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43、接机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列周早早来在机场。
　　按照指示，他晕晕乎乎摸到接人的地方，然后就愣愣站着。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一个人旁边，礼貌道：“你好，请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呀？”
　　他指了指那人手里的纸牌。
　　列周觉得奇怪，这里的好多人都举着这样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五花八门的字样，有人名也有别的语句。
　　是要有这个东西才能接到人吗？他疑惑。
　　那人被列周吓一跳，稳住心神后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害，这个呀。”
　　她晃了晃那个硕大的牌子：“就是接机用的啊，让你接的人能够一眼就看到你，方便找人。怎么，你不知道？”
　　列周摇摇头：“我是第一次来机场。”
　　那个女生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列周继续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呀，不需要道歉。”
　　女生更局促了，主动道：“你想要吗？我帮你做一个啊。”
　　列周立即笑开：“可以吗？”
　　他是想要的，但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牌子。
　　女生利落从包里找出多余的工具：“当然可以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保证全部都能做出来！”
　　她经常接机，经验相当丰富。
　　于是，修修改改中，一个硕大的、五颜六色的爱心接机牌新鲜出炉。
　　列周兴奋地举起来，各种晃动。
　　女生技艺了得，平面的字和画面硬生生做出了立体的效果，就连光影效果也十分骇人，一举秒了所有接机牌，一枝独秀。
　　其他人忍不住看过来。
　　列周瑟缩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女生自信地戴起墨镜：“这样他就绝对不会找不到你了。”
　　列周想想也是，于是继续开心地举着。
　　没多久，祝熹无出来。
　　“祝熹无？谁啊？”
　　“明星吗？没听说过呀。”
　　“估计是个网红吧，现在奇奇怪怪的网红太多了，没听说过很正常。”
　　“好搞笑，我好想等着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
　　此时，人流中的祝熹无：“？？？”
　　他们在讨论的人……是我吗？
　　他懵圈，不知道为什么会从前方传来那么多议论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开始回头找人，看得他头皮发麻。
　　就在他快要以为那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了的时候，突然地，祝熹无瞳孔紧缩——最好不要告诉他……那块牌子后面的人是列周……
　　可惜……
　　“祝熹无！”列周已经发现了他。
　　祝熹无认命一笑。
　　车上，祝熹无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击当中：“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方式迎接我？”
　　虽然没有人明目张胆地说什么，但那巨大的震撼，真的很让人……震撼。
　　列周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件不寻常的事，假笑道：“我怕你找不到我。”
　　但其实，就算没有牌子，好像也是能够找到的。
　　祝熹无：“……”
　　他努力平和：“如果还有下次，……”
　　“保证没有！”列周连忙举手，“再有下次我就、我就……你就也这样对我。”
　　祝熹无被他气笑了：“你也知道这很丢脸？”
　　列周……列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得祝熹无都要恼怒了他才堪堪停下来。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啊，而且，一开始好像也没有那么丢脸来着。”
　　那时候他看不见后面的人，所以即使有目光看过来心里也没觉得怎么样。
　　直到乌压压的人群蜂涌出来，好多人都直直盯着他看，他才后知后觉地羞臊起来。
　　为了自己的面子，他甚至还把脸藏到牌子后面，好掩耳盗铃。
　　直到后来久久等不到祝熹无过来找他，害怕错过他才露出了脸，没想到，他的运气很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祝熹无。
　　祝熹无瞥他一眼。
　　列周乖巧一笑。
　　祝熹无收回视线。
　　回到家以后，没有外人在场，列周大胆许多。
　　他直接扣住祝熹无的手，拉着他去花园，炫耀道：“看，全部都是我栽的，是不是很好看？”
　　祝熹无看着那些无精打采的树苗，违心道：“嗯。”
　　列周偷笑：“祝熹无，你竟然也学会撒谎了。”
