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赛博烧香在哲学家游戏里苟命》尤加利Cooper

9、逃离索多玛（一）

　　赶快换手机！
　　安徒的想法如此强烈，甚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连几天都忍不了，现在就要去手机店。
　　安徒拔掉手背上的吊针，穿着病号服走出了房门。
　　不是为了用手机付钱，安徒再也不想碰这个手机。
　　嫌弃地用两根手机夹起手机，随便找了个袋子把它装起来了。
　　边走边感慨，这伤口恢复的真不错，走起路来也不会有很严重的撕扯痛感。
　　不知道是什么特效药。

　　叶千叠大概是出了秦言外伤势最轻的人了。
　　伤势一大好，就被紧张的父母接回家休养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也无法承受失去第二个了。
　　秦言在去看望了自己长眠的女朋友后，就去医院里照顾受伤的队友。
　　他也去看望了安徒几次，可惜安徒一直在昏迷。
　　“我和白哥这几天一直在调查这幅画的事，和安徒没关系，但背后应该有人策划。等我们找到送给安徒这幅画的那家店时，早已经人去店空了，更奇怪的是，店主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翻遍了整个H市摄像头，都找不到踪影。”
　　秦言一边给张裁剥橘子，一边说。
　　张裁的双臂都被折断了，虽然特效药的效果很好，但到现在仍然包着厚厚的纱布。
　　他比安徒早半天醒来。
　　“第二期游戏的预告时间是5月10号，还有10天准备的时间。白哥的意思是，第二期我们四个就都不要参加了。千叠的父母和部里反映，希望他们的女儿以后都做普通行政工作，他们再也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千叠以后应该会转到普通岗。”
　　张裁一直安静听着，直到他从窗户看见——
　　“安徒？”
　　张裁本来斜靠在床头，一下坐起了身。
　　“她怎么自己出医院了？”
　　安徒醒来的时候，白行谨也告知了张裁。
　　因此张裁不惊讶安徒醒来，他很惊讶安徒一醒来就要出院。
　　秦言顺着张裁的视线望去，安徒正一步一挪地走出医院大门。
　　“秦言，我有些不放心安徒，她虽然已经入职游戏部，但毕竟还是新人。这次游戏事件太过凶残，我担心她的心理状况可能不稳定，你能跟着去看看吗？”
　　秦言当然不会推辞，更何况，他还想要为之前的行为道个歉。
　　只不过安徒跑得实在太快，待秦言到医院大门，就看见安徒正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安徒来到最近的手机店，很快挑选好了一个新手机。
　　付完钱，就把旧手机关机，收了起来。
　　这个旧手机，安徒打算单独买个保险箱，把它锁起来。
　　要不是因为还要攒功德回家，这个手机恐怕要被安徒丢到下水道里了。
　　然后，当安徒打开新手机，喜气洋洋地觉得自己解决了一项棘手的事情后，安徒发现——
　　新手机上又出现了那个双手合十的“大梵天菩萨”图片。
　　只不过它这次没笑，抿着嘴，阴沉地看着安徒。
　　安徒哆哆嗦嗦地点进去，发现电子烧香APP赫然出现在了新手机上！
　　“你看见这个电子烧香APP了吗？”
　　安徒把手机拿给刚刚卖给自己的店员看。
　　“没有呀。”
　　店员看着安徒空空如也的手机桌面，莫名其妙。

　　糟了....真被什么怪东西盯上了.....
　　安徒欲哭无泪，不知道这电子菩萨图自己什么....
　　不会是要吃掉自己的灵魂吧......
　　她是真的还不想死呀.....
　　安徒自己吓自己，越想越怕。
　　尤其是想到自己未来会死得很诡异，眼泪珠子就啪叽往下掉。
　　再一联想到最近遭遇的事情，短短几天，自己就从衣食无忧幸福快乐的家中，来到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
　　肚子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自己才逃过一劫。
　　越想越委屈，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在泪眼婆娑中，安徒听见救护车的声音，看见一辆标示着“夏宏东精神病院”的医护车停在了路旁，从里面下来了很多医生护士，冲进了一家店里，从里面揪出来了几个年轻的男女。
　　年轻男女一边挣扎，一边对着医生求饶：“陈医生，就让我们出院吧，求求你了。”
　　陈医生是个高知中年女性，看起来很温和。
　　接着看样子就是这几个年轻人的家人赶来，一阵劝导。
　　“你们的臆想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听话，回医院吧，爸爸（妈妈）陪着你们。不会有人会伤害你们的。”
　　“真的，真的，医院里晚上有鬼，它们会挖我们的眼睛，抽我们鞭子.....”
　　“爸爸妈妈已经陪你们睡了一个月了，根本没有人伤害你们。你自己摸摸，你的眼睛胳膊还在呢！”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的年轻男女们拼命地嚎叫着。
　　手机店员工也走出来看热闹。
　　“自从开始游戏后，现在精神状况出问题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建议你也去医院看一下，不要讳疾忌医。”
　　“我没病。”
　　安徒挂着眼泪，抽噎着说。
　　店员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安徒。
　　“算了，我来做回恶人吧，病要越早治疗越好。”
　　“我真没病。”
　　店员还是挂着那种怜悯的表情，大喊：“医生，这还有个精神病！”
　　“早点康复吧。”
　　店员拍拍安徒的肩膀，做了好事不留名。

