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飞》肖丽飞飞

9、第 9 章

　　我拖着笨重的脚步，极度不情愿地往家的方向走去，突然觉得好烦，我只要想到外婆，心理就极度排斥这条回家的路，可是我一想到外公和小白会在路口等着我，我又觉得有一些温暖，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外公说，我需要一些温暖的精神力量来支撑我自己，好方便我给自己洗脑，以此来忽略我对外婆的讨厌，从而让自己的心里稍微平衡一些；
　　于是我在自我矛盾中磨磨蹭蹭地走着，我是真的想回老家去看看，其实也不远，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纠结了好久，还是没回去；
　　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对于出生的地方，只要离开的时候我有记忆，那么我这辈子都会把这个地方当做一个避风港，即使有天，村里认识我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即使村子已经和我记忆里完全不同，我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也依然想回去；
　　我在外婆家待了很多年，可是对这里，始终没有“家”的感觉；
　　我知道回去会是什么样子，又是鸡犬不宁，所以我不想回去，我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所以我在这个年纪能做的就是逃避；
　　我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下，晚点再回去；
　　还没想好到底选在哪里发呆，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肖丽飞，等等我；
　　我转过头，看到何梦君正快步向我走来；
　　你动作好快，我收拾完去你寝室找你，她们说你已经走了；
　　我看着她瘦小的身躯，总觉得几本书就能把她压垮，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我只是不想等她，因为她老是问我的成绩，问我的学习，我觉得她很啰嗦，她是5班的，当然不能体会我们这些学渣的痛苦；
　　要不要我帮你，我问她；
　　不用，她摆摆手拒绝了我；
　　我以为你今天去你外婆家呢！所以就没问你，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初三了，住你外婆家多好，不用住校，每天中午可以回家吃饭，从家到学校5分钟，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我也想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妈打电话说我爷爷奶奶身体不好，要我经常回去看看，反正也没多远，倒是也无所谓；
　　别我成绩，我再心里祈祷，我真不想谈论学习上的问题，她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又觉得像个笑话；
　　听老师说你们班数学有两个满分，你知道是谁吗？
　　终究躲不过去，不过只要不聊我就行，覃峰和赵东江两个大神满分，彭辉和孙文承118分，我回答；
　　好恐怖啊，她感叹到，我们班的郑知星也是；
　　我知道梦君在5班，但是我一直不知道她的成绩在5班处于什么水平，我一直没问，主要觉得跟我没关系，但是我突然又很想知道，我现在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比以前重了很多；
　　于是我问她，你多少分，在你们班排第几？
　　唉，别提了，没考好，才421分；
　　我听她这轻描淡写还有些自责的语气我就很想化成一个流星，咻一下就从她眼前消失不见，总分480，她管421分叫没考好，上天都在我身边安排了些什么人了，我突然想起李丹丹和朱思思她们，心里默默把她们拉下水，才稍微让自己平衡一点，不过她也没说过，她这个成绩对于她们班来说，确实是“没考好”；
　　你排第几？我接着问她：
　　十四，依旧轻飘飘的语气；
　　她的这个分数，就算不算上化学，都已经稳进二中了，加上化学，一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我觉得她们已经不需要努力了；
　　远就看见外公和小白，我跟梦君说了拜拜，小跑过去，外公告诉我家里准备好了饭菜，吃完去做作业；
　　晚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听外婆夹枪带火的话语，也不接话，免得惹火上身，睡着就好了，我安慰着自己，睡一觉就是新的一天了；
　　周六，梦君和梦竹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去河里游泳，我问外婆我能不能去。大概是因为有外人在，外婆不好拒绝，只得同意，于是我拿上了一些脏衣服准备去洗；
　　刚认识梦君和梦竹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很长时间都分不清她们，即使到现在，看背影或者隔远一点我还是分不清；
　　我老家也有一条河，我更喜欢我老家哪条河，即使以后我看遍高山大河，我想我还是更喜欢我家乡的那条河流，怎么说呢！别的地方再好看，对我来说都是风景，可是家不一样，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感情；
　　会游泳，是个好事情，外婆家的这条河，总体的水都不深，只有一个河坎的下面有一个像水坑的地方水比较深，其他的水可能深的就两米左右，水面也不是很宽，最宽的大概就十米，适合游泳，名副其实的小河；
　　不像我家的河，可以划船可以钓鱼，有水深的地方也有水流很急的地方，经常有很多外地人去游泳钓鱼，也经常淹死人，宽的地方应该也有几十米，还有几条河的交汇处，水流很急，我通常很喜欢那个地方，一头扎进去，不用游，就可以让喝水冲出去很远，那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外面家没有这样的河流，有点可惜，唯一让人有点感觉的就是那个水坑了，深度不详，看样子很深，我并不害怕；
　　洗好衣服晾晒好以后，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在水里度过了，等耗尽力气以后，衣服也都干了；
