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综合症》苓非

12、第 12 章

　　苏辞晚有些纳闷，她以为汪雨珊跟她一样也起来上厕所，然后到了阳台，却发现厕所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人。

　　不知是不是前几晚听周莎讲了鬼故事的缘故，苏辞晚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猛地打了个寒战。

　　她想起那天半夜醒来看到汪雨珊站在她床头，犹豫不决的样子，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除了宿舍里的厕所，每层楼的楼道尽头都有公共盥洗室和洗手间，苏辞晚觉得汪雨珊应该是去了公共洗手间。

　　可阳台的厕所明明空着，她为什么要离开宿舍，去楼道尽头呢？难道不觉得麻烦吗？

　　苏辞晚洗了手回到宿舍，越想心中越是不安。那天早上她在汪雨珊耳后看到的红痕，还有她这几天都涂得惨白的脸，仿佛是为了遮掩什么一般……

　　苏辞晚心底的担忧越发强烈，她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一咬牙，拿起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出了宿舍。

　　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墙壁最下面的安全出口的标志散发着惨绿的幽光。苏辞晚打开手电筒，强忍着害怕，往尽头的公共盥洗室走。

　　让她意外的是，盥洗室里透出了一丝亮光，看来应该是雨珊在里面了。她微微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刚走到公共盥洗室门口，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啪。

　　这声响在静谧的深夜格外清晰，苏辞晚瞪大眼，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一句恶毒的咒骂。

　　“不要脸的贱货，挺会勾引人啊！你说你该不该打？！”

　　又是啪的一声，这次苏辞晚彻底愣住了，她可以确定，那是扇巴掌的声音。

　　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响起，那个声音苏辞晚太熟悉了，经常出现在她的后排，和她嬉笑玩闹，那是汪雨珊的声音。

　　“哭什么哭，想把其他人吵醒是不是？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副贱样？”

　　看着那扇虚掩的盥洗室门，苏辞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用力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气血一阵上涌。

　　汪雨珊跪在厕所冰凉的瓷砖上，几个女生围着她，她被其中一个女孩揪着头发，脸被迫扬起。白炽灯下，她眼眶含泪，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格外显眼。

　　“你们……在干什么？”
　　苏辞晚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声音都是抖的。

　　那几个女生转过了身，苏辞晚对上中间那两个女孩的眼神，心头一颤，竟然是付蔓和方婷。

　　方婷嘴里叼着烟，校服外套半披在身上，皱眉打量她：“你谁啊？别多管闲事，赶紧滚！”

　　苏辞晚看着汪雨珊含泪的苍白的脸，站在原地没动，“她是我的室友，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方婷冷笑了声，她仔细打量着苏辞晚，忽地回忆起了什么，“二班的好学生是吧？该不会还要去告老师吧，我好怕怕哦。”

　　她阴阳怪气的语调让身后几个女生都笑出了声，只有付蔓拧着眉，没有说话。

　　苏辞晚不会说脏话，尽管她已经愤怒到了极致，甚至肩膀都在颤抖，但良好的教养仍让她保持了理智。

　　“这件事我不只会告诉老师，还会告诉校长。你们这样侮辱同学，会被学校——”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跪在地上的汪雨珊倏地开口，她半闭着眼睛，略显不耐地打断苏辞晚的话：“你赶紧回去行不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苏辞晚伸手想拉她起来，却被方婷挡住。

　　她一手拽住苏辞晚的胳膊，一手轻佻地捏着她的脸，笑道：“这小脸挺白的，要不我也帮你上点色？”

　　“放开我！”

　　苏辞晚气得涨红了脸，用力推了方婷一把。要不是身后的女生托着，方婷差点没站稳。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挥身后两个女生。

　　“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两个一起教训！”

　　“方婷！”
　　付蔓忽然开口，她抱着胳膊，声音有些冷，“差不多行了吧，真把宿管吵醒，你要怎么收场？”

