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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汇报演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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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瞻，什么事情这么值得高兴？都乐一天了。”
林择善见沈学瞻自打收了家里的寄来包裹之后，一反常态地没有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享，而且始终保持着一副喜滋滋的模样。排练时也显得格外亢奋，他原本就已经是十分认真了，现在却比平时还要卖力三分，惹得他实在是好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此时正值黄昏，因林择善的原因，他们与大部队隔开了一段距离，落后几步。
金灿灿的光芒照在沈学瞻的发丝眼瞳上，似乎把它们都染成了琥珀色。听到这个问题，他立马就笑了起来，双眼好似即将要升起的新月。
“咱们马上要报告汇演了你知道吗？”他乐呵呵地说道。
“我知道啊，为了迎接省里的领导下来视察的演出嘛。这段时间不都一直在准备这个吗？这有什么值得可乐的？”林择善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汇演的时候，附近的生产队都会来公社看演出，小灵到时候肯定也会来。”
沈学瞻忽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他的耳朵边，用气声说道：“我给她准备了礼物。”
林择善眼神一滞，小声地反问：“什么礼物？”
“嘉云水果糖。”
沈学瞻此话一出，林择善差点没动手捂住他的嘴巴，“那可是德国货，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托大姑在申城专门的外贸商店买的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趣事，有些好笑地和林择善调侃道：“小灵小时候爱吃糖，但是傅老爷子不准她多吃，怕会坏牙齿。她就偷偷地怂恿我给她买，糖是买回来一大堆。可是她的嘴巴刁得很，普通的糖果根本不爱吃，没几天就被发现了，还被罚抄了十遍千字文。”
“不过她倒是仗义，咬紧牙关就是不把我供出来。虽然大人们心知肚明，但碍于她这份情义也就没有再责罚我了。”
“这，不年不节，平白无故的，你送她礼物做什么呢？还是说，她要过生日啦？”林择善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送去的那包大白兔奶糖，不禁心里有些吃味。
“没有，小灵的生日在冬天，恰恰好是正月十五，这还早着呢！再说了，送礼不得是年节才可以啊。只要想送，那什么时候都是适合的时间。我们俩久别重逢，这难道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
“啊，是。”他笑着点点头，回答道。
林择善看着的眼前沈学瞻，阴影勾勒出他的眉眼笑容，丰姿俊雅，潇洒疏朗。这样的人，加上细腻妥帖的心思，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他也喜欢傅含灵吗？
“喜欢啊。”
沈学瞻的声音传来。
他这发现，自己竟在鬼使神差间将心事问了出来。
“为什么？就因为小时候见过吗？那都多远的事情了。”林择善不经意地低下了头，蹙着眉问道。
“这事儿哪有为什么啊？”
沈学瞻爽朗一笑，“就算小时候没见过，我也会喜欢她的。喜欢就是喜欢，说我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目成心许也行，反正我就是喜欢她。”
“目成心许…”
林择善苦笑着抬起头，喃喃说道：“不遇天人不目成。原来这“天人”，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人”啊…”
“小林，你自己个儿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哦。诗里说‘不遇天人不目成，藐姑相对便移情’。你可别日后遇到其他天人的时候，就移情别恋了。”
“不会的。”沈学瞻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在我心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没人比她更好啦。”
“可是你和她长大后才见过一面，你都还不了解她。你怎么就敢说她是最好的？”
林择善忍不住追问，话里透着股子酸味，“你甚至连话都没她说上几句，她也没有来找过你。”
“你今天是怎么了？”
沈学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怎么和小灵杠上了？那你说，她难道不好吗？”
林择善哑然，这个问题他当然有答案，但是他无法说出口，因为他心怀鬼胎。
长日将尽，傅含灵将放在院子里晾晒的一些药材们陆续收进屋子。最后一份金银花刚搬完，就恰好遇见魏老七端着从食堂打回的饭菜走进院门。
两人坐在院子里吃饭，一面说着今日前来看病村民的情况，一面探讨着过些日子要去从山上挖些新鲜药草来养的事情。
她身上和下巴的擦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结了疤，估计再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公社里有演出。你去看吧，我守在这里。”在这一顿饭即将结束时，魏老七突然想起来今天袁有田和他说起的演出。
“我不喜欢看演出。”她顺手收拾过碗筷，对魏老七说道：“七叔，你去吧，我来值班。”
他以为傅含灵是客气推辞，还想再劝，就听到傅含灵说道：“我听不太懂现在的戏，也没什么熟人，去了也是白去。”
她既这样说了，魏老七联自然不好再劝，只怕多说多错，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引得她想起过往，徒增烦恼。
在七十年代，村镇人民的精神娱乐方式可谓是匮乏，宣传队下乡演出或是放电影这类的活动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休闲放松时间。这样难得的机会，很少会有人选择放弃，都是生怕去得迟了，占不到前排的好位置。
魏老七自然也不能免俗。
周日下午约莫四点多左右，他就收拾好了东西，骑着那辆快散架的自行车准备出发前往春风公社七了。
“小灵，你真的不去吗？”魏老七推着车走了几步，又扭回头来问她。
