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兄弟姊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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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美！”陈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声音过响、反应过大，让不知根底的杨笑雪吓得一激灵。
“哈哈哈哈……”众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周荣皮笑肉不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不然杨姐姐……姐姐今年贵庚？”
“你们不是有排行吗？”
“我们排行不是按年纪算的。”玉珠快人快语，“杨姐姐，你不知道，胜金太精了！咱们说好结拜，做异姓兄弟姊妹，胜金一听说自己年纪占不到便宜，立刻说咱们要比本事定谁是大哥、谁是二哥，偏偏！”
玉珠摇头叹息，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偏偏这几个傻子，激将法一用一个准，被胜金忽悠着去和他比本事。为什么要比本事啊，年纪不是最好的凭证吗？”
胜金笑骂：“你少挑拨离间，说好的凭本事，别马后炮啊。”
“就是，就是，有些人不要不服气，老三就是老三，别妄想当二哥。”陈赢大声赞同。
周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行，你一辈子当老二，这辈子都别想当老大！等我当了大将军，扔你去书房抄军报。”
“军报~军报~”周芽嘿嘿傻笑着重复。
“老四，你哪边的，我给你吃那么多肉，居然不帮我，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周荣一把拉住弟弟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边，身体力行表示他弟弟和他是一起的。
“呔，还我肉来！”陈赢撸起袖子上前理论。
周荣把弟弟往凳子上一按，满脸轻蔑：“让你一只手——”
两人立刻尖叫着战成一团，猫狗大战似的停不下来。倒是周芽听话，被按凳子上就乖乖坐着，脸上还带笑呢！
铁锤鼓鼓胳膊上的腱子肉，默默走到杨笑雪身边，“别理他们，老二、老三每回都这样，俩傻子。”
“你才傻子呢！”两只猫狗互挠，还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嘴。
杨笑雪知道铁锤是表达善意，但她挺不适应和男子站这么近的，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玉珠却是个自来熟的，“杨姐姐，坐，坐这儿，这两只掐一会儿就消停了。”
“是啊，来坐这边。”铁锤伸手拉人，手还没碰上呢，杨笑雪惊悚地躲开。
铁锤都懵了，怎么回事儿啊？
玉珠也懵了，咋啦？咋啦？
胜金在一旁扶额，“你别怕，铁锤是女子。”
“女子？”杨笑雪死死盯着这个皮肤黝黑、身材健硕的人，说她是军旅之人都有人信，女子？骗人的吧？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胜金点头确认，“真是女子。”
“哈哈哈哈……”玉珠发出今天的第二声爆笑，拍着大腿笑出鹅叫声，“铁锤，我就说你这名字不行，哈哈哈……”
“叫阿姊！”铁锤一拳锤在她头顶，利用身高优势给她教训。
杨笑雪囧的满脸通红，连连叉手行礼，“对不住，对不住，冒犯、冒犯。”
“没事儿，没事儿，我都习惯了。主要是周围熟人都晓得，我也就没放心上，吓着你了，是我该致歉才是。其实我有大名，铁鈞，请韩叔帮取的。都怪这些个人，天天铁锤、铁锤的喊，我都忘了自己有大名。”铁锤低头看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裳，这年头，庶民都灰头土脸，分辨男女大多时候看脸和身材，自己的身材嘛……
胜金给周芽、韩书楼两个小弟弟一人塞一个冬枣，看众人都落座了，才喊道：“再不做饭就赶不及吃了。”
滚在地上的两人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周荣松开手，谄媚一笑，“二哥，哎，二哥，我扶你起来。”
陈赢在周荣胳膊上拍一爪子，周荣都忍了，马上吃饭的当口，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厨子啊！
陈赢从地上爬起来，哼哼两声，理直气壮安排道：“今儿给你们露一手，金哥儿你和杨姐姐烧火，铁锤你切菜、剁骨头，至于老三~洗菜！”
这声老三喊得特别大声，洗菜两个字更是掷地有声。
胜金拉了一把还在偷笑的杨笑雪，叹息道：“你说你惹他干嘛！”大冷天的洗菜，辛苦活儿。
陈赢补充道：“玉珠，你看好老四和小书楼，教他们温习温习上回的功课。”
玉珠遗憾的坐回去，把屋中间的火塘拨亮些：“二哥，谢你在杨姐姐面前给我留面子，只有书楼教我的份儿，我哪有教他的本事。”
杨笑雪亦步亦趋跟在胜金身后，她知道这是众人接受她，才给她分活儿干。
厨房灶台后，灶膛里本就留了火星，胜金把火拨亮，架了柴进去，把锅里的热水烧开。周荣把温水舀出去洗菜，留下的水刚好够煮杂粮饭。
