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80、破事

　　抛去此前的不开心，英招的到来勾起了列周的好奇心。
　　他端来一盘葡萄：“你知道白水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英招不客气地全盘霸占：“白水？”
　　他揪一颗塞进嘴里，咽下后慢吞吞开口：“巴掌大的地方，早就被忘记了。”
　　他擦擦手指：“神界总是有很多大事，今天重要的事情明天能排进前三就了不得了，白水一个落魄地，当初能被讨论好几天，已经是破了例了。”
　　“太甜了，”他把葡萄放下，“可以试试用作暗器。”
　　列周一时之间没跟上他的节奏：“什么？”
　　英招淡笑：“一颗就能将人甜晕过去，再来一颗大概就能把人甜死，够普通，不至于让人查出来，还保证了死者的身心健康，真是完美的杀人武器。”
　　列周：“……”
　　他冷笑：“那你怎么还没死？”
　　英招坦然：“毕竟我不是人。”
　　列周：“……”
　　祝融摸着列周的脑袋：“别气，毒草尝多了是这样的。”
　　闻言，英招眯起眼睛：“话说回来，我吃过的东西你和浑薮也没少吃吧。”
　　“真遗憾，”他看向列周，“找了个傻子做夫人。”
　　列周：“……”
　　他把下巴抵在祝融肩头，看向英招：“和被小麻雀拒绝相比，我觉得我不算遗憾。”
　　英招：“……！！！”
　　他的优雅荡然无存：“你懂什么？！那是猎杀！那是一场赤裸裸的猎杀！！”
　　“呵，”他继而闲适地靠着沙发，讥讽道，“只有蠢人才会满脑子情情爱爱，连陷阱和告白都分不开。”
　　列周眨眨眼睛：“小麻雀说，他拒绝你就是因为……”
　　“那不是拒绝，”英招不得不提醒列周，“他只是运气足够好，得以在我的围猎之下侥幸逃生。”
　　“你收藏了他掉落的羽毛，他觉得你很变态。”列周不受干扰，自顾自说着。
　　英招的面色微微扭曲：“凤凰在战斗之中损伤了赤羽，需要一些麻雀毛做药引而已，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列周起身：“但这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原因而已，他还说了不喜欢你是因为你……”
　　他深吸一口气：“……长得不够好看，姿态不够优雅，衣服太过单调，……见识稍显浅薄，……最重要的是，嘴巴过于恶毒。”
　　看着脸色已经黑到能滴出墨水的英招，列周心满意足，他抓过祝融的手，看着英招得意道：“晚安，你自便。”
　　回到房间，列周甚至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祝融好奇：“真的有小麻雀拒绝了英招？”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列周伸手勾住祝融的脖子：“没有哦。”
　　他笑意盈盈地解释：“其实英招说的是对的，小麻雀不是拒绝，而是逃生。”
　　“但是那只小麻雀很爱吹牛，他为了纪念自己的壮举特意将真相粉饰了一番，结果最后就变成了英招的求而不得。”
　　“你想一想呀，位高权重的上神对一只不起眼的麻雀求而不得，这充满了戏剧色彩的故事，谁会不喜欢听呢，除了英招。”
　　牢狱里的狱卒是话痨的小麻雀，它们叽叽喳喳凑在一起，说了很多列周没有听过的有趣的、跌宕起伏的故事，英招求爱记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的列周只是随便听着，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英招很生气，扬言下次见到小麻雀要将他生吞活剥，小麻雀好像是被吓到了，那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列周轻轻撞一下祝融的肩膀：“我只是看不惯英招傲慢的样子，想要让他堵堵心。”
　　紧接着他趴到枕头上，看着祝融小声嘀咕：“要不是你和他是朋友，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理会他。”
　　列周虽然经历过不好的事情，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在嘴巴上就如此苛责挑剔的人，英招的性格列周一点都不喜欢。
　　祝融把玩着列周微凉的手指：“谢谢你愿意接纳我的朋友。”
　　闻言，列周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他稍稍补充道：“但他也不算很糟糕，至少是一个好人。”
　　因为是个好人，所以一些不好的地方也可以忽略或者忍受过去。
　　祝融忍不住轻笑：“他大概宁愿你夸他长得好看。”
　　而不是得到一个“好人”的称呼。
　　列周跟着笑：“没有你好看。”
　　祝融点点他的唇：“想亲你。”
　　列周直接拉下祝融的身子：“我又不会拒绝你。”
　　第二天，大雪堆满了地面。
　　英招昨晚不知道做了什么，一直到中午才闻着火锅的味道从房间里面出来。
　　“味道尚……”他拿着筷子意欲点评，话到嘴边临时想起列周的反应，于是默默改了一句，“不错。”
　　列周看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面色显然愉悦了不少。
