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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落荒而逃 ...

  •   是窗外树上的蝉鸣唤醒了青禾的。

      一夜无梦,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青禾伸了一个懒腰,而身旁的被子已经空了,看来夏之夏已经起床。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青禾的心情十分愉悦。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就知道今天一定要多花一点时间在补习功课上。不然青芝肯定又少不了在她耳边念叨几句。

      反正青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你休学之后就落下不少功课,基础本就比别人差,所以一定要补上”或者“马上就要高三了,一定要抓紧”之类的。

      青禾耳朵都听起了老茧,一直都是按照自己身体的状态来回应青芝的这些念叨。就比如昨天,她悄悄溜出去一整天,就是因为对着空白的试卷感到到一瞬间的陌生,青禾很害怕,于是选择出逃。

      “青禾,妈妈先去舞蹈室了,你和夏夏一起去早餐店吃东西,钱我放在桌上了。”

      “哦,知道了。”

      青芝自小学跳舞,早些年的时候本有机会往上走,无奈和前夫那段不幸的婚姻绊住了脚,后来事业再无起色。这些年几经辗转,从老家把青禾接回身边后身上积蓄也剩得不多。

      搬来藤子镇后,夏仁杰出资大半给她开了一家舞蹈室。她俩本就是半路夫妻,还是有实无名的那种。本来夏仁杰领着青芝想去扯证后再好好举办一场婚礼的,但青芝再也不想折腾了,说了一句:“适合过咱们就过下去,不适合过分开也方便些。”

      夏仁杰沉默半响,同意了。也是,两个人的人生已经过半了,再折腾那些也没什么意思。

      但牵扯到金钱利益的东西,青芝也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夏仁杰立了字据打算舞蹈室以后的收益三七分,青芝三,夏仁杰七。

      夏仁杰不同意,执意要青芝安心地收下。两人为这事吵了一个星期,后来夏仁杰妥协了。收益仍旧是三七分,不过是青芝七,夏仁杰三。

      开业以后,舞蹈室的收益意外地不错。

      因为藤子镇虽然小,但是背靠着大城市申城,自然经济也不差。而且镇上住的除了本地人,申城的一些有钱人也喜欢往这里跑。毕竟这个小镇景色宜人,空气不错,很宜居。

      青禾和夏之夏有时候空闲了,也会去舞蹈室帮青芝的忙。舞蹈室里不熟悉她们家情况的人都喜欢讨论说青芝的两个女儿长得像她们妈妈一样漂亮。

      青芝听了这个话很受用,嘴角会不自觉向上拎起。

      这个时候,夏之夏也会和青禾咬耳朵说悄悄话打趣:“青芝,那个阿姨说我们是两姐妹,你不要板着脸,笑一下嘛。”

      青禾看向舞蹈室全身镜里的自己,抿紧的双唇,看起来确实不太开心的样子。

      “不要。”青禾面无表情地说完,但其实皱起的眉头已经放松了不少。青禾也不知道为什么,待在夏之夏身边,她总会觉得很放松。

      她的一切细微的变化都落在了夏之夏的眼中。

      于是夏之夏伸出手,小指勾住青禾的手指头。

      “开学后,大花说想组一个乐队,她希望你能当键盘手。”

      “都快高三了,她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想搞乐队。”

      “因为她不想参加高考。”

      青禾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想到大花不参加高考可能会被她妈拎着扫把从街头揍到街尾的样子就很好笑。因为大花可能真的会做这种事。

      “那你呢?你也不参加高考,和她一起瞎胡闹。”

      “没有瞎胡闹,我们很认真。她想搞一个比肩“废片”的乐队。”

      “那你呢?”

      “啊,我是主唱。”夏之夏眉毛扬起,又补了一句:“兼吉他手。”

      其实青禾想问的是“你想搞一个比肩“废片”的乐队吗?”但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人,应该没什么会难倒她吧!于是青禾也就不问了。

      说起开学,青禾就有点头疼,堆了半个月的暑假作业她一个字也没有动。

      青禾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下了一夜的雨后,院子里的植物有一种吸足了雨水的充沛,阳光正好洒在叶子上,一切都绿意盎然,格外清新。

      蝉还在叫着。

      青禾盯着一株驱蚊草发呆,想不起来昨晚入睡前到底有没有抹花露水了,既然记不得,那约摸就是没有的。

      “起床了啊?”夏之夏静悄悄地走到青禾身后,说话声响起的时候倒也没吓到青禾。

      青禾只觉得夏之夏有些行为看起来特别矛盾,这个人有时候静得像猫一样,有时候又跳脱得像一只兔子。

      刚刚见面时候那高冷的滤镜伴随着日常里的相处渐渐碎了一地,不过这样也好,不然青禾真的想不到要怎样去和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打交道。

