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炮灰女配逆袭成国手》炊事班烧火小林

14、六经八纲

　　　　“你躺下吧，手打直，我诊诊你的脉象。”

　　此时正值清晨，也就是《内经》中所记载的“平旦”，这时人体的“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恰是脉诊的最佳时机，“可诊有过之脉”。

　　郑北山依言照做，她却没有急着开始，反而先是调整了自己气息，这才布指于病人手腕之上。手型微曲，使得指目能够紧紧地贴合脉搏，感受到其起伏强弱的变化及规律。

　　“我现在给你诊脉，大约三五分钟的样子。你不用急，耐心等等。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想诊得清楚些。”

　　因人体脉象受影响因素甚广，例如天气、地域、性情、饮食、作息等等，所以想要单凭脉象就知道病人病情的“六经八纲”，无异于是“难上加难”，非有所成者不可擅为。

　　不过难归难，脉诊作为四诊中的重要一环，无数先贤们的智慧也不可小觑。这次系统增送的体验卡技能就是最古老、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诊脉方法之一，“人迎气口脉”。

　　在脉诊中，左右手分别主人体阳、阴、血、气，和不同的脏腑。人腕上又可分为“寸、关、尺”三部，对应人体三焦，再通过所下指力的分寸，如此便能察觉人体周身之变。

　　依据《脉赞论》的记载，“关前一分，人命之主，左为人迎，右为气口。”

　　所以在用“人迎气口脉”法时，不仅要诊寸、关、尺三部，还需要诊“人迎”和“气口”，由此便能够更加准确地判断出病人的病情归属到底是何种“六经病”，既能知晓是为“太阳、少阳、明阳、少阴、厥阴、太阴”中哪一类。

　　“脉弦数…人迎一盛，气口三盛，是少阳病证和太阴脾证相兼…”

　　傅含灵仔细感受着指下脉搏的跳动，将心神都彻底沉浸到了其中，把自己所体会到的心得与系统教程中的内容一一对应起来，恍惚间仿佛进入了一个神奇玄妙的世界。

　　“伤寒六七日，无大热，其人躁烦者，此为阳去入阴故也…”

　　她口中喃喃自语着《伤寒论》的“辨少阳病脉并治”一篇的内容，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一直有人在等候。

　　林择善和沈学瞻是来给两人送早饭的，沈学瞻腿脚不利索，拄着根木杖，手里拎着碗筷，林择善则是端了一搪瓷盆的米粥，身上挎着两个装着野菜玉米面窝头的锡饭盒，口袋里还偷偷揣了一个鸡蛋。

　　他见傅含灵待在病房内，背对着门口不知在做什么，也没出声，便想着先把人叫出来吃饭。步子刚朝那边踏出没几步，就被沈学瞻给拦下来了。

　　“等等！”

　　他虽情急，却也没忘了放低音量说话，“小灵估计在给老郑诊脉呢，咱们别打扰她，一会儿等她开口了再去。”

　　“老郑体热性躁，不用五虎追风散加减为宜。那应该…改用蝉衣酒配玉真散！”

　　傅含灵倏地大喊一声，言语间满是欢欣雀跃，一脸喜色地往外跑去。

　　“小灵！”

　　林择善眼见着她目不斜视地经过自己，好似根本就没看到这里直戳戳地站着个大活人一样，赶忙出声唤道。

　　“啊？”

　　愣愣地循声一看，傅含灵这才发现堂屋里竟不知何时站了两个青壮少年。

　　不过她没心情细想追问，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跑，一边喊话嘱咐道：“你们来得正好，帮我照看下郑北山。我回去抓药，很快就回来啊！”

　　林择善眼见着她急急忙忙跑开，心一急就跟着追了出去，“小灵，你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你们让郑北山先吃吧！”

　　“诶！”

　　望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的背影，林择善一时语塞，悄悄地摸着口袋里滚烫的鸡蛋，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才好。

　　原本想着能和她一起吃顿早饭，谁知道这下连人都见不着。

　　既然她不在这里，那自己也没必要再多留。

　　和沈学瞻随意说了两句，他就很痛快地答应独自留下来看顾郑北山。

　　林择善在心里暗暗地说了抱歉，随后便加紧了步伐往东风村去。

　　没错，他打算直接去找傅含灵。

　　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沈学瞻和傅含灵之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不管小灵对他有意无意，到底是比自己这样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的关系要亲近几分。

　　虽然沈学瞻曾经帮过自己许多忙，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认识小灵。但林择善始终认为，感情上的事情，主导权只在傅含灵的手中，若是因为感激沈学瞻就主动退出竞争，那这是不是也算对小灵的不公平？

　　万一呢？

　　万一她是喜欢自己的呢？

　　要是不喜欢自己，那为什么她会收下自己的普通糖果，而不要沈学瞻的嘉云水果糖？

　　约莫过了两个多钟头，傅含灵就回来了。

　　沈学瞻恰巧坐在院里，举目眺望，只见一道纤瘦身影，背着竹篓，孤身一人，一步一步地行走在蜿蜒的小道上。

　　他立马拖着左腿往前走了几步，忽地又停下了，心间莫名地升起些感慨。

　　她像这样一个人走过多少路呢？

　　一别经年，时移世易，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好像长大了，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