　　方婷微微一愣。她看着害怕地缩在墙边的女孩，想到这种乖学生都是被老师们捧在手心的宝贝，真把人欺负过头了，麻烦的还是她。

　　她不爽地掐灭手里的烟，摆了摆手，“行，看在我付姐的面子上，今天就饶过你们俩，赶紧滚。”

　　苏辞晚压抑着被羞辱的愤怒和委屈，把地上瑟瑟发抖的汪雨珊拉起来，扶着她出了盥洗室。

　　回到宿舍的阳台，刚关上门，汪雨珊就跌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苏辞晚弯下腰，把毯子披在她身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没事了，雨珊，别哭了。”

　　“我刚才让你走……你怎么不走……”汪雨珊哽咽着道。

　　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就够了，苏辞晚那么无辜，不该被卷进来。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难道你被欺负，我能坐视不管？”

　　苏辞晚蹲在她面前，她其实也害怕，可跟汪雨珊经历过的那些相比，她不过是被恐吓了一番，根本不算什么。

　　“雨珊，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清浅的月光洒进来，落在苏辞晚苍白清秀的脸上，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很坚定，幽深的黑眼睛仿佛燃烧起了两簇火焰。

　　在那道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中，汪雨珊再也压抑不住，一股脑地把这些天的痛苦和煎熬全部倾泻了出来。

　　“……我没有做错什么，就是因为跟十班的张滔谈了恋爱，方婷就找上了我。后来我才知道，方婷是他的前女友，她说张滔还没跟她断的时候就跟我谈上了，她说我是小三，是不要脸的婊子……可我根本不知道，晚晚，你相信我吗？……”

　　苏辞晚握住她的肩膀，“我相信你。就算她是张滔的前女友，也没资格这么侮辱你。”

　　“有一晚，宿舍厕所有人，我去公共盥洗室，刚进厕所就被她们堵住了……方婷说，要是我敢告诉老师，她就到处散播我跟张滔上床的消息……要是爸妈知道我早恋，会打断我的腿的……我没办法，只能被她们欺负……”

　　苏辞晚咬了咬牙，用力握紧了拳头。

　　“她们除了扇你耳光，还干了别的吗？”

　　汪雨珊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左臂。苏辞晚心头一沉，打开手电筒，把她左臂的袖子卷起来。
　　白皙的皮肤上，烟头戳出来的伤疤清晰可见。

　　“谁干的？是不是方婷？”

　　汪雨珊抿了抿唇，抽回自己的手，把袖口放下，“没事的，不是很痛。”

　　苏辞晚从没觉得这样愤怒和无力过，她眼眶泛红，握着汪雨珊的手，“难道你要一直被她们这样欺负吗？你现在都没法正常上课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我真的惹不起她们……”
　　汪雨珊低头擦着眼泪，“我也没跟张滔谈了。她们不可能一直这样……总会腻的……”

　　汪雨珊的顾虑太多，苏辞晚劝不动她，只能扶着她先回床上休息。

　　两人全程小心翼翼，宿舍里其他人也没被吵醒。隔天早上，苏辞晚刚下床，就看到汪雨珊坐在桌前抹面霜。

　　她想到昨晚汪雨珊红肿的脸，心中一痛，走上前。

　　“晚晚，起这么早啊？”汪雨珊仿佛没事人一样，笑着跟她打招呼。

　　苏辞晚想说点什么，汪雨珊上铺的室友下来了，她只好干涩地回了个嗯。

　　一整个上午，苏辞晚都有些心不在焉。作文比赛快到截止日了，她请了午休的假，有些浑浑噩噩地拿着稿纸去了图书馆。

　　她之前写了个开头，不过不太满意，打算重写一稿。

　　她选的靠窗的座位，落地窗外大片的阳光洒进来。她昨晚本来就没睡好，这会儿被春日的暖阳晒得昏昏欲睡，眼睛不知不觉就闭上了。

　　卓亦背着包，走到长桌前，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不喜欢在教室午休，经常溜到图书馆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没想到会碰上她。

　　好学生没有乖乖看书，而是趴在桌上睡觉，还挺难得。

　　抱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卓亦勾了勾嘴角，走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