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今天白锦分手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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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
没打错，是沈南舟的号码。
脑海里后知后觉地浮现出照片里另一位主角的模样。
角度问题，容珏只拍到了对方模糊的大概，却难掩他样貌的出众。
微长发，黑帽衫，半抿着唇，肤色被衬得很白，隐藏在帽子下的半张脸骨量锋芒，丰姿隽爽，白锦甚至想发自内心地称赞对方长得好看。
他明白了容珏那份紧张的危机感从何而来。
手机在耳侧放着，烫得耳朵有些灼热。
很奇怪。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周围认识的人，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应该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容珏的话，大概会生气得质问对方，到底是谁，跟沈南舟什么关系，凭什么随便接别人的电话。
可自己却好像个怪物，从刚才看到那张照片到现在，丝毫情绪起伏都没有。
他是应该生气的吧。
“机主现在很忙吗？”
白锦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青年再次开口，还是那种清淡温和的嗓音：“不忙，挺闲的，只不过刚好他手机在我这里。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可以等他回来之后帮你转达，还是，有什么话需要亲口跟他说吗？”
“那等他回来之后，麻烦帮我转告他，就说，白锦找他。”
“白锦。”青年没头没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沈南舟刚好现在回来了，稍等。”
“学长，有人找你。”
沈南舟从护士台回来，一看着跟在身后的护士替邬闻玉拔针，漫不经心道：“挂了没？”
“没有。”
“谁呀，这么晚找我。”
沈南舟嘀咕着，接过邬闻玉递过来的已经息屏的手机，边掏蓝牙耳机边朝对方笑：“你刚点外卖的时候，没忘我支付密码吧。”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蛮意外：“哟，还挺聪明。刚在护士台那里我还担心呢，万一有些小迷糊把我密码忘了，饭没得吃多可怜。”
话音刚落，耳机的蓝牙同一时刻连接成功，屏幕亮起的瞬间，沈南舟听到耳畔传来道熟悉的嗓音，和往常一样，依旧温和沉静，不带半分情绪：“沈南舟，是我。”
之后的沈南舟，再次回想到这一刻，他不禁会想，白锦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心，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不然为什么能做到，明明什么都知道，声音却半点儿波澜都没有。
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精力想这些。
得益于向来自傲的心理素质，沈南舟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的错愕：“乖乖，怎么这么晚才给我打电话？一点儿都不关心你老公。对了，你回学校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叫我朋友去餐厅接你，人家说根本没看到人，我才知道你早就走了。”
他留意到，在听到自己喊的那声乖乖时，邬闻玉脸上一闪而过的一丝落寞。
心里忽然有些难受，看了眼对方因为生病而发白的脸色，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快步朝外面走去。
“我给你发了消息。”
“什么消息？你都不知道，老公快忙死了，哪有时间看手机。”说话间，沈南舟已经到了医院外面的花坛边上，他点了根烟，烟雾隐匿了他的大部分脸，只露出双锐利的眼睛，“你怎么回的学校？”
白锦听出他在抽烟。
自己并不喜欢烟味。
沈南舟却格外贪图尼古丁带来的刺激。
高三压力最大那会儿，白锦每次去沈南舟宿舍，垃圾桶里总躺着一堆烟头。
但沈南舟从没在他面前吸过烟，每次见他前，都会洗澡换衣服，不会让他闻到一点儿烟味。无论是谈恋爱的这一年半，还是之前相识的那几年，一直如此。
没得到白锦的回答，沈南舟的语气有些松动：“乖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你别多想，刚刚帮我接电话的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们一起过来的，他来帮我忙，我请他吃饭还人情。”
如果白锦事先没有看到那张照片的话，或许已经相信他说的话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熟练地骗自己的呢？
任何事的发生都是早有预兆的。
白锦想。
事实上，他和沈南舟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他喜欢安静，日常只有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偶尔如果要参加比赛的话，为了不影响舍友，会特意向老师申请办公室通宵工作，除此之外从不会夜不归宿。
沈南舟呢，爱动爱热闹，学校周边的酒吧常客。
除了期末周，会跟着白锦去图书馆临时抱佛脚，平时连大课都经常逃课不上。他喜欢参加聚会，喜欢交朋友，更爱时时刻刻把对白锦的爱意挂在嘴上，屏保朋友圈头像全是白锦。
当初大学开学还不到一周，沈南舟就和半个计院的人，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认识他的全都知道，原来计院人尽皆知的学霸一枝花白锦，早就是他男朋友了。
