沛的交际只在桥上,柳沛不来,他就只能等。
      白棠回衙门的时候,长命百岁正在门口贴着告示,他踮起脚看了一眼,是个通告。
      “小书生。”长命逗他:“看明白写的什么了吗?”
      “有鬼怪偷食厉鬼呗。”白棠哼了一声:“可你们贴在这儿干嘛,又没几个鬼来。”
      “上面的意思,不能不办。”百岁说道:“说是各处衙门要提起精神重视此事,将那食魂恶贼捉住。”
      “可我们是个审问的衙门,管什么捉鬼。”
      “我们何止管捉鬼。”长命冲百岁眨眨眼睛:“我们还能渡鬼呢。”
      白棠听他们哈哈大笑,把公文一撕,一边听他们哎呦哎呦的伸手来捉,一面快快的将这公文撕成碎片,往天上一扬,就往门里跑。
      魏判正坐在堂上,他二人不敢进去,只敢在门口偷偷冲着白棠挥拳头。
      “又跑的这般快。”魏判捻去他头上一片碎纸,放在手上一看:“你撕公文了?”
      “那东西又没用。”白棠坐回位上,轻车熟路的抄书:“又要抄书,我们这衙门好清闲。”
      “我们这是清水衙门,俸禄少事情少。”魏判说:“养的就是闲人。”
      白棠没接话,魏判看着他,觉得这小油灯有些不对,像是?
      “白棠。”魏判说:“你启灵识了?”
      “什么算是启灵识?”
      “就是。”魏判说:“你开始小心翼翼的藏着心思。”
      白棠低下头:“我不想启灵识了。”
      “从你化形那日,这灵识就有了,只是待它破土而出早晚而已,你愿不愿它都会生长。”
      “我见到应判了。”白棠故意岔开话题:“可她不愿意告诉我浊水剑的来历。”
      “你想知道这剑的来历?”
      “你知道?”
      “她入地府,是我判的阴卷阳卷,自然知晓。”
      闲来无事,魏判和他说起这陈年往事。
      应方荷前世为一县官独女,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亦能舞刀剑御烈马,是个能文能武的女子,那年她刚过十六岁生辰,就来了一个妹妹。
      这位妹妹是她的表妹,姓林名幼蔻,小小年纪却生的花容月貌天姿国色。
      这般绝色才该是万妙音的女儿,万妙音是应方荷名义上的生母,她懂事的早,早年间一场大病,听见万妙音在她床头低声道:“这孩子真能替蔻儿挡了劫,也不枉我们锦衣玉食的养着她。“”
      她当时不过七岁,全身烧的滚烫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唯这一句话听的明明白白,刻骨铭心。
      也亏得她年幼,留了心便能找出不少蛛丝马迹,她们也是不避人,十句话九句说的是蔻儿。
      蔻儿,林幼蔻,万妙音亲妹妹的女儿,却被万妙音时时惦记,补品首饰不要钱似的送到林府,林家本是书香门第,大不过官,却不想被世俗教坏了女儿,送去的东西大半退回,连万妙音下七八次帖子请林幼蔻来,她也不过来一两次,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走,惹得万妙音长吁短叹。
      这一次是林家老家有人过世,需回老家奔丧,念及路途遥远,就将幼女送到应府照看一二,林幼蔻到府的那日,万妙音大大办了一场宴,比前几日应方荷是生辰更热闹。
      应方荷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这席面上除了万妙音和应维行,其余人都是客套的敷衍,连那正主都是浮着笑,冲她眨了好几次的眼睛。
      回去的路上,应方荷看见小丫头不高兴的嘟着嘴:“每次来这,姨妈都是这般大张旗鼓的,我却是最烦这个无趣至极,倒不如听姐姐讲故事。”
      应府不太拘着应方荷,她便能时时出去,遇见些乡野奇闻,林幼蔻每次来,便缠着她讲故事。
      “对了,姐姐。”林幼蔻拿出金项圈:“这是我要送你的生辰礼物,那日我病了就没来,也不想别人替我送了,就留着今日亲自送你。”
      金项圈上细细刻了应方荷生辰八字,还镶嵌了两颗绿松石。
      “有心了。”她如是说道,她已满十六岁,离黄蒲道人算下的天命之劫,还剩一年,若熬过十七岁,她和林幼蔻都会相安无事,若不能,最坏不过一死一残。
      “姐姐,明日我们去望江楼吃酒听曲儿吧。”林幼蔻挽上她的胳膊。
      “书香门第的小姐。”她点了点林幼蔻的鼻子:“被人看见吃酒,可不妙啊。”
      “我爹爹娘亲没那么迂腐,倒是姨妈姨父总是管着。”林幼蔻是被养的极好极好的孩子,衣食无忧父母疼爱,人间虚虚将十六,步步走的顺心如意,有明媚的底气和退路。
      若应方荷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登楼望江品人间美酒赏山河,她定会多停留几刻。
      第二日,她二人轻车熟路的溜出府,到望江楼上雅间,要了一桌子酒菜,屏开侍从,痛痛快快的喝了几轮。
      “姐姐。”林幼蔻喝了面上飞红,甚是可爱:“姨妈给你定亲了吗?”
