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综八号当铺]》蝴蝶意面

67、第六十七章

　　林青青的父母听到动静，连忙来查看情况。

　　“青青？青青？你怎么了？”林母敲着门，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只有物品落地的碰撞声。

　　两人对视一眼，深感不妙。在林青青问出那样的问题，想要探究过去时，林父林母再次担心起女儿来。

　　当他们强硬开门后才发现，林青青缩在床上止不住地颤抖。桌面一片狼藉，任何反光的物品都被摔到角落里。

　　与当年如出一辙的画面。

　　林母没有多想，连忙冲上去紧紧抱住林青青，生怕她再伤害自己。林父则退出门外，给当年的心理医生打电话。

　　林青青从未想过这段记忆如此痛苦，只觉脑子也被分成了两半，两道声音一左一右不间断地矛盾厮杀。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林母，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溢出，从她凹凸不平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衣服上、被子上。

　　“妈，我的脸被我整坏了啊……”林青青的声音很轻，即使在如此安静的房间里也几不可闻。

　　林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女儿再次露出这种神情，心如刀割般痛苦。

　　等花灵龙再次见到林青青时，是在当年的疗养院。

　　林青青自从恢复记忆后精神崩溃，必须有人在旁边看着她，否则陷入负面情绪的林青青会想尽办法把自己脸上的疤痕挖掉。

　　她也没再去上课，而是转入了当年的疗养院。主治医师是曾与花灵龙有过合作的那位心理医生。

　　花灵龙很快就打听到了林青青的消息，直到他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透明窗看林青青时，还是觉得恍惚。

　　“之前的催眠疗法忽然失效了，原先的心理障碍复发后也更加严重，现在已经拒绝任何陌生人靠近了……”心理医生在一旁叙述着，很快被花灵龙打断。

　　“那些记忆，她都想起来了？”

　　心理医生愣了一下，点头：“是的。”

　　花灵龙哀伤地看着门后的林青青，她正倚在窗边，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面无血色，死气沉沉。

　　花灵龙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申请两校联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林青青面前，使她再陷入痛苦。

　　身上手机响个不停，花灵龙知道是King他们打来的。

　　在得知林青青心理障碍复发的消息后，花灵龙好几天没去上课，一门心思寻找林青青的下落。

　　铃声不停，花灵龙在心理医生的催促下接了电话，低声应道：“……找到了，嗯，我知道。不用来，我会解决的。好。”

　　等收起手机再抬头时，原本在窗边眺望的林青青好似注意到了门外的动静，歪着头向花灵龙走来。

　　两人的距离慢慢缩短，最后只剩下一门之隔。

　　此时的林青青脸上多了几道还没愈合的伤痕，这是她趁看护不注意，偷曲别针划的。
　　力道之大，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心，把当时的看护都快吓傻了。

　　“青青……”花灵龙贴在窗户上，无声喊着。

　　光线从右侧的窗户打入走廊，倒映在他俊美自然的脸上，恍若天神垂眸。

　　林青青的表情极其复杂，那是对花灵龙的爱、对自己整容失败的绝望自卑，还有对正常人的羡慕和嫉妒糅杂到一起，最后只剩下似哭似笑的扭曲。

　　花灵龙正想再说什么，却见林青青大步冲向前，深深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林青青直直撞向铁门，像是在发泄痛苦般，一声，一声。

　　房间内的警报响起，几个看护迅速拿好镇定剂，一人将花灵龙拉开，剩下的人配合有素地开门、按住林青青、扎针。

　　花灵龙浑身僵硬，那沉闷的碰撞声在他脑中回荡，甚至怀疑这声音到底是不是人类制造出的。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手，轻柔地盖住花灵龙的眼睛，强硬地将其笼罩在黑暗中。
　　女声在耳边出现，缓缓开口：“现在的你出现在她面前也是一种刺激。”

　　花灵龙飞快后退一步，躲开了那只手，他转头看去：“是你？！”

　　阿精神情自若地收回手：“听说林青青住院了，我来看看。”

　　“是你让她找回了记忆？”花灵龙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怒火：“你知不知道，这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这和我无关。”阿精飞快道，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混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帮她加快了进程……你以为的对她好就是真的对她好吗？”

　　花灵龙像是被戳中内心，下意识愣了一下。

　　阿精的话说的没错，花灵龙在为林青青的未来考虑，将她的记忆抹去，可林青青真的想这样吗？

　　花灵龙脑中浮现出那时脸上缠绕着纱布的林青青，原本清澈的双眼因手术失败而变得怪异，甚至将仇视的目光落在花灵龙身上，说出极其冰冷伤人的话也毫无愧意。
　　这样的林青青，真是她想看到的自己吗？