白锦起初有过反对，他并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隐私，但沈南舟那时笑得很开心，道：“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老婆有我宠着，谁都不能欺负你，嘿嘿。”
看着他怡然欢快的笑，白锦也就没了继续反对的意思，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主动去扫别人的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今年暑假，又或许是最近，沈南舟忽然开始慢慢换掉了他们合照的屏保，换掉了朋友圈背景和情侣头像。
对此，沈南舟的解释是，他要去做兼职挣钱，被同事们看到两个男人的合照，影响不太好，可能会故意压低他的评分绩效。
“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偏见和歧视太多了。我这不都是为了我们以后考虑么乖乖，老公挣得越多，毕业以后我们才能早点儿拥有我们自己的小窝呀。”
白锦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出于对伴侣的全然信任，他并不觉得，那些细枝末节能说明什么。只当做是一件很小的事，随沈南舟怎么喜欢怎么来就好了。
信任的溃败，往往始于微末。
白锦有些茫然。
茫然于沈南舟以往在他面前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放在沈南舟那里的信任，成了沈南舟拿来糊弄他的最趁手的工具。
他点进沈南舟的朋友圈，那些曾经出去玩的合照和日常碎片，被一道三天可见挡在了不可知的角落。
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像是迎面的一道当头棒喝，白锦被人从酣睡的梦镜中叫醒。
“我没生气，就是忽然走神了。”
“我不信，乖乖真的没有胡思乱想，也真没生气？”
“嗯，没有。”
白锦猜，电话另一端的人大概是松了口气，换上了和刚才有些细微不同的、轻松的语气：“那我可要生气了，跟老公打电话居然走神，想什么呢！”
白锦在想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乌云蔽日，电闪雷鸣。
小镇的电路受到极端天气的影响，整个城区都在停电。
半分光亮都没有的房间里，12岁的白锦抱着自己的枕头，紧紧地缩在床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是不是快要孤独地死在这里的时候，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孩，举着一根蜡烛走了进来。
对方蹲在他面前，咧开嘴笑，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炯炯的眼里凝着烛光：“你好，我叫沈南舟，你外公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那是白锦生病后，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病房的六年里，第一个拥有的朋友。
“沈南舟。”
白锦出声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干嘛，还说没生气，叫老公名字都这么冷冰冰的。”
“老公知道今晚没和你看电影，没跟你一起回学校，没秒回消息，让乖乖委屈了。”
“等我这个月兼职工资发了，给你买块儿新硬盘补偿你。然后，明天再请乖乖吃顿大餐。够不够诚意呀？我们乖乖不委屈了，好不好？”
“为什么要道歉？”
沈南舟愕然：“嗯？”
“我说，为什么要道歉？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你有很急的事要处理，所以没办法和我看电影，也没办法回学校。你也说过，没回信息是因为很忙。这些你都是有正当理由的，为什么要道歉？”
你真正该道歉的，是仗着我的信任骗了我，不是吗？
这句话白锦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这不是怕乖乖受委屈了嘛，哄哄你。”
“好，我不委屈了。”
白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你那边忙完了的话，早点回学校。”
他忽然没了要找沈南舟认真聊聊的那份心，带着答案去做题，得到的大概也不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缓缓松开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曾在忘了是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和一些人的某个瞬间，足以在今后成为他的免死金牌。
就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则两人各怀心思的通话挂断后，白锦向容珏表达过感谢，告诉他不同担心，沈南舟已经向自己报备过行程了。容珏飞过来句夸张的语音：
【你们两个没事就好。天呐，我都吓死了，差点儿以为我身边的唯一金婚真爱情侣，也要塌房了，还好还好。】
白锦回了个【安啦】的猫猫表情，随后删掉了两个人关于这件事的聊天记录。
他有些愧疚于最好朋友的关心，甚至还在要在对方面前说些言不由衷的谎言。
真是，蛮可悲的。
做完这一切，铺天盖地疲惫感倏然顺着脊背爬上肩头，白锦揉着眉心，胃里也乱糟糟地犯恶心。
电脑便是在此刻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他转身去看。
系统提示，他的关注Destiny上线了。
一颗心忽然被提到嗓子眼。
两秒后，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Destiny关注了你。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今天白锦分手了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