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不精致猪猪女孩

40、风云变幻

　　慈清宫离宫中各处都较远,谢斓鲜少会来此处,当初还是他登基时,以太后喜静为由,将这处宫所安排给了太后,实则是不想太后干涉后宫与前朝。不过他还是小觑了太后的势力，今日在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中恐怕都是她的亲信。这样明目张胆也并未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刚到了慈清宫门口，太后身边的常嬷嬷就出了来。皇上万福，太后娘娘已在殿中等候您多时了。谢澜只是嗯了一身声，抬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儿子给母后请安。谢澜只虚虚行了礼便就起了来。神色淡淡的像是不高兴，一下朝堂她便得到了消息。自然明白这是因何缘故。

　　皇帝，坐吧，咱们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谢斓听从吩咐坐了下来。

　　现下前朝与后宫都不大安宁，皇帝辛苦，更要保重着身子。太后一番关心仿佛真的是为他着想。

　　既然她虚情假意的关心。谢斓也自然一边接下话头，一边接过常嬷嬷递来的茶水：母后不必担忧，儿子尚还年轻，多为政事操劳些自然也是应该的。

　　太后的嘴角露出一丝虚伪的弧度:皇帝说的不错，只不过这后宫事还是应该要个能辅佐皇帝的人才是，孝德皇后的确是哀家看错了人，惹出这些事来。

　　太后只起了个引子，谢斓便明了她的意思，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人心难测，变化多端，又怎能怪到母后的头上。

　　虽看得出谢斓的真意并非如此。太后还是说道：皇帝不埋怨哀家便是了。哀家老了，许多事也不中用了。只这后位悬缺，皇帝还要早做打算才是。依哀家看.....

　　太后,谢澜打断她的话,太后,后位之事,朕心中自有人选,便不劳太后操心。以免劳累着身子。他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的看向旁处的那尊神像。

　　一下被谢澜打断话语，她有些不悦，不过却未表露出来。只是那挂起来的弧度变淡了许多。哀家不过是觉得有几家女儿不错，这决断还是要皇帝做主的，不过皇帝心中已有了人选。便也罢了。

　　太后肯退后一步，这是谢澜没想到的，不过他深知没那么简单，但语气也稍有缓和：儿子多谢母后费心思了。

　　只是不知皇帝属意的是宫中的那位妃嫔。谢澜牵了下嘴角:朕属意之人,想必母后也一定喜欢。谢
　　澜与她绕着弯子不肯直说，太后心中也清楚这是在堤防着她。于是直接猜测道：皇帝想要的人是沈家的女儿，云妃吧。

　　见太后提起沈云意，谢澜再次看向那尊断手的观世音菩萨。细看倒是有些惹眼的意味,他详装不知的说:太后身边的人越发不仔细了,这样不吉利的东西怎还能放在这。

　　太后知道他在回避她的问话，又故意提起那尊菩萨，本就变淡了的笑容更是直接冷了起来：皇帝送的东西，哀家怎敢随意处置。

　　语气中明摆着是他故意做下的事，竟还来装模作样。

　　谢澜此时却故意转变了态度。母后可是折煞儿子了，这尊菩萨明明之前可还好好的。王德特意给朕查看过了，才敢送到您的眼前。只是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朕回去定要亲自查问一番。

　　这般孝顺模样。任谁看了都怪不到他的头上去，可太后知道，这其中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敢这样示威而不顾忌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她也是故意不处置了。就这样摆给她这个儿子好好看看。

　　不过太后还是给了台阶道：皇帝的心意自然是好的。只这下面的奴才怕是存了心思诅咒哀家也未可知。

　　谢澜喝了一口茶水：朕定不轻饶了作祟之人。

　　这一番贼喊捉贼彻底将立后之事转移了去，谢澜也借口处理政事脱身回了乾清宫，待他走后，太后撕下了面具，将茶杯狠砸在桌上，并命人将那晦气的东西抬了出去。

　　这次试探到底还是让太后看出了端倪，只是她到有些不懂了。皇上忌惮沈家却要立她的女儿为后，这中间怕是不简单，况且她也从赵佳柔锦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沈云意的事。

　　丞相府中，沈朝安走到书房将密信递给沈禀。

　　父亲，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要立沈云意为后，我们是不是且再等等。或许……毕竟阿意也是我们沈家的人。

　　沈禀看过密信后。深思熟虑后道：不，她与沈家已经不是一条心了。也自不能指望着她做了皇后会帮着沈家。

　　更何况，若是皇帝真有如此打算，说明沈家危在旦夕了。毕竟皇后的母家权势过盛，只会是威胁。

　　而桂嬷嬷自从得了皇上的吩咐，这次将沈云意看得更紧了。生怕再有不当的地方，出了上次的岔子。沈云意察觉出桂嬷嬷的紧张。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他要看着她，就随他去。