　　升起的诸多联想在花灵龙看到阿精嘴角的笑意后烟消云散——

　　或许青青一开始还是好奇，可事情发展至今绝不是她预想的答案！

　　即使分隔多年，花灵龙依旧对林青青了解至深。他的青青，温和善良、腼腆可爱，一定是眼前这个魔鬼引诱，才让她一步步踏入深渊。

　　想到这，花灵龙冷下脸，再次后退一步与阿精保持距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快点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见花灵龙没有相信自己的话，阿精耸耸肩，毫不在意：“我会走。只是在那之前我想要提醒你，找催眠师的法子已经没用了……”
　　她微笑道：“第八号当铺，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说罢，阿精脚步后撤，身形消失。

　　花灵龙不可置疑地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什么都没有。这让他再次为神秘的“第八号当铺”的能力暗暗吃惊。

　　……

　　花灵龙还是来到了第八号当铺，一如那时的林青青迟疑不安。

　　在会客厅，他见到了高寒。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花灵龙有些气恼。现在来看，眼前两人身上的黑暗气息如此相似，还同样的我行我素、心思险恶。这两人一前一后盯上青青，自己竟然没有发觉不对。

　　高寒收敛笑意，平静地站在阿精身旁。

　　自从被阿精带入当铺后，高寒也再次有了自由出入当铺的能力。

　　两人的身份在发生转变后，相处还是一如寻常，只是在得知黑影的戒心和受到白家感化后的高寒隐约发现，他与阿精的想法有些不一致了。

　　在对话矛盾愈发冲突之前，花灵龙的出现极大缓和了两人本就摇摇欲坠的情感羁绊。

　　阿精飞快瞥了眼高寒，随即将目光落在花灵龙身上：“请坐。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花灵龙没注意到面前两人古怪的氛围，在阿精提出问题后，沉默片刻，道：“青青一直开心不起来。”

　　在那天阿精离开后，花灵龙预感不妙，再次找到那位催眠师，连同K.O榜排名前五的高手想要给林青青做催眠。
　　可清醒时的林青青拒绝一切陌生人的靠近，镇定后的林青青潜意识也同样排斥外来者。

　　发自内心的排斥，再催眠也是无用功。

　　眼看着林青青每天只是无神地看向窗外，对自己外貌的苛求愈发严重，花灵龙没有办法，只好试探着开始调查“第八号当铺”。

　　在光明压倒黑暗的时代，从零建起的“第八号当铺”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即使花灵龙派人查遍了乡野异闻或是都市传说，这间当铺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在当看到林青青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时，花灵龙选择来到当铺，直面挑起祸事的真正凶手。

　　“我说过的，林青青的记忆是无法用催眠抹去的。”阿精似笑非笑：“你既然站在这里，那就是已经做好为她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花灵龙感觉阿精话里有讥讽，冷脸开口：“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他顿了顿，又道：“让青青永远忘记这段记忆，而我也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阿精说：“这很好办。八号当铺从来都是等价交易，为了林青青恢复正常，那就以你的……”

　　话未说完，一旁的高寒忽然打断了阿精的话：“用你的外貌典当她的自爱，怎么样？”

　　阿精顿住，她略有不满地瞪了高寒一眼，赶忙又去看花灵龙的态度。

　　花灵龙愣了一下，思索着高寒的话。

　　他原本还想着要让青青失去那段记忆，恢复原来生活，但经过高寒这么一提他才意识到，失去痛苦记忆治标不治本。

　　林青青是心理障碍，她因为自己与花灵龙极大的差距而产生自卑，这还是正常的。
　　但这自卑成了一种会影响到林青青自己的心病，以至于让她做出这些自残自伤的行为。

　　从没有在客人面前驳回交易的话的，阿精脸上笑意渐隐。

　　用外貌换自爱？这对当铺来说是蚀本买卖！花灵龙身上有很多值得典当的东西，唯独外貌最无价值。

　　念及往日她开口说价时高寒也没有反驳，阿精阴着脸将协议书给花灵龙签字。

　　待一切落定后，阿精看着桌面玻璃罐中的一张极薄的皮肤，眼中晦涩不明。她抬起头，第一次冷下脸来质问高寒：“用外貌换自爱？你难道不知道这笔买卖对当铺来说是亏本的吗？”

　　高寒怔愣片刻，想说花灵龙与林青青两人让他徒生几分恻隐之心，又忽然意识到阿精恐怕无法理解这种感情。他垂下眼，落寞道：“若是以前，你大概会理解我的。”

　　以前以前又是以前！

　　阿精瞪大了眼睛，原本三分的抱怨此时也化作满心满腹的气愤。

　　为什么总要和她提从前？难道她以前就会做这种损害当铺利益的事吗？！
　　再说，两人先前就在为当铺的生意有矛盾，如今高寒再次提起，话里话外想要阿精与他一同“离开”黑影的控制，这让阿精无所适从。

　　“只此一次。”阿精冷声道：“再有下次，恐怕黑影自会来找你麻烦！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份上，不要再干扰我交易了。”

　　话出口时才觉得不妥，阿精下意识去看高寒的神情，少见的郁色，连带着她的心情也沮丧起来了。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