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WC+心脏病》lchanglemon

3、第 3 章

　　看到梁子仲这个样子，秦沁心里又腾起了一点罪恶感。
　　“要进去喝杯茶么？”秦沁先问道。
　　梁子仲摇了摇头，一副有些疲惫的样子，“不了，有些晚了。”
　　“哦，那晚安～”秦沁朝他拜拜，想着是不是太残忍把帅哥得罪了。
　　听到秦沁关门的声音，梁子仲才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片含在了舌下。不料，拧上药瓶的时候，手一抖，瓶子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梁子仲下意识欠身去捡，完全忘记了这种运动型轮椅并没有绑缚带，于是，噗通一声，他重重地摔了出去。

　　关上门的秦沁突然想起又没记下联系方式，不由心中暗恼。最后，秦沁还是决定看会儿碟舒缓下郁闷的心情。
　　看看茶几上已经没有薯片了，冰箱里也没有冰淇淋了。于是，她换上鞋子，决定去楼下超市补货。
　　打开门，结果看到了走廊上正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的梁子仲。
　　梁子仲听到门声，转头果然看到正望着他不知所措地秦沁，手臂不由一软，刚撑起一半的身子也重重摔落。

　　“你醒啦？要不要喝点水？”秦沁才发现，今天最需要去医院的，应该是这个人。他就没意识到自己体温很不正常么？还足足摔了两次，再看他掉下的瓶子，硝酸甘油——典型心脏病用药。原来他没开玩笑。
　　“呃，谢谢。”梁子仲喘着气，打算撑起身体，然后接过杯子。
　　可是，秦沁直接坐到床上，一只手将他扶起，另一只手则小心地把杯子递到他唇边。
　　被这样仔细照顾，让梁子仲有点受宠若惊，秦沁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温柔的女性。
　　然后，梁子仲又想起刚刚秦沁的表情，这才跟自己说，这纯粹是她心有愧疚，所以做点补偿而已。

　　喝完水，秦沁扶梁子仲躺下，然后帮他掖好被子，“你有点发烧，还是先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去医院比较好。要不要给你家人打个电话？”秦沁摇了摇手机。
　　“恩，麻烦让他们来接我吧。”梁子仲不想给秦沁添麻烦，说实话，秦沁那句话算是掐死他心中那点小苗苗。
　　秦沁没说话，没想到一下子这么被排斥。自己是怎么了？从来不会这么失误。
　　一时，秦沁陷入到思绪里，也没动弹，梁子仲看到秦沁的样子，不由也忘记催她。
　　“呃，你、你要电话是吧，恩，说号码吧。”秦沁回过神来，不掩盖满脸的失望之色。
　　“……”梁子仲犹豫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忘在楼下了。”
　　“恩？”秦沁没听懂。
　　“我忘记号码了。”梁子仲撒了个看起来挺傻的谎。
　　“……”秦沁没说话，而梁子仲心里惴惴的，害怕秦沁要他交出车钥匙，然后去楼下取手机。
　　“他们不会担心吧？”半晌，秦沁只是憋出这么一句。
　　秦沁不知怎么的，也不想这个人走，于是没有戳穿他蹩脚的谎言。
　　“恩，不会。”梁子仲尽力让自己语气平缓，掩盖心中波澜起伏。
　　然后，秦沁帮他把灯关上，退了出去。

　　月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使得房间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梁子仲悄悄地撑起身子，接着微光观察这间房子。
　　看来，这是女主人的卧室。左侧是嵌入墙壁的大衣柜，梁子仲不禁可以想到每天秦沁在衣柜前拨拉着衣服，犹豫不决的样子。
　　想到秦沁换衣服，梁子仲脸红了红，暗骂自己一声后，然后转头看其他地方。
　　床铺正对的是一个嵌入式的壁柜，上面摆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梁子仲隐约看到一边的小木牌上夸张地画着DIY三个字母。
　　没想到秦沁还喜欢那些女孩子缝缝补补的东西。
　　右侧是梳妆台，摆着大堆瓶瓶罐罐，这点和自己的姐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自己毫无生气的腿藏在被子里，只勾勒出一个大概的形状。
　　突然，梁子仲觉得没了力气，然后躺了回去，看着天花板发呆。
　　“你的生活更麻烦。”
　　“你的生活更麻烦。”
　　“你的生活更麻烦。”
　　这句话就不断在脑海里响着。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
　　其实更刻薄的话也听过，更惨的情况也遭遇过。
　　但从来没那么让自己在意，甚至心脏都罢工，太夸张了吧。
　　秦沁只是一个见过两面的女人，说话呛人，不是自己最爱那类小鸟依人。
　　虽然的确长得还行，但自己也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乡巴佬。
　　怎么回事？
　　天，他这是在开始分析，是不是爱上她了么？
　　梁子仲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停止这种愚蠢的想法。
　　可是，脑海里又突然浮现起秦沁和他呛声的样子，秦沁在电梯里非常不自然的样子，秦沁温柔的扶他喝水的样子，还有舞社走廊那一吻……
　　梁子仲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心里不停地叫着，完了。