　　英招的收敛让祝融怀疑人生：“在我和浑薮面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英招无所谓道：“你们也没表示过不满啊。”
　　祝融：“……呵。”
　　英招吃撑了移步到沙发上：“我对你们也不差啊，你想想熊鸿。”
　　祝融：“……”
　　英招对熊鸿的态度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差到了极点，偏偏神界还只有他一个神能管得了天帝的后花园，以致于熊鸿不能直接撤了他，后来两个人干脆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当对方不存在。
　　英招剥一个橘子：“甜中带酸，不错。”
　　列周见他没有了昨日的阴阳怪气，态度也好起来：“超市里还有许多稀奇的水果，你可以去试一试。”
　　英招沉思后开口：“没钱。”
　　“我买单呀，”列周毫不犹豫，“来者是客，当然是我们负责招待你。”
　　半小时后，三个人出现在超市里。
　　英招虽然没有见识，但面上装的十分淡定，看颗白菜都像是认真考察的样子。
　　列周受不了别人打量的目光，拉着祝融悄悄跑到另一边，但英招总能在几分钟后准确找到他们。
　　几次过后，列周自暴自弃，和英招一起讨论了起来。
　　“这个长得好奇怪啊，嗯？”说着说着，列周突然抬起头来。
　　他看向不远处：“回禄？”
　　祝融顺着看过去，是回禄和姜藤藤，没有大人陪同。
　　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那边的情况大概就是——率先发现了一行人的回禄准备拉着姜藤藤一起逃跑，不幸的是姜藤藤也发现了几个大人的存在，批评教育一番后拉着明显不开心的回禄走了过来。
　　“哥哥们好，”姜藤藤十分礼貌，“我和回禄来买东西，你们呢？”
　　回禄被他推了一把，跟着打招呼：“你们好。”
　　“回禄，”英招恢复了高傲的调调，他用手背抵住鼻子，“退后两米。”
　　毕竟是涉及到好友的事情，英招对回禄并不陌生，他对这位凶神没有半分好感。
　　自觉被羞辱了的回禄脸色涨红，要不是姜藤藤拉着他，恐怕早就扑到了英招身上去：“你个绿毛鸡，臭味都飘到几十米远了，还有资格嫌弃我？！”
　　出乎意料地，英招很是淡定：“我可没有助纣为虐，也没有杀害无辜的生灵。”
　　回禄：“……”
　　他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嘴唇微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周围逐渐增多的人群，害怕引发新的事端，列周不得不出来建议：“太冷了，回家再说吧。”
　　还算愉快的购物活动就这样匆匆结束，为了两个小孩子，祝融驱车前往福利院。
　　未免回禄和英招掐起来，列周让后者坐到副驾驶，自己则和两个小孩坐在后面。
　　姜藤藤知道回禄做了一些坏事，但不知道有多坏，此时正小声安慰：“老师说了，知错能改的就是好孩子，你以后好好改正就可以了。”
　　回禄不说话。
　　姜藤藤有些束手无措，他本身就只有七岁，对于这个世界还有许多许多的不懂。
　　他知道坏人是不配得到快乐的，可是回禄是他的朋友，他希望他不要难过。
　　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姜藤藤陷入了难得的苦恼，没有人告诉他如果坏人就是自己朋友的话，他应该怎么办。
　　列周不希望气氛如此僵硬，转移话题道：“你们怎么就自己出来了呢？”
　　姜藤藤看一眼回禄，发现对方没有开口的迹象后主动解释：“列周哥哥，我们是出来买东西的，艾艾生病了，她想吃雪糕，可是吴叔叔不让，我和回禄就自己跑出来买了。”
　　他又看了一眼回禄：“他说艾艾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所以想要满足她的所有愿望。”
　　那个“他”不言而喻就是回禄。
　　列周眼睛一酸，他本来只是想让车里的氛围轻松一点，没想到在姜藤藤的话里一切却更加沉重了。
　　回禄不想让姜藤藤说那么多：“闭嘴，睡觉。”
　　姜藤藤自觉捂住嘴巴，往后一靠假装睡觉。
　　回禄冷哼：“小爷才不是什么好人，给她买雪糕就是想噎死她。”
　　姜藤藤睁开眼睛：“才不是，你还偷偷给艾艾用了神奇的魔法，我都看见了，是紫红色的光，特别漂亮。”
　　回禄恼怒：“那是毒药，毒药你懂吗？！”
　　姜藤藤委屈：“可是第二天早上艾艾就能下床走路了，连吴叔叔都说那是一个奇迹。”
　　回禄撇过脸，不去看姜藤藤：“哼，回光返照而已。”
　　姜藤藤不明白回禄为什么要这样对他，眼睛里不自觉就蓄满泪水，他也没哭出声音来，只是低着头自己默默擦眼泪。
　　目睹了一切的列周：“……”
　　到了福利院，姜藤藤一骨碌跳下车，不等回禄就自己跑没了影。
　　英招蔑笑：“小朋友真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心烦意乱的回禄捏紧拳头，怒视着英招：“你就是什么好人吗？熊鸿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吗？英招，你真以为你和凰素的那些破事没人知道吗？”
　　说完跑进大雪里，追姜藤藤去了。
　　列周：“……”
　　祝融：“……”
　　他们俩面面相觑，难以掩饰眼睛里的震惊。
　　英招：“！！！”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