      “并未。”应方荷说道,应家夫妻并不留心给她这冒牌货寻姻缘,只等她过了十七岁,再有新的算计,好在应方荷也无心男女之事,日日醉心书海剑林,只等一个时机,便离开这小县城,出去闯荡。
      “真好。”林幼蔻烦闷的说道:“我娘给我定了一户人家,是我爹爹的学生。”
      “你不喜欢?”应方荷见她如此,就问道。
      “不喜欢。”林幼蔻直言:“那人我见过,他虽有才华却自视甚高,我与他说过几次话,话里话外都是轻看女子的,还让我嫁过去后温良恭谦让,哼,这种人我才不要嫁。”
      “你和你爹娘说了吗?”
      林幼蔻低头:“没说,我不敢。”
      “快些说,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应方荷打趣道,许是喝了酒,应方荷只觉得房中闷热,她推开窗一阵凉风袭来,顿觉舒畅,她舒服的伸了伸腰,去看那江景,只见江面粼粼水波涟涟,略有三两渔船若隐若现,好似一盏茶汤上,二三浮叶,此情此景,当一句天地广阔,只是这天地间却有数百个白浪,滚滚而来。
      “好多鱼啊。”林幼蔻也倚着窗:“怎么都向上游去。”
      望江楼是县城边一座楼,出了楼就是水之上游,可无缘无故这城里的水族竟顺着水逆流而上,这般架势,连一旁的渔夫都忘了撒网,只是看着这鱼群如白浪直下,竟还有两三条跃到船上,又急急的跳入水中,直奔生路而去。
      “它们都怎么了?”林幼蔻虽不懂,但也觉得奇怪:“水里有东西追它们?”
      “不像。”这一奇观也将应方荷醉意消了大半:“事出反常,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她二人匆匆回府,好在无人知晓,只是看院的婆子回复,说晌午的时候来了一只怪鸟,在院内树上叫了一下午,现在还未走。
      她们去看那怪鸟,原是一只七八岁孩童大小的乌鸦,正直勾勾的看着院内众人,丝毫不理会飞来的石子还有扫帚。
      “老姑姑。”那几个爬树的小厮,一面抱住树干一面说道:“这畜生飞得太高,我们实在打不着。”
      “这般没脑子,手打不着就用弹弓打。”那婆子让他们先下来,又拦住她们二人:“小姐表小姐,这老鸦可不是什么好物,仔细看了伤了福气,两位小姐还是先进屋歇息吧,这东西一会儿就走了。”
      林幼蔻有些怕的躲到应方荷身后,应方荷不怕,只是说道:“不过是大了点的乌鸦,有何可怕的。”话虽如此,她还是带了林幼蔻进屋,又命人关好窗户,由院内折腾。
      “姐姐。”林幼蔻心有余悸:“不会要出什么事吧?”
      天兆已是再明白不过,应方荷笑道:“不会出事的,你放心吧。”
      应方荷纵使心中不安,也要先安抚了妹妹,她这一句话确实管用,林幼蔻大大松了口气,酒劲上来便要去睡,应方荷命人服侍她歇着,又让几个丫鬟仔细看着。
      自己却到了书房,翻找笔记,她记得书中有载,她亦有记,这县中曾出过奇像,后出大灾。
      她找到那页笔记:初始鱼跃于江上,回溯而返,鸟鸣于高树,百驱不散,不日有大疫至。
      “疫!”应方荷大惊,她知道这一字能要了多少人的命,她慌忙往下看,‘无可解,百日后消散’,她不信,只以为自己是忘记了,又去翻找原本,翻来翻去看了十几次,都是硕大的无解二字。
      魏判喝了口茶,问白棠:“你知道疫为何无解。”
      “因为难解吗?”
      “疫病难治无外乎天和人,天道无情人心叵测。”魏判不肯说完,卖了个关子。
      “你把这本林阳札记送给应判,剩下的你回来我再讲。”
      大老远让他去送一本书,白棠很不愿意,但也只能带了书,拜会应判。
      应方荷不在,唯有一个白衣公子接了他的书,那公子接书的时候,手腕上一串黑鳞手链。
      “你这链子何处买的?”
      那公子没料到他问,笑道:“十里铺如意坊买的,说是大妖身上的鳞片。”
      白衣公子抬起手,白棠看着那黑色鳞片:“却不说是那个大妖的,想来是骗人的。”
      白棠心跳的厉害,撇下人就要去如意坊问个明白。
      白衣公子拦住了他:“火气这般大,干什么去?”
      “去如意坊。”他说了话,就要去。
      “这鳞片。”白衣公子是个聪明人:“可是你认识的大妖的?”
      “我不知道,觉得像是他的。”
      白衣公子叹了口气,取下手链:“若真是,你去也问不出什么,我随你去吧,我好歹在十里铺住了些年,真问起话来,他也骗不到我。”
      白棠刚要说话,那公子警告道:“十里铺可不是琼音楼,你若如先前一般,菩萨都保不住你。”
      “你认得我。”
      “你掀了琼音楼的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笑道:“对了,我叫青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