　　我总是喜欢站在水坑上面几米高的地方，越高越兴奋，当然最高也就几米高，从上面跳下去，一瞬间，整个鼻腔都是水，没法呼吸，脑袋也有些晕晕的，我只是很享受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把头埋在水里，直到感觉开始窒息，我才会把头露出来；
　　在我终于从水中把头抬起后，我问梦君，你们班主任有没有说要考试？
　　说了啊，我们班每年开学都会考试啊，初一初二都这样的，我们班老师特喜欢搞突然袭击，头大，而且我们老师还说，初三的讲课方式会调整，不会像初一初二那样了，大部分的新知识应该这个学期就要上完，说争取下学期用来考试和重点复习；
　　我倒吸一口气，那这进度不是得特别快？
　　是啊，头痛哈，她抬头看着天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寒假怕是都没有了；
　　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她也在乎假期啊，看来也是个“凡人”，
　　我开玩笑地说：你在5班，你头痛什么，头痛的应该是我；
　　你不是去了6班吗？感觉怎么样？梦君问我；
　　感觉学了很多东西，又觉得什么都没学到；
　　慢慢来吧，慢慢就适应了，我们班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各种试卷，天天搞得人神经紧绷；
　　我也马上步你的后尘了；
　　分去你们班的几个人怎么样，我问梦君
　　不知道，没说过话，只是第一天来的时候自我介绍了一下，不过有点老火，
　　为啥？
　　有个叫宋雅君的，还有一个叫黄中衡的，不知道是故意捣乱还是干嘛，总喜欢问问题，老师在上面讲着讲着他突然就举手问，很是让老师头痛；
　　哦，我心里暗喜，这两个人在以前班级也是，虽然老师总是鼓励学生多问，我理解的是老师讲完了再问，或者下课时间问，或者老师有空的时间问，但是他们莫名其妙就开始提问，搞得每次老师解释完以后，都会来一句：刚刚讲到哪里了？
　　但是他们学习又特别烂，感觉比我还烂，可能只是想出风头，引起关注而已；
　　其实对我来说还好，梦君叹气，因为老师有时候讲得太快，我们也需要时间反应，他们举手的时候，我刚好可以思考，等老师重新开讲也能迅速跟上；
　　哦，我奇怪地看着她，你也需要缓冲；
　　当然，她肯定地说道，你以为5班的学生都很聪明，也有一部分反应没那么快好不好，老师们总喜欢一笔带过，我也很无奈；
　　她这么说我心里突然变态的觉得平衡点了，原来重点班也有“差生”；
　　对了，你准备去二中还是一中；
　　她露出不解的表情，肯定是一中啊，二中多没意思；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她觉得没意思的高中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望尘莫及的高中，我赶紧把头埋进水里，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等我终于平静，我问她，二中为什么就没意思了，这几年二中已经开始反超一中了，好几次的高考状元都在二中好不好；
　　她想了想，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因为就是这样划分的啊，一中最好，二中次之，我中考应该就一个志愿，那就是一中；
　　万一考不上呢？
　　这个万一的可能性应该不存在；
　　我就喜欢她这种谦虚又自信的态度，一方面谦虚地表示自己学习很吃力，要慢慢思考问题，一方面看不上二中，对一中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肯定；
　　我也想这样，我也想拿着满分的成绩等别人夸奖的时候说一句：我还要更努力才行，这个成绩不算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电视剧的女二，有点茶，又很像女主，很普通啥都不懂还总想得到全世界的关注，拥有所有焦点；
　　游累了我找了个地方躺着，看着她们两姐妹的欢声笑语，打心底里有些羡慕；
　　真好，不知道别人的爸妈怎么遗传的，梦君和梦竹长得好看就算了，两个人的成绩都很好，不像我靠捡漏进的重点班，她们两个是实打实靠成绩进去的；
　　梦君还总在我面前吐槽，说她妹妹老是不自觉，总要人催着学习；
　　这样的妹妹她都还吐槽，我都不知道我哥有没有在背后吐槽我；
　　我有些想回去了，于是叫上梦君说该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梦君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
　　她说想早点去；
　　我也正有这样的想法，于是让她走的时候叫我，越早越好；
　　她很疑惑，看着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了，之前你都是下午才去；
　　我苦笑着说：这不下星期要考试了，我也得看看书；
　　她竖起大拇指说：不错哦，知道学习了；
　　她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去学习，我只是不想待在外婆家，学校是个充满束缚有让我觉得自由的地方；
　　外婆家会让人觉得压抑和窒息，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家会让人想逃离；
　　不过梦君说的话总也让我觉得奇怪，好像一个大人说出来的话，又或者像一个年龄比我大的人说的话，如果我哥说这话，我不觉得奇怪，可是梦君，年纪比我小，按辈分的话，她要叫我姨妈，我和她爸妈一个辈分，所以总觉得她说话太过成熟；
　　是不是成熟的人智商都比较高，因为“开窍”比较早，这种想法在我看到梦竹蹦蹦跳跳走路的时候就瞬间消失了；
　　梦君像一个操碎心的家长，提醒着梦竹，走路好好走，不要蹦蹦跳跳，这里都是山路，万一摔倒有得你哭的；
　　并没有什么用，梦竹依旧我行我素，还摘一些路边的果实，一脸期待问梦君能不能吃；
　　我好像在梦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有种天真的愚蠢，可是我不是她，她有姐姐，而且她也凭成绩进了重点班，所以她比我快乐；
　　所以并不是成熟的人智商就高，那智商到底是怎么遗传的呢？
　　真好，明年梦君成为重点高中的学生，两年后梦竹也会成为梦君的“学妹”；
　　我像这季节的太阳一样，落山了，就进入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