　　她依旧善良，依旧大胆，却比小时候坚韧了许多，再不如从前那样爱掉金豆豆了。

　　“腿还没好呢！你傻站着在这儿做什么？吃过饭了吗？”

　　傅含灵伫立在院门口，她走得累了，两手插着腰，喘着气问道。

　　“我等你呢。哦，饭在锅里温着呢！你吃了吗？”

　　沈学瞻今天明显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的白衬衣笔挺。平时因发量太多而总是乱蓬蓬的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笑盈盈地回答道，两眼弯弯，明眸皓齿，好看得十分客观。

　　饶是对他心怀成见的傅含灵见了，也只能默默地骂一声“花孔雀”。

　　“小林呢？他不是帮你拿东西去了吗？”沈学瞻往她身后瞅了几眼，好奇问道。

　　“魏叔那里没有黄酒，我让他帮忙去街上供销社沽酒去了。”

　　傅含灵一边往里走着一边说，走到竹椅处就一屁股坐了下来，连背篓都没卸，抬头望着沈学瞻，“郑北山吃了吗？我坐下歇会儿，你也坐吧。再等等，我坐会再去拿饭。昨晚熬了一夜，今早又来回走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实在是走不动了。”

　　“他吃过了。你就好好坐着别动，正好你也不知道地方，我给你端来，这就来。”他说着就迫不及待地从桌边抓起木杖，一瘸一拐地往厨房奔去。

　　待沈学瞻将饭菜端上了桌，给她布好了碗筷，盛好了粥时，这才发现傅含灵竟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不忍心现在就把她叫醒，便打算先帮她卸下身上的背篓，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一动背带，她就醒了，迷迷瞪瞪地喊了“别动”，费劲地撑开眼皮，好不容易才看清了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人是谁。

　　“哈欠。”

　　傅含灵放下背篓，困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使劲拍了拍脸颊，强打起精神，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煮鸡蛋拍到桌上。

　　“郑北山吃得药是清内热，和鸡蛋相冲。我不喜欢吃鸡蛋，便宜你了。”

　　这她倒是没有撒谎，小时候家里太穷，贵一点的肉类根本买不起。老傅又听说小孩子长身体需要补充蛋白质，所以一有些钱就都去买了鸡蛋，自己舍不得吃一个，通通都给了傅含灵吃。

　　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经年累月的吃，所以长大后的傅含灵最后一种会选择的食物就是鸡蛋。

　　没有什么十分必要的原因，她是不想再吃鸡蛋了。

　　不过在这个年代里，鸡蛋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紧俏物资，能吃上一个都是不容易的。

　　她这样大咧咧地送出去，难免引得人有些遐想。

　　“小灵…”

　　“对了。”

　　傅含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生咽下刚嚼的窝头，“三哥，虽然说咱们是旧相识了，但毕竟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同志，这些…名字喊着显得太亲近了，干脆你就叫我名字吧。或者叫“小傅”？我也这样，叫你“沈学瞻”，行不行？”

　　“那，那我还是叫你含灵吧。”

　　她话里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沈学瞻也是个“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聪明人。

　　可怜他心头才燃起的火苗，就这样被刺啦一下浇灭了，不禁有些失神地低下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粥碗里划拉。

　　“哎。”

　　傅含灵小声地叹了口，拿起了鸡蛋开始剥壳，一边思忖着，“小沈同志，你也别怪我狠心，这也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和傅含灵注定没结果的，我这是帮你避开错误选项。看在你昨天帮我说话的份上，只要你的亲亲正牌老婆一出现，我就马上使出百分百的努力帮你助攻，早日撮合你俩结婚，省得像原书里似的还兜个九曲十八弯那么大的圈子。”

　　筷子蓦地在粥碗里遇到了阻碍，沈学瞻打眼定睛一瞧，居然是颗白净光生的剥壳鸡蛋。

　　“伤筋动骨正好补补。我吃好了，你也快吃吧。再麻烦你准备一锅水，顺道把这包药都丢进去先泡个一刻钟后再煮开，我把这些蝉衣研好就来给你拔罐。”

　　傅含灵的话说得飞快，等他理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时，她已经提起背篓走出去了好几步，突然间脚下一顿，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这个鸡蛋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是你吃了，就说是我吃的，知道吗？”

　　沈学瞻点点头，又疑惑地问了句：“为什么呀？”

　　“哎呀，你不懂，不收不行啊。我说了一万遍不爱吃，他愣是不信，一直跟着念念叨叨的。那个念叨劲，要是让他知道我转送给别人吃了，估计会唠叨死我。”

　　“谁啊？这鸡蛋不是魏大叔给你的？”沈学瞻忽然感到一种危机感。

　　“这不重要。总之你不许乱说，不然…”

　　威胁的言论陡然卡在了这里，因为她一时间也想不起有什么可以拿捏住沈学瞻的把柄，索性“哼哼”了两句糊弄过去，还给他画了张大饼，“反正你口风紧一些就是了，下次有好事我还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