　　在坐上精神病院的车时，安徒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助人为乐。
　　那个陈医生在给几个逃跑的病人绑上束缚带，打入镇定剂后，笑眯眯地和安徒商讨起病情。
　　在了解到安徒才参加了游戏，并因为受伤住院后，心里了然。
　　“你的情况不严重，可能是参加万游戏，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目前精神有点恍惚。这样吧，你跟着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开两瓶安神补脑的药吧。虽然不严重，但还是早治疗为好。”
　　安徒当然说好。
　　看来电子烧香APP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得到。
　　也看来，电子烧香APP就是缠上自己了。
　　安徒又问起这几个逃跑的年轻男女的事情。
　　陈医生叹了口气。
　　“我最近正在研究群体性癔症。这几个年轻人几个月前集体向医院反映，说有人虐待他们，院里非常重视，以为是哪个医生护士不讲医德。结果在全程录像，医生和家属全天陪护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向大家说有人虐待他们，并且很详细地讲述了各种虐待的细节。”
　　“可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晚上睡觉也很安稳，我们全天陪护也不会有发生虐待的机会。但是在白天，他们有的确十分恐慌，表现出了被虐待后的创伤行为。一个月前，他们的状态逐渐稳定，医生和家属都以为他们的状况发生好转，没想到接着就发生了集体出逃的情况。”
　　陈医生皱眉思索，“不过......唯独奇怪的是，他们讲述的被虐待情形非常相似，所以我猜测这大概是一种群体性的癔症吧。”
　　自从百子戏莲图遇鬼后，安徒听见这样的事情就虎躯一震。
　　“我是游戏部的，我能在他们醒来之后和他们谈谈吗？”
　　“咦......？可以。”
　　在说完自己游戏部的身份后，陈医生明显更热情了。
　　就像一个遇见偶像的小迷妹一样。
　　“游戏部是不是训练很刻苦，要求很严格呀？”
　　“我之前参加游戏，遇见了几个游戏部的成员，可帅了，我们还以为会死在哪里，结果问题咔咔被解决了！”
　　“实在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找到了规则！”
　　.......

　　安徒在和病人交谈。
　　秦言也在到处找安徒。
　　待秦言找到夏宏东精神病院时，安徒已经和那群年轻男女谈了七七八八。
　　秦言是真的急坏了。
　　他满头大汗地冲进医院，看见安徒正优哉游哉地和其他人边喝茶边聊天。
　　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着急，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自己出院！”
　　安徒本来就打算买个手机，快去快回。
　　结果被精神病院的事情一打岔，耽搁许久。
　　秦言一直没有找到安徒，又听说她进精神病院了，还以为是游戏经历刺激到了她，出现了行为异常。着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对不起，对不起。”
　　安徒没想到秦言会来找自己，看见他那么着急的样子，自觉理亏，乖乖坐车回去。
　　在车上，秦言气鼓鼓地教育她：
　　不该一个人出院。
　　不该不提前告知他们。
　　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伤口出现恶化了怎么办？
　　“对不起呀，因为除了你们几乎没有认识的人，所以就一个人出去了。”
　　秦言一下子像哑了火的炮仗。
　　他突然想起了从白哥那里知道的安徒的身世，默默闭上了嘴。
　　“把手机给我。”
　　“干嘛？”
　　知道其他人看不见电子烧香APP后，安徒用手机也不用小心翼翼了。
　　秦言停车，低头输入了些什么。
　　“这是我、张裁、千叠还有白哥的联系方式。等一下，我把你拉入游戏部的工作群。你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找我和张裁，不要不好意思。”
　　“好哇！太谢谢你们啦！放心，我脸皮厚着呢！”
　　“不过还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和女朋友相处的时间。”
　　............
　　............
　　............
　　秦言又重新开起了车。
　　长久的沉默后，秦言轻轻说：“簌簌已经去世了。”
　　在这个世界，短短几天，安徒见闻了太多的死亡。
　　即使死亡已经变得司空见惯，但死亡带来的悲痛依旧刻苦铭心。

　　安徒打算换个话题。
　　“这个精神病院有问题。”
　　秦言理解安徒的担心，对精神病院，大家向来都会有不好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在各种文学作品和游戏的渲染下，精神病院往往和虐待和器官贩卖联系起来。
　　更何况，这个精神病院刚刚还把安徒当做精神病人给抓了回去。
　　不过忧心夏宏东精神病院那是杞人忧天了。
　　“夏宏东精神病院是夏氏集团夫妇以儿子的名字创办的。夏氏夫妇的长子夏宏东在患有精神疾病后进入一家精神病院治疗。由于这个精神病院暴力管理，夏先生的精神状况每况愈下，被探望的夏氏夫妇发现，接回家修养，但是最后还是精神崩溃，跳楼自杀了。因此夏氏夫妇悲痛不已，自己出资建设了夏宏东精神病院。”
　　“为了防止精神病院再出现虐待问题，夏宏东精神病院每个角落都安装上了摄像头，并且都会在第二日早上八点，将所有视频隐去隐私部分上传到官网。而且，这个精神病院每周都会设立开放日，欢迎外界的所有人到精神病院进行探望和义工活动。国家的医疗检察部门，每个季度都来检查。”
　　“夏宏东精神病院的口碑很好，所有医生护士都是严格挑选，绝对不允许出现侮辱伤害病患的情况，环境设计也温馨舒适。目前已经有很多病患从这家精神病院康复出院了。”
　　安徒早就已经从陈医生和病患那里听到这些。
　　促使病患逃跑的根本不是这些医生和护士。
　　病患也承认医生和护士根本没有虐待过他们，反而照顾很仔细。
　　有问题的是这个精神病院本身。
　　“不是医生和护士有问题，是这家精神病院有问题。”
　　“是精神病院本身有问题。”
　　安徒声音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