“我真不爱凑这个热闹，你快去吧魏叔。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行。我估摸着今天不会有啥人再来了，你也早点关门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傅含灵点点头，懒得再说话，只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春风公社离东风村并不远，有现成的土路，宽度能走过一辆小汽车。魏老七把车骑得飞快，只花了四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演出场地。
今天的演出将有省里的重要领导到场，所以公社格外重视，不仅一早就搭建布置好了宣传场地，还让宣传队的队员们提前两个小时就到场开始彩排准备。
魏老七到时，演出台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老老少少们。他挤进人群里，探头探脑地往幕布围起来的舞台上张望，顺道向旁边站着的廖大娘问道：“今晚上演什么戏？”
廖大娘是这春风公社里有名的热心肠和包打听，凡谁家的事情没有她不清楚的。和魏老七的关系不错，两人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刚才她一见魏老七过来，就主动凑了过来。
“听说是《奇袭白虎团》。哎呀，老魏，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家那个小徒弟呢？怎么不放人家出来看戏啊？”
“这不是卫生室需要人值班吗？年轻人有干劲，她主要要求留下来守着。”魏老七不想细说，索性把锅揽到自己身上背着。
“哦呦！老魏哦，你呀！”廖大娘果然一听就直拍魏老七的肩膀出气，骂到：“别人小姑娘不需要休息的啊？你个么老头子了什么没看过啊，非要来凑这个热闹！你真的是黑心哦！”
“你这就说反了，她是年轻人以后多得是机会看，我个么老家伙才是看一场少一场。”
“哦呦，你真的是笨喏！”廖大娘恨铁不成钢地真戳魏老七的脑袋，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那个小姑娘，年纪不小了伐？”
魏老七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不想接茬，“瞎说，她小的很，才十七岁，都还没到法律规定的结婚年纪。”
“那这谈朋友也是需要时间的啊，现在么开始处，正好到年纪就结婚嘛。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孝敬你，多好呀。”
“我不需要别人孝敬我。小灵是个医生，现在唯一该想该做的，就是怎么学好医术治病救人。至于朋友对象什么的，人家可不是小家雀，要落在咱们这儿个山坳坳里。她将来是有大出息，干大事业的。”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干什么大出息大事业？”
廖大娘不以为然地晃了晃脑袋，“女人家，归根到底都是要嫁人生孩子，回归到家庭里干活的养孩子的。学那么多有什么用？”
魏老七见压根和她说不通，便开始东张西望地想找个机会逃离这个对话。
“我和你说，对象早一点找啊，这好处多着呢…就说咱们公社的那个牛建设吧，人又老实又能干…”
“啥？牛建设？！”
魏老七停止了张望，两眼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反问：“他小子居然还敢打小灵的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回去告诉他，要他少痴心妄想了！这鲜花，是插不到他这堆臭牛粪上去的！”
“哎你你，你怎么骂人哦！”廖大娘也不甘示弱，插着腰正准备反击。
“魏叔！”
林择善突然出现在人群里，一把将他拉走了，丝毫不顾及身后老大娘的骂骂咧咧。
他将魏老七拉到后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这才问道：“魏叔，您怎么和廖大娘吵起来了？”
“别说了。那老太太一天到晚地拉媒保纤，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小灵头上，还想撮合牛建设和小灵，真的是脑子不清白了。你要不拉我，我今天就和她战斗到底了！”
魏老七一说起这个就火大，也就没注意林择善那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不过这个状态只维持了片刻，似乎不佳的情绪只是短暂地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难怪呢，我说怎么一出来就瞧见您和人吵起来了。对了，小灵…”
林择善刻意在魏老七面前修改了对傅含灵的称谓，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嘴角微微扬起，透出几分笑意，“怎么没有看到她人呢？”
“哦。新规定，卫生室不能没人值班，她就主动要求留守了。”
林择善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反问道：“那她不看演出了吗？”
一将魏老七送出后台，他就立马去找了沈学瞻。
他是今晚的主演，饰演严伟才，一身军装更衬得少年人英姿焕发。想到一会儿傅含灵就会在台下看自己演出，沈学瞻的心情愈发欢欣。
“学瞻！”林择善唤道，见他注意到自己，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
“我刚碰到魏老七了，他说小灵晚上值班，不过来了。”
“什么？！”沈学瞻像是有些迷惘，眨了眨眼睛，别什么话也没有再说，情绪也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
“你不想想办法吗？这好不容易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上次我外出离队是用的探亲假机会，但是你今年上半年的探亲假已经没有了啊。”
沈学瞻蹙起了眉头，开口却问了个好似无关紧要地问题：“是小灵她自愿的吗？”
“魏老七说是的，不过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林择善双手一摊，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沈学瞻闻言，收拾精神，深呼吸了几口，说道：“我相信魏大夫他不至于撒谎，也不会因为一场演出就把小灵关在家里。既然这是小灵的选择，那我应该尊重她，支持她。”
“至于演出…”他拍了拍林择善的肩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