灶台有两口锅相连，大锅烧水煮饭，小锅开始做菜。冬天都是炖菜，周荣、铁锤、陈赢配合默契，一人洗一人切一人下锅，肉块、丸子、鸡蛋、芋头、萝卜、白菜依次投入，炖得差不多了，陈赢调味，然后把煮好的菜舀到一个大大的吊锅里。
吊锅吊在偏房的火塘上，大家坐在高脚凳上，围着火塘吃饭。
“我刚才还想，怎么这凳子比寻常的高，原来是为了吃饭。”杨笑雪伸筷子在锅里捞了一块萝卜。
胜金给她夹块肉，笑道：“是啊，火塘里只留木炭，火不燎人，又能保温。”
“我平时在府里有肉吃的。”杨笑雪有些不好意思，肉食金贵，她初来乍到的，应该客气些。
“杨姐姐，吃吧，铁锤切的时候有数，肉一人两块，骨头一人一大块，剩下菜蔬不计数，杂粮饭吃到饱。”陈赢立刻劝慰，他这个厨子把关，保证公平分肉给每个人。
“肉，吃肉。”周芽咧嘴笑，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周荣。
周荣没好气给他后脑勺一下，“闭上嘴，吃你的。”
周芽脾气好极了，把哥哥夹回给自己的肉扒拉进嘴里，傻笑，“好吃。”
众人就这样围着火塘，慢悠悠吃了起来，最先放下筷子的是陈赢。虽然他对自己的手艺也很满意，可他胃口就是小。陈赢感叹，“吃亏了，要不是当了厨子，我早晚得饿死。”
陈赢的身体就是这样，吃多了胃里顶得慌，会吐出来；现在吃饱，不一会儿又饿了。在人均两餐的时代，他要吃三餐、甚至四餐才行，完美践行少食多餐。
“矫情~”周荣必须要损他一句。
刚刚吃饱，陈赢没力气和他斗嘴，最后舀了一碗热汤吹着气，慢慢品尝。
胜金和杨笑雪第二波放下碗筷，他们在府里的伙食比其他人稍好一些，自然吃的少些。
“诸位兄弟姊妹学问真好，我听你们每个人说话都用成语、都有典故，我如今只认得百十个字，若说排行，我排在书楼后头，也是应该。”杨笑雪想起刚才众人对话，忍不住感叹。
“杨姐姐，你别谦虚，怎么也能排我前面……咳咳咳……”玉珠刚说两句就呛着了，偏过头去直咳嗽。
“食不言寝不语，现在知道这不是臭规矩了？非要说也把嘴里饭咽下去。”胜金走过去给玉珠拍背，玉珠缓过来也不敢乱搭茬了。
“我们也刚学没多久，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十天半月聚一回。读书是水磨工夫，不可能一天见效，以后都在主院，你若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若是我也答不上来，可以去书楼请教韩叔。”
“请教韩叔的日子是遥遥无期了。”杨笑雪面上调侃自己，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一定尽早赶上众人进度。“你们学到哪儿了？”
铁锤也吃完了，接口道：“我们不正经学读书人学的东西，就是认字，能看懂书。读的事金哥儿找来的启蒙书，叫《三字经》。”
胜金在心里给王应麟1老先生道歉，自己这三字经也不正宗。前头几十句还记得，后头就基本是自己瞎编了，他又不是幼师，哪儿记得全。诸如“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一类还没发生的历史典故，他给删了；那些明显君臣父子、男尊女卑的也给删了。
既然占了改编，那署个名应该没啥问题吧？胜金心虚地想。
“就认个字，又不是去考科举。”陈赢搭腔。
周荣也放下碗筷：“就是太平盛世，咱也别妄想考科举，那是世家贵人、官宦门第的事情。”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世家？金哥儿上回不是说了，好多世家族谱都是牵强附会，比如弘农杨氏老早就被妖后贾南风灭了满门，只靠旁支延续，在大隋文帝攀附杨氏之前，这个家族籍籍无名。”陈赢不服气反驳。
杠精周荣立刻发表言论，只要是陈赢说的，他都能杠两句：“你是会比如的！”
陈赢才反映过来，如今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个正经杨氏呢！陈赢拱手笑笑，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杨笑雪并不在意，她虽担了个姓氏，可也没什么姓氏神圣不能辱的想法。
周荣道：“那些年代久远的不提，只说这几十年，叫得上名号的世家都被义军、官兵犁了一遍又一遍，公卿的骨头都露在大街上，哪儿还有世家。那句诗怎么说来着，王公……乞儿……那个……”
“杜工部的《哀王孙》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2。韦端己的《秦妇吟》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2。”一直默默坐着的韩书楼小声补充。
“啊，我又记混了啊？”周荣拍拍脑袋，“算了，诗不重要，我是说，生逢乱世，正是我们这些贫苦人的机会。”
一直和他唱反调的陈赢难得赞同道：“老三说的对，贵人一样要吃要喝，贵人一样断头会死，咱们和贵人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有的，贵人端坐就有人教导如何继续做人上人，咱们却要绞尽脑汁才能求一席之地。”
“老三！你厉害了，说话都会用成语了。”陈赢假意惊叹起来，十分阴阳怪气。
“不要叫我老三！”
“好的，老三……”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兄弟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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