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火而生》不量三思

23、妖怪

　　空气沉默。
　　罗安安神色扭曲，半晌后认命地叹一口气：“我本来没想到的，但是，……”
　　他停顿下来。
　　祝熹无聚精会神，没有催促他。
　　不一会儿，罗安安继续：“昨天晚上，我见到我外公了，很奇怪吧，明明是我从小就依赖着的外公，但是……我竟然在抱住他的那一刻，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列周。”
　　罗安安扯扯自己的脸，他有些沮丧：“明明我才是他的外孙，可为什么却感觉他和列周更亲近呢？他们甚至不认识彼此。”
　　祝熹无惊讶又不惊讶。
　　如果不知道列周的身份，他大概也会像罗安安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列周是神，继而再联想起罗安安一家的怪异，那么列周和罗安安外公的这种相似性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他看着罗安安：“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外公可能有其他的身份？”
　　如果都来自神界，那么他是不是可以通过罗安安获知更多的东西？
　　瞬间，罗安安瞪大眼睛。
　　祝熹无以为他悟了，没想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罗安安十分愤怒，他甚至激动地捏扁了一个抱枕，“我外公才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两面人！他对我外婆、对我妈妈，对了，还有我，都可好可好了！特别特别好！！”
　　说完直勾勾盯着祝熹无，满眼指责。
　　祝熹无：“……”
　　他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名声作出解释：“我的意思是，你的外公有没有可能不是人类？”
　　他不想说得那么直白，毕竟世界是物质的，明目张胆谈及这些虚幻的东西不太好。
　　可是没办法，他不想在模棱两可里被误会成污蔑朋友家人的变态。
　　罗安安熄了火：“不、不会吧……”
　　他没什么底气：“我家里的人是抽象了一点，遇到的事情也，嗯……奇怪了一点，但是，不至于不是人……吧？”
　　他惴惴不安地看着祝熹无，然后，后知后觉发现了盲点。
　　“你的意思是，列周他也！”他甚至从沙发上蹦了下来。
　　祝熹无皱了皱眉，他太心急了，没考虑到罗安安不是个傻子。
　　罗安安正兴奋地走来走去：“所以我的梦是真的吗？我真的是神仙？哈哈哈哈——”
　　笑累了扶住沙发，疑惑道：“不对啊，那我为什么不会法术？为什么不会飞？……”
　　祝熹无：“……”
　　自言自语半天后，罗安安终于恢复冷静，他重新滑回到沙发上：“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的外公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甚至还怕鬼。”
　　祝熹无：“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外公。”
　　罗安安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祝熹无莫名。
　　罗安安摸摸下巴，恍然道：“列周不肯告诉你，所以你找我打听来了。”
　　祝熹无沉默，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想要知道罗安安为什么会觉得列周身上有熟悉感，只是没想到真相会和罗安安挂钩，这才顺水推舟，想要知道更多。
　　但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不能确定，罗安安这种恶趣味的人，会不会在他否定之后，彻底什么都不说。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自觉抓到祝熹无弱点的罗安安立马高傲了起来，他晃着手机：“哎呀，那列周弟弟不想说的，我也不能背叛他啊，你还是自己去问吧。”
　　祝熹无扫他一眼：“你确定，列周是弟弟？”
　　罗安安：“……”本来很确定的，现在嘛……
　　“那要是哥哥，我这个做弟弟就更不能背叛了。”他耸耸肩，难得看到祝熹无吃瘪，坚决不松口。
　　祝熹无不在意，轻飘飘道：“你不好奇？”
　　罗安安，卒。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啊？！他好奇！他都要好奇死了！！
　　他甚至，可能是神仙诶！那可是神仙！！
　　但就这么让祝熹无得到消息他也心有不甘。
　　祝熹无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库房里的东西随便挑。”
　　“库房”是祝熹无存放作品的地方，里面的雕刻物件都极其精美，是祝熹无舍不得卖特意留下来的。
　　罗安安开心地比了个“OK”的手势，干净利落道：“双生莲，老地方，谢谢。”
　　他早就盯上了，还以为要等到过生日，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说着拨出去一个号码。
　　“嘟——嘟——嘟——”
　　两个人屏气凝神。
　　“喂。”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罗安安立马变得黏腻：“外公，是我啊，你的小宝贝儿～”
　　祝熹无：“……”
　　罗不悔：“哈哈哈哈——外公当然知道是我的安安了，怎么了，没钱用了吗？等着，外公给你发大红包啊。”
　　罗安安羞臊地坐起身：“不是不是！我是有特别重要，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罗不悔：“哦？我们安安也有正事要做了？好好好，你说吧，外公听着呢。”
　　罗安安：“……”啊啊啊啊！！他就不该打这个电话，脸都丢完了。
　　祝熹无假装自己双耳失聪。
　　罗安安忍住羞耻：“外公，你是不是……神仙啊？”
　　一双眼睛因为期待格外明亮。
　　祝熹无也看着屏幕，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罗不悔：“什么？”
　　老人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疑惑。
　　罗安安心口一顿，僵硬地重复着：“我是问，外公……你是不是神仙啊？”
　　罗不悔：“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从哪儿听来的？外公能是那见鬼的神仙吗？”
　　期待的心哗啦啦碎成一地，罗安安捧着手机欲哭无泪。
　　祝熹无的心也沉下去，竟然不是吗，那……
　　罗不悔：“外公可是雄伟的大妖怪！”
　　罗安安：“？？啊？”
　　祝熹无：“……”罗安安说得对，他们家的人都挺抽象的。
　　罗不悔：“安安啊，我跟你说，外公那可是连神都不敢惹的主，大翅膀一亮，哼，那短命天帝都得躲三尺。”
　　罗安安弱弱打断：“外公……”吹牛不是这样吹的，你个妖怪还能见到天帝？
　　仿佛知道罗安安的吐槽，罗不悔收敛起心中的豪情：“好吧，外公是夸张了一些，但神有什么好的？还是大妖怪来得自在。算了算了，妖怪也没什么好的，就当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罗安安撇撇嘴：“你之前，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呀？”
　　他外婆、他妈妈，还有他，全部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不是这次意外，他外公难道要隐瞒一辈子吗？
　　罗不悔尴尬笑了两声：“那个，安安啊，其实，只有你不知道。”
　　罗安安震惊。
　　罗不悔：“你外婆是自己发现的，你妈妈嘛，我们在她成年的时候告诉她了，至于你……哈哈，后来事情太多，外公给忘了。”
　　罗安安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罗不悔试图挽回：“你看，你自己就发现了，多好啊，说明你的血脉觉醒了啊，再过两年说不定就能变成厉害的大妖怪了。”
　　罗安安兴致勃勃：“有多厉害？呼风唤雨的那种吗？”
　　罗不悔：“……”
　　罗不悔：“咳咳，呼风唤雨很厉害吗？一点都不厉害，少活几年才厉害呢。”
　　罗安安：“……外公，这一点都不酷！”
　　罗不悔：“什么酷不酷的，你还真想像我一样啊？”
　　罗安安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随口道：“像你不好吗？我可是你的孙子，亲的！”
　　罗不悔：“哼，等你看着自己的……算了算了，等你回来再说，电话里不说这些。”
　　说完挂了电话。
　　罗安安一下子难过起来，他知道他外公的意思了。
　　他永远的活着，亲人却一个个走了。
　　祝熹无拍拍他，无声地安慰。
　　罗安安抬起头：“我忘记问我外公是什么妖怪了。”
　　祝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