　　姐姐，姐姐。人还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沈云意回头看去，便知道果然是嘉嫔，与往日不同的是，今日她手中还拎了一只鸟笼子。送到眼前时，沈云意方才看清关在里面的是一只百灵鸟，与寻常的不同，它的羽毛是蓝色与灰色相间，颈下还有一小片土黄色。倒是极难得一见的。

　　姐姐，我怕你在宫里无聊，特地寻来送你的。听说它的叫声清脆悦耳，听起来像是在唱歌一般。沈云意若有所思的看向这笼子里的鸟。许是已经被驯服了，它不再挣扎着在笼中飞舞着翅膀，而是乖乖站在鸟架上任人投喂事物。只是它的眼睛还在四处探寻。

　　此时她才发觉她与这只鸟的处境相同，也一样关在这里，或许她也会被驯服，最后变得麻木，一想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心慌。

　　看她静默不语，出神的盯着笼子，嘉嫔拎着鸟笼。还以为沈云意不喜欢，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桂嬷嬷出声缓和：嘉嫔娘娘一路过来累了吧，先吃些糕点。沈云意这才回过神来。嘉嫔一脸委屈：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我回去再给你找更好的送来。

　　沈云意轻笑出声一反常态道：不，我很喜
　　欢它，谢谢你的心意，说着就把鸟笼拎了过来，递给了兰竹。兰竹有些惊讶，小姐一向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的。

　　姐姐你喜欢就好，平时也好留着逗趣儿。嘉嫔笑弯了眉眼。

　　惹得沈云意也不禁动容。用手刮了下她的鼻间。

　　说起来，你倒是真像是我的妹妹一般。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不自觉说出这么亲近的话语。

　　嘉嫔只是歪了歪头：姐姐若不嫌弃，我就是你的妹妹啊。

　　好啊。沈云意答应了下来，转眼却瞧见她腰间挂着一枚玉佩，却不像是她的东西。于是问道：你这玉佩什么时候得的，从前怎么没见过。

　　嘉嫔顺着沈云意的眼光往自己的腰间一瞧，愣住了片刻，这个，这个……她躲躲闪闪的不知如何作答。

　　沈云意本不过无心之问，嘉嫔却一反常态。而后她又仔细看了看。

　　记忆中的片段在脑中闪过，她越发越觉得这枚玉佩眼熟。似乎……沈云意一下想起那日秋猎落下帷幕。

　　庆亲王跪下谢恩时，腰间的玉佩……便是这枚……

　　庆亲王随身佩戴的东西却出现在了皇上的妃嫔身上，沈云意神色复杂的看向嘉嫔。

　　桂嬷嬷，我有些想吃你做的栗子糕了，你去小厨房做些来吧。沈云意有了胃口，桂嬷嬷乐意的紧，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支走了桂嬷嬷，沈云意将她拉进内殿，关紧了门。

　　嘉嫔跟像犯错的孩童一般任由她拉着。沈云意呼了几口气。才问出。

　　你与他。。是何时的事。。。

　　虽未指名道姓，但嘉嫔听懂了是何意，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不该说。

　　沈云意看出了她的犹豫，扶了扶她的胳膊：我即当作你是我的妹妹，便不会害了你！

　　嘉嫔刚刚进来的时候笑容满面此刻却噙着泪水，顺着鼻梁落了下来。

　　是秋日围猎时便生了几分好感，后来宫宴时我喝醉了些，想醒醒酒气，又遇见他……姐姐，我知道这是错的，可……可在这宫中……我……我忍不住想着他……

　　我不求什么的……他也一样珍惜着我……，从没做过更逾矩的事。

　　她这才想起来原来那日假山后面的脚步声不是她的错觉，沈云意在心里怪她实在太傻了，谢玉是亲王，她又如何分辨得出是真心还是假意。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这世间的险恶她一人知道就好了，眼中的心疼越发明显：这玉佩你不该戴的，拿下来小心收好吧。

　　嘉嫔擤了几下鼻尖：我本想在宫里戴戴的，却一时忘了拿下来。

　　沈云意叹了口气嘱咐着：这件事我就当作不知，你也断了念想吧。

　　姐姐，我心中清楚，往后定小心谨慎，定不会牵连了他。

　　沈云意恨铁不成刚，这个傻姑娘心里只知他的安危。她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同她讲明。

　　你知不知道，不说旁的，谢玉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堂弟，先帝又曾因着怡亲王的关系破例封了谢玉为亲王。

　　若被皇上知道，说不定谢玉半分牵连都沾染不到。最终只会落在你的头上。就算你不在乎，为情甘愿如此，就不想想你的母家吗。

　　提起自已的母家，嘉嫔才生出几分后怕之意，冷汗瞬间浸湿了背后的衣衫。

　　姐姐，我……我从未想过这么深远过。从此………从此…………嘉嫔闭了闭眼，将那玉佩狠心摘了下来。握紧几分……从此，我再不见他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