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顺庆楼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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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茜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就一直不明白了，你，还有那些和你一样的傻子，为什么就会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话甘愿深陷险境，全体人类的安危又如何！灵族的荣誉又怎样！除了老娘的命，剩下的我根本就不在乎！”
她说得这般轻巧，但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恐怕褚尤根本不会在副本中见到她。
贺茜的情绪激动，这些话不知道是对褚尤说的，还是在问已经消失在副本里的那些人。
褚尤转移话题，问她：“你的本名就是贺茜吗？”
“我名余致嘉。”她微微抬起下巴，“我是当年因天赋破格录取的学生，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实话，这个名字褚尤还真不知道。
看到褚尤摇头的动作，余致嘉好像真的有点崩溃：“怎么可能呢？我是当年最强的净化天赋，你怎么可能没听过，那卫珅呢？郭文志你总算听过吧。”
褚尤不知道卫珅，但听过郭文志的名字，只记得这人是个身材干瘪细瘦的男人，只是前段时间因发现脚踏多条船，风评影响了生元院形象，所以临时撤职了。
还不知道这人和余致嘉的关系如何，褚尤没说他现状，只说：“郭文志曾是生元院的导师。”
余致嘉胸前起伏一阵，才说：“还活着啊，他就是我们队里唯一一个逃出去的队友。他过得怎么样？”
褚尤如实回答：“不清楚，不过应该暂时无法在归川担任职务了。”
因为他还引诱了一名学生，这在归川是很严重的过失。
余致嘉长舒一口气，嗤笑道：“我猜就是这样，他就是个窝囊废。”
第二夜就要过去了，褚尤感到心里一点点平静下来。她说：“学姐，你还想回去吗？”
余致嘉说：“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只是有未还的人情。更何况，把你留在这里，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去找我的队友了。”
那个队友肯定不是郭文志。
所以应该是她提到过的那个卫珅。
“既然如此，当时在暗道里，为什么还要放跑我？”
余致嘉一愣，慢慢把脸扭了过去，她的鼻头泛红，好半天才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闲的。”
“谢谢，以及抱歉。”褚尤说。
那时在门前，褚尤相信余致嘉是真的希望她能够逃离副本重获自由的。
可是她们到了一楼，看到的却是赖强富的头颅。
那应该是被副本异化融合的卫珅。
余致嘉当时的绝望不是装出来的。
能让一个在副本里苦熬无数日夜的人崩溃无望，可见卫珅于余致嘉，一定非比寻常。
能在意识消亡后还让她画地为牢的卫珅，死在了奚承昭的手里。
“褚尤。”余致嘉说，“我真的很羡慕你，我在副本里这么久，也曾想过要不要对曾经的队友下手，可我每次都犹豫，看来心不够狠的不能接任务。”
余致嘉不知道褚尤把奚承昭的精神核心放在了自己的精神内滋养，她只当褚尤冷酷无情。
褚尤并不解释，因为她确实没想到怎么离开这里。
她正在逐渐被异化影响，就算再次毁灭整个副本，出去后终究还是会影响其他人。
所以褚尤打算让余致嘉带奚承昭先走，她操纵菟丝子入侵余致嘉的精神网，对方根本无法反抗，褚尤很轻易就建立了联结。
可菟丝子在精神网内巡视了一圈，始终没发现精神核心。
余致嘉的精神网深处是空的。
“别找了。”余致嘉说，“我所有的东西都用拿去做筹码了。庆幸的是，我赌赢了。”
赌赢什么？褚尤不明白，没了精神核心，她在外面世界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醒过来。
更何况她想要救的队友已经消散，连一丝精神力都没留下，意识估计早就在此消失了。
褚尤叹了一口气：“你被骗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救回已经异化的精神力实体，更遑论让你俩活着回去。”
谁知道余致嘉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坚定道：“不会的。我们会在神庙前重逢，终有再见面的一天。”
褚尤心里落下一颗惊雷：“谁告诉你神庙的事的？”