　　另一边，秦沁躺在沙发上也不那么舒服。
　　自己怎么突然就改变风格了呢？
　　其实自己最喜欢的是AGG吧……DAK才是秦沁最理想的状态。
　　WCGG什么的，一般都只维持了基本友好的关系，像方宇那样。
　　这个梁子仲，其实，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揭穿他？
　　为什么还跑出去买成人尿布？
　　虽然其实是一直想买了，但这不代表自己愿意在大半夜地坐电梯来来回回啊。
　　失禁瘫痪什么的并不是我秦沁的菜啊。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在为自己那句话愧疚？
　　他也不是心里那么脆弱的人啊，顶多心里咯应下，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不是会为了欺负残疾人就愧疚的人啊——其实我很乐于偶尔恶趣味的为之……
　　最爱睡大觉的我竟然还设定闹钟准备等会儿给他翻身，我是不是傻了？
　　或者，我喜欢他？
　　喜欢梁子仲？
　　这怎么可能，我喜欢AGG，布满疤痕的残肢才是我秦沁最爱的。
　　其实我对瘫痪反而有点不能接受来着。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梁子仲呢？
　　那为什么脑海里就是他把手链扣在我手腕上，笑着说要逮捕我的样子。
　　为什么还有他背痛龇牙咧嘴的样子，他被我那句话呛到满脸落寞的样子。
　　刚刚担心我拆穿谎言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最后，吻我时认真的样子。

　　梁子仲，我秦沁这是动心了吗？

　　虽然一直是个D，但有一天，我真的会喜欢上残疾人么？
　　我对我的爱好动心了吗？

　　当倦意像潮水一样袭来的时候，两个若有所思的人都沉沉睡去。
　　不过，梁子仲睡的不是很安稳。
　　到了半夜，他更是被惊醒，怎么好像有人在动他。
　　他睁开眼睛，却看到披头散发满脸倦意的秦沁在给他翻身。
　　“秦沁？”他忍不住呼出声。
　　“呀？”秦沁吓了一跳，差点又把他摔了，“把你吵醒了？”
　　“不是，我没怎么睡着。”梁子仲赶紧解释。
　　“哦……”秦沁摇摇欲坠的，像是困到不行。
　　“你怎么……”梁子仲看秦沁这个样子，心中有点抽动的感觉。
　　“我听过，瘫痪病人晚上要翻身的。”秦沁打了个哈欠，脑子里意识不清。
　　虽然梁子仲心里有些感动，但“瘫痪病人”四个字还是重重地敲在了他心上。
　　但秦沁混不在意的样子，又接着说，“你要不要换下……”秦沁不知道梁子仲是用的尿袋还是尿布，所以就指往下面指了指。
　　梁子仲看到秦沁指的方向，瞬间满脸涨红。他刚想拒绝，可是一想到如果拒绝，明天早上估计更是要弄脏秦沁的床。梁子仲一下子想死。
　　“恩？”看梁子仲不说话，秦沁当他默认了，于是汲着拖鞋吧嗒叭嗒跑到玄关，拿来塑料袋。
　　“我买的成人尿布。”秦沁看着梁子仲，幸好夜色朦胧，遮掩了梁子仲尴尬的表情。
　　秦沁见梁子仲还是不说话，就当他不好意思，于是自顾自地掀开被子，准备去脱他的裤子。
　　梁子仲突然抓住了秦沁的手，“等下。”
　　“恩？”秦沁看他，满脸不解。
　　“那个……”梁子仲努力组织语言，“去卫生间吧……”
　　最后一句简直快没声了。

　　秦沁让梁子仲右手勾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自己的右手伸到梁子仲膝下，左手插过他腋下，“一、二、三……”秦沁给自己数了拍子，然后用力抱起了梁子仲。
　　虽然下肢萎缩，但梁子仲还是实打实的成年男性，重的秦沁差点脱手。
　　秦沁憋了一口气，迅速把他抱到卫生间。这几秒钟的路程让秦沁不只一遍的感谢房价够贵所以自己家够小。

　　把梁子仲放到马桶盖上，秦沁打开灯，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两个人都咪了咪眼。
　　秦沁撕开包装，拿出一片来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准备脱梁子仲的裤子。
　　结果，手又被梁子仲抓住。
　　“我、我自己来。”梁子仲说话都不利索了。
　　“自己来？你坐的住？”秦沁家没有扶手之类的设备，要是秦沁这会儿松手，梁子仲就得歪趴下了。
　　“……”见秦沁这么一说，梁子仲又无语了。
　　于是秦沁也挺不熟练地开始折腾，然后脑子里想着自己怎么没多看点WCGG的视频，如果真的选择和梁子仲在一起，好歹也得业务熟练啊。
　　天啊，自己竟然在想和梁子仲在一起的事儿，秦沁，你完了。

　　换完尿布，秦沁洗干净手，看到梁子仲还是偏着头把眼睛闭的死死的。抓住两侧的手也是青筋就快爆出来了。
　　秦沁突然觉得他的样子特别可爱，于是，秦沁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嘿～别睡着了。”
　　梁子仲这才张开眼睛，“完了？”声音就比蚊子大了那么点。
　　“完了。”秦沁答得很愉快，“是的，我秦沁，完·了。”
　　梁子仲不解地看着秦沁。
　　秦沁凑到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上你了。”
　　秦沁说话吹得梁子仲耳朵直痒痒，可是，话语的内容震得他完全忘记了躲避。
　　只觉得心如擂鼓，咚咚咚。
　　他现在只想着，他的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