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心声变成直播弹幕以后》闲砂

4、第 4 章

　　何文轩这几天，过得确实挺生不如死。他代言的品牌基本上已经掉光了，还有一大部分没官宣的纷纷推迟了品牌活动认领。
　　大家心里都明镜，推迟认领基本就等于不认领了。
　　还有个更搞笑的。
　　何文轩穿过的某个奢牌被艾特烦了，直接跳出来说那是何文轩自费购买的私人物品，与品牌方无关。撇清之意非常明显。
　　何文轩积累多年的路人盘一夕之间全面崩盘。

　　难怪他出此下策，不惜曝光老婆孩子的正脸来博取大众的同情，以期能够扭转舆论方向。
　　事实上也确实奏效。

　　直播间里，何文轩声泪俱下，俨然一个意外失足的受害者形象。
　　评论区有几个水军带节奏，一些本来就有些动摇的粉丝真的开始跟着心疼。

　　[好惨啊，退一万步讲，孩子是无辜的。]
　　[他做这些事也是迫于生活无奈吧，那些带他走上歧途的人才最可恨。]
　　[呵呵我早就看余光霁不像直男，搞不好就是他把何文轩掰弯的，他俩当时照片那么亲密根本不像普通兄弟。]

　　也不知道这舆论是有人故意引导还是真的完全失了控，粉丝评论九曲十八弯，莫名其妙又绕到了余光霁身上。这瓜给陆妍吃的都晕头转向。她那边直播间都沉默了，托着下巴正若有所思。
　　屏幕里何文轩好像是看到了粉丝留言，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屏幕，然后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我和小余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那时候他没出道，正在四处参加选秀，我经常去看他请他吃饭的。我们有时如果有空的话，也会一起去喝喝酒。朋友都会做这些事情。他对我也很好。只是我们现在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太联系了，但偶尔还是会问候对方一下的。”

　　表面上听起来是废话，实际上什么要点都说了。
　　经常一起玩=形影不离
　　一起喝酒=一起泡GAY吧
　　朋友都会做＋对我很好=我们就是比朋友更好更深一层的关系
　　因为工作现在不联系了=余光霁红了之后始乱终弃
　　这种细节上的心理暗示，直接揭开了这场直播的最终目的。
　　粉丝们突然开始大面积的义愤填膺。

　　[这么说就是余光霁把何文轩掰弯的啊！]
　　[弯掰直不得好死好吧！]
　　[余光霁真有你的，人家有家庭你在干啥啊！]

　　水军浑水摸鱼，舆论便失去自我思考的逻辑能力，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来。矛头直指余光霁“弯掰直”、“始乱终弃”。

　　“总而言之，因为我引发这场闹剧真的让我感到非常抱歉，也真的很对不起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与观众朋友们。我会尽快调整好我的状态，并且在这段时间内，我会解除所有的工作邀约，实在非常抱歉给合作过的同事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对不起。”
　　何文轩站起来，朝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十分突然地下播了。

　　留下几百万观众N脸懵逼。

　　网络上倒是激起了一发又一发的热烈讨论。其激烈程度不止一次地把平台服务器搞到崩溃。
　　程序员连夜加班，多开了好几个端口才勉强维持稳定。
　　这么急着修倒也不为别的，主要是程序员自己也想吃瓜。

　　陆妍这边还在沉思。直播间里陈时俞和导演方永志正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实际上根本没什么人认真听，大家都挺敷衍，就是走个过场。
　　都等着陆妍“发弹幕”呢。

　　陆妍思考了好一会。她用系统查看何文轩的生平，但因为牵扯太多，耽误的时间有点久。
　　镜头里，酒红长裙的明媚女子头顶终于冒出几行小字。
　　【哎，吃瓜吃累了。何文轩现在就是破釜沉舟，拉余光霁当个垫背的，最好还能讹一笔钱，然后他就抛妻弃子出国养老。余光霁也是笨蛋，非搭理他干嘛，还真给了他一千万！不过何文轩也是，自己早就弯了乱搞骗钱，真不怕ex出来锤他啊。不会以为他那二十八个前任都跟他老婆一样心软好说话吧？】
　　弹幕一出，粉丝们讨论的梗激烈了。然而实质性的内容都发不出来，只能发一些诸如我靠之类的语气助词。
　　屏幕里一水的我靠和卧槽给陆妍看的直发愣，寻思：咋回事呢今天。

　　陈时俞也看到了弹幕，这情况直播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出于同事情谊，他来救场。
　　“好了，那我们今晚的聊天直播就先进行到这里吧，咱们明天见。晚安，做个好梦。”
　　陈时俞说晚安的时候还有点深情，给一些粉丝看的恨不得录屏保存下来每晚看一遍。
　　只是他的眼神一直看着镜头，很难让人分辨究竟是看着屏幕里的粉丝还是透过镜头之外的那一个人。