她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些大，立刻找补：“十一区的都市传说，连个明确史料记载都没有的东西，你也敢相信？”
一只蝴蝶轻轻飞过来，通体黑色，室内没有阳光，所以它的翅膀并没有折射流光溢彩的绚烂颜色。
褚尤看到后，立刻让菟丝子绞杀这个祸害。
但蝴蝶看似飞行路线高低摇晃，毫无规律，实则每一次都能惊险躲避追杀。
褚尤知道它这次的目标是谁，改变思路，收紧缠绕余致嘉的菟丝子，想要用相同的办法快速靠近余致嘉。
但是褚尤终究还是差了半秒，就在她伸手即将捏碎这只蝴蝶的时候，余致嘉主动接纳了蝴蝶。
蝴蝶落在余致嘉身上的瞬间，她的身体迅速如鳞片般碎裂开来，寸寸消散。
“自由了。”她喟叹。
余致嘉话音的尾调长而轻盈，和自己的精神力一起消散殆尽。
在她眼皮底下抢人，褚尤不能忍。
楼层轰然倒塌，天地日月变换，整个副本的场景都在褚尤的精神力操纵下改变形态，她要找到那个蝴蝶主人。
太阳迅速升起，又急速坠落。
月亮时隐时现，最终高悬于天。
时间在褚尤的指尖跳动变化，最终停滞在万里无星辰的夜。
第三夜，副本时间线可延伸出的最后一天。
尘埃沾染不到褚尤分毫，建筑废物漂浮在半空，褚尤抬眼，搜寻到那个外来者。
“臣服于我！”
无数的精神力丝线涌向那个人身上，他并不躲避，直到精神力贯穿躯体把他捅成筛子。
他的身体化蝶四散开来，却并没有就此消失，蝴蝶穿过精神力丝线的碾压，有一些被追捕而来的菟丝子绞杀，有一些幸运逃开。
最终，它们相遇在褚尤面前，凝结成一个人形。
数以千计的诡异蝴蝶中，诞生了一颗虫茧。
破茧后显现而出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白色睫翼微微颤动，浩荡的精神力铺天盖地，席卷整个副本世界。
他睁开双眼，褚尤在其中看到了并存的杀意和生机。
他的下唇到喉结有一根金色的细线，看上去不像是画上去的，倒像是藏了金子的雕塑偶然裂出缝隙，经天光一照，得以让世人窥见内里金石璀璨。
“找到你了。”
少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天然威压。
神谕降临。
褚尤才不管这个少年有多诡异，她的精神力储备告诉她，可以一战。
毫不犹豫的，褚尤双手扼住少年纤细脖颈，两人从空中废墟坠落，少年被压在她身下，反抗不得，或者说毫无惧意。
轰隆一声，副本的废墟扬起烟尘。
蛛网状的巨坑中心，是褚尤和少年。
菟丝子狠狠扎入他四肢，直接把他钉死在地上。
“说，你的目的是什么？”褚尤咬着牙，抽动其中几根已经扎穿他身体血肉的菟丝子，筋肉牵扯的痛感并没有让少年展现丝毫惧意。
他的银白色长发铺在身后，圣洁不可侵犯。
可他现在的被褚尤压在身下，生死都在她手中掌握。
褚尤每用力一分，他的痛感就会加深一寸。
“你不认识我？”少年说。
伤痛没有让他情绪起任何波澜，褚尤的敌意却让他眉头紧蹙。
血没有溢出来，少年的血肉正在吸收她的菟丝子。
褚尤察觉出不对劲，想要抽身离去，少年长臂一抬，揽着她借力抬头，他们在一片废墟中额头相抵。
在她们精神力相连的那一刻，整个副本陷入无边寂静。
威严钟鸣声回荡在这片土地，神明和他的神侍官终将相遇。
褚尤的灵魂穿越了长河，吹遍荒原的风，如若飘荡在沧海桑田的岁月变化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意识回笼。
异化的精神力不再躁动不安，异化没有停止，可是已经能被她轻松控制，成为了体内精神力的一部分。
自然到好像这些东西本就该属于她。
四目相对，他们的眼睛都是纯粹的黑，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中暗藏着光怪陆离的精神力波动。
就像那些蝴蝶的翅膀，美丽而危险。
“吾名黎皞。”年轻的神明没有责怪神侍官的无情，反而借着她愣神的时刻紧紧拥抱她。
褚尤听到了呼啸的风和云层涌动的声音。
万物奔腾，雷鸣不息。
新芽从地底冒出，日月同时给予馈赠。
万象回春，一切都在为这千古一刻送来祝福。
“神魂不灭，契约永存。”
黎皞的声音能够安抚褚尤体内的精神力，异化停止侵蚀。
更不可思议的是，整座副本都由新生转向灭亡。
生机都在流向他们二人，净火涤荡整个副本世界。
这里将在毁灭中新生。
“神明的神座旁需要神侍官。”
“神权需要在你的协助下完成更迭。”
“我们会是神庙的新主人。”
褚尤想起黎皞是谁了。
被神庙驱赶的堕神。
现在，在无人之境，堕神向她发起了反抗神庙众灵的邀请。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顺庆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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