      因为她自己的话也不是很多。

      “嗯。”青禾回头。

      夏之夏今天穿了一条薄荷绿的吊带裙,露出一小截清瘦的脚踝,乌黑的头发辫了一个鱼骨辫。薄荷色的吊带裙有些亮眼,青禾想起以前的夏天青芝送给她一盆野薄荷,说是去山里面挖的,嫩绿的叶片上还坠着清晨的露珠,薄荷的气味一直在记忆里蔓延,挥之不去。

      像极了眼前的人给人的感觉。

      青禾没来由地想打趣夏之夏,于是问她:“起那么早,去哪里野回来了?”

      也许是青禾极少和人开这种玩笑,更别说调侃了,夏之夏觉得这样的青禾反而鲜活很多。

      她心情很好地答道:“去买了面包,就我们昨天去的那家面包店,老板还问你怎么没有一起去,我说你还在睡。”

      末了补了一句:“面包很好吃,给你放在桌上了。”

      “嗯。”青禾应她,然后走到衣柜前,旁若无人地脱下睡衣,准备换衣服。吓得夏之夏赶紧走出房间,还不忘带上门。

      衣服都脱了一半的青禾狐疑地瞟了合上的门一眼,觉得夏之夏怪怪的,也没再多想。

      这样的奇怪一直持续到青禾坐在餐桌前,总感觉空气里的气氛不对劲。

      于是只好问坐在桌子另一端,表情不太自然的某个人:“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夏之夏也没看青禾的眼睛,只是把餐盘上新鲜的烤面包推到了青禾的跟前:“留给你的,我先回房间了。”

      她起身推开凳子就要离开。

      青禾单手支着脸,食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因为低血糖脑子的反应些许迟钝,但还是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错导致夏之夏变成了这个样子。

      此刻连窗外的蝉鸣都显得聒噪起来。大概是蝉鸣的提醒,青禾想起了还未完成的暑假作业。

      青禾说:“先别走。”

      夏之夏有些疑惑地看着青禾。

      “你作业写完了吗?”

      “嗯。”

      “借我。”

      “我等下拿给你。”

      简短的对话里,两个人好像各怀心事。

      早餐结束后,青禾的心情不太妙,以至于抄夏之夏的作业时,看着本子上那个人清隽的字迹,心里有点闷闷的,青禾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让对方生气了。

      可是青禾知道要让自己主动开口去问这件事情,那确实又太为难。

      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青禾想去琴房看一看,刚走到门口,却发现夏之夏已经坐在了钢琴旁边的凳子上,手里还拿着几页乐谱正专注地看着。

      纸张“沙沙”翻动的声音,显得偌大的房间格外空旷。

      犹豫了一会儿,青禾还是走了过去。她调整好琴凳的高度,揭开琴盖,目光落在黑白色的琴键上,但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她在想夏之夏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口说话。

      随便弹了些什么。

      “青禾。”夏之夏总是这样,很喜欢软软糯糯地喊她的名字,搞得青禾总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天底下最好听的。

      青禾还有点生夏之夏的气,指尖抚过光滑的琴键,就是不看对方。

      夏之夏以为青禾没听到,又喊了一声。

      于是青禾才开口问她:“你早上怎么了?”

      夏之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抿着唇,隔了一小会儿才说:“没怎么。”

      看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青禾放弃了,觉得和夏之夏生气没意思:“你刚刚喊我干嘛?”

      “那天提议组乐队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大花是鼓手吗?”

      “嗯。”

      “那贝斯手呢?”

      “还在找。”

      “行,我答应了。”

      “真的吗?”

      “嗯。”

      青禾伸出右手在琴键上弹了一段旋律,她现在的心情其实不怎么样。

      但夏之夏好像总有办法让她开心起来。

      随着欢快的伴奏响起,单调的旋律一下增加了不少色彩,一开始的即兴演奏也渐渐地演变成了两个人的斗琴。

      双方都不遑多让,最后在你追我赶之间画上句号。指尖落下那一刻,完美谢幕。

      傍晚最后一抹夕阳透过巨大的窗户洒在钢琴上,金色的光让人短暂失神。

      蝉一直在叫着。

      青禾恍惚间觉得心跳得好快,斑驳的光细碎地洒在地板上。

      “青禾,你怎么了?”夏之夏喊着青禾的名字。

      青禾觉得耳朵嗡嗡的,剧烈的心跳还来不及平复,但是此刻她却有一种罪恶的冲动。

      想亲她!

      青禾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一次换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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