　　不论是何文轩还是《你好挚友》这边的直播，都结束的太仓促了。过于潦草的结束就会进一步加剧舆论对整件事情的猜测。网上现在的风向也变得十分离谱，原本矛头直指何文轩，经过今晚这一澄清之后，居然变成了一开始就和这件事关系不大的余光霁。
　　余光霁今晚本来要和他的队员，也就是双人组合的另一位成员桑浅练舞，结果这事一出，他现在也无心练习，只能坐在练舞室里，抱着ipad看直播吃瓜。
　　舆论变了这事，确实是何文轩干的。
　　正如陆妍所说，何文轩私下里联系了余光霁，试图用二人从前的亲密交往来要挟余光霁给他一笔钱，不然他就会用舆论来让余光霁身败名裂。
　　余光霁当然不会任他摆布，反问道为什么要害他。
　　何文轩那头安静了好一会，然后回了一条。
　　“当初你选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甘心。”
　　余光霁看着这行字，忍不住骂了一句，傻×。

　　余光霁自从被何文轩找上之后，连着好几天气压低的吓人，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他本人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摔东西，经常把休息室搞得一团乱。
　　今天一出这事，桑浅也怕余光霁发什么疯，直接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给余光霁自己一个人留在了练舞室。
　　余光霁今天被骂了一晚上，自从何文轩开播，那些人或者捕风捉影或者借题发挥，对他的口诛笔伐就没停过。余光霁气的发疯，恨不得把练舞室一炮轰了。

　　好在练舞室除了四面大镜子什么都没有。余光霁手边唯一的东西就是那个ipad。他刷到一个路人骂他“直男变基，天打雷劈”的时候，一个没忍住，抄起ipad就扔向了正对着的那扇镜子上，镜子和ipad同归于尽，一个裂开了蛛网一样的裂痕，一个屏幕花了一半基本报废。
　　然而阴差阳错，ipad直接点进了陆妍的直播间。
　　陆妍头顶的弹幕，正好出现在没有坏掉的那一半屏幕里。

　　余光霁看到那两行字，仿佛受到了什么启发。
　　他笑了一下，破碎的镜子把他的笑容切割成无数个碎片，这些碎片像万花筒一样，让他的笑容变得光怪陆离。
　　余光霁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二十八个前任，何文轩，真有你的。”

　　第二天一早，《你好挚友》的正式直播当天。
　　工作人员率先到达现场提前调试直播和收音等设备，艺人们后续再进场。邀请的CP嘉宾还没有到，先过来走流程的是观察团成员和临时上阵的主持人陈时俞。最早到现场的是陈时俞和陆妍。陆妍闲着没事先过来看看，不知道为什么大明星陈时俞也来的这么早。
　　陈时俞已经做好了妆造，一身白色流苏休闲西装，还稍微弄了下发型，接了狼尾梳成狼奔头，野性十足。
　　给陆妍看的直流口水。
　　【大帅哥这造型看着是挺上心的，能直接去秀场走秀了。
　　不过陈时俞的团队历来肯在帅哥的造型上下功夫，这样一看倒也还正常。】

　　陈时俞看见直播监视器上的小字，嘴角上的笑有几分压不住。
　　能得到这种评价他很受用，不枉他起个大早枯坐三个小时做造型。
　　大明星一高兴，手一挥。
　　“请大家喝咖啡，随便点，我买单。”
　　一边的陆妍听了也很高兴，正好星爸爸有个橙子味的新品，她想喝很久了！

　　距离正式直播还有两个小时。
　　演播厅人手一杯咖啡，大家虽然忙碌但直播进度已然有条不紊的进行。所有艺人也已经各就各位。除了掌镜的摄像老师，今天好像不在状态，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实习助理不说，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连陈时俞请喝咖啡的时候都没去。

　　陆妍偶然注意到了他。这位摄像老师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带个黑框眼镜穿个格子衫，是写字楼里最常见的打工人。按理说，这人应该是扔进人堆儿压根找不到的类型，但陆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人落单就觉得心疼。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拍了拍摄像老师的肩膀。
　　“老师，您今天不舒服吗？要不要和方导说声请个假？”

　　摄像老师坐在一张懒人沙发里，坐姿却很正经。他看见陆妍走过来，仰起头扶了扶眼镜。
　　厚实的刘海下面，再加上镜框的遮挡，让陆妍觉得这人的眼神有几分怪异。
　　“陆妍，我，你……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你能跟方导说一声吗？我觉得，何文轩挺无辜的，他或许需要这个工作机会……”

　　“啊？”陆妍皱着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