　　祝熹无捏住他那得意的脸颊，冷笑道：“我这都是为了谁？”
　　列周口齿不清：“额……都是为了额……”
　　祝熹无被他逗笑，松开了手。
　　列周揉揉脸：“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祝熹无：“……现在还是中午。”
　　列周：“哦，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啊？我饿了。”
　　祝熹无无可奈何，掏出手机。
　　列周以为他要点外卖，急忙凑过去：“麻辣烫！我想试试麻辣烫，上次刷到了感觉很好吃！！”
　　闻言，祝熹无手指一顿，滑出选菜的界面，丝滑地点麻辣烫去了。
　　吃饱喝足，列周昏昏欲睡。
　　祝熹无看他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忍不住说道：“去床上睡。”
　　列周迷迷糊糊道：“好。”
　　说着站起身子，熟练地往祝熹无房间去了。
　　祝熹无：“……？”
　　他跟过去，结果看到列周顺滑地拉开被子，顺滑地睡到他的位子。
　　心里生出微妙的感觉，祝熹无蹲下身：“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列周困懵了，含糊道：“那里没有……不好，祝……好，我喜欢，祝熹无……唔……祝……融……”
　　祝……融……？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祝熹无心口一动。
　　他给列周拉好被子，兀自走了出去。
　　来到客厅里，祝熹无看一眼窗外的红树，而后掏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很久。
　　真的如列周所说那般……他不是生病吗？
　　眼看天色差不多，祝熹无收起心绪，准备晚饭去了。
　　没一会儿，列周趿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
　　他睡得美了，无处释放的精力化作语言的力量，绕着祝熹无叽叽喳喳个不停。
　　列周：“吃完饭后你要做什么吗？我们去给吕丘凡买零食吧，然后明天就出发去看他。”
　　祝熹无自无不可：“好。”
　　列周叼着勺子：“这个汤好好喝啊，我好喜欢。”
　　祝熹无给他加了一勺：“那就多喝点。”
　　列周开心了：“你真好，我也给你夹菜。”
　　祝熹无看着冒尖的碗，头疼。
　　因着晚饭吃得太撑，列周看见车就想吐，于是买零食的计划泡汤。
　　列周在心里默默给吕丘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开心地出门散步去了。
　　路过一个草丛时，里面飞着许多萤火虫，列周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他伸手去摸，灵活的灯匠一闪而过，留给他警告的闪烁。
　　列周收回手：“我们那里也有。”
　　祝熹无看向他。
　　列周似无所觉，问道：“祝熹无，你知道《山海经》吗？”
　　祝熹无淡淡“嗯”了一声。
　　列周看着遥不可及的天空：“你曾经问过我‘迷毂’是什么？对我来说那是从小到大听习惯也看习惯了的黑色树木，可我查了，对于你来说，或许说它是《山海经》的一种树木，听上去会更容易理解吧。”
　　祝熹无静静移开视线：“你来自《山海经》吗？”
　　列周摇摇头：“不是呀，它们很像，但又很不一样。”
　　祝熹无：“比如？”
　　列周娓娓开口：“比如，《山海经》里面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我们那里都有。可是我们那里有的，《山海经》里却不一定记载。又比如，《山海经》中有黄帝、炎帝，可是我们只有……天帝。天帝可以是不同的神，可他们都只有‘天帝’这一个称谓。”
　　一只萤火虫落到祝熹无的手指上，他看着那微弱的光：“那祝融呢？”
　　！！！
　　顿时，列周满眼惊讶，他失去了淡定：“你怎么会知道？你想起来了？”
　　他脸色苍白，惴惴不安。
　　祝熹无手指微动，吓跑了那只萤火虫：“你昏昏欲睡的时候，我听见了这个名字。”
　　他没有回答列周的后一个问题。
　　列周空白的大脑勉强启动，他张口却又闭口，最后轻声道：“他是……最厉害的神。”
　　祝熹无好奇：“有多厉害？”
　　列周笑着：“比天帝还要厉害。”
　　祝熹无又问：“那他为什么不是天帝呢？”
　　列周吱唔：“因为他很好。”
　　祝熹无轻笑：“是你自己觉得他最厉害吧。”
　　列周红了脸，坚持道：“他就是最厉害。”
　　祝熹无没有和他争执，转而道：“你喜欢他？”
　　霎时间，列周的心跳漏了一拍、两拍……好多好多拍。
　　祝熹无又重复：“你喜欢他？”
　　列周终于攥紧手：“喜欢。”
　　说完心跳的声音之大，盖过了路上的车鸣。
　　祝熹无含着笑意：“那他喜欢你吗？”
　　列周：“……”
　　他一下蔫了：“他……他都不一定认识我。”
　　声音尤其地委屈。
　　祝熹无：“……” 怎么和他想象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列周控诉地抬起眼睛，幽幽看着祝熹无：“那你喜欢我吗？”
　　祝熹无回看着他，莞尔道：“你不知道吗？”
　　心跳再次加速，列周忍不住往前一扑。
　　“果然！甜的是你！！”他啃了一口祝熹无的嘴唇。
　　不待祝熹无反应过来，他又跑上大路，开心道：“我现在不晕车了，我们去给吕丘凡买零食吧！”
　　祝熹无：“……”
　　祝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