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诀梦》语怡霏

49、危机

　　那晚后，端木俊逸与端木老爷已重修旧好，如今端木老爷的病情也开始渐入佳境。现在端木俊逸经常带林婉如前往医院探望端木老爷，只是眼里却始终容不下薛诗蔓。
　　这样的状态又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因英国分部那边重大资产重组失败的消息被匿名人士泄露到网上，致使端木财金集团的股票大跌。公司内部立即组织会议以应对此次危机。
　　会议期间，端木俊逸再次看了重组方案后，异常生气的质问道：
　　“英分的重大资产重组，开会时决定实施的是出售方案，实际执行的怎么是置换方案？”
　　“少爷，最终指示是我下给分部的。”薛诗蔓平静的回答。
　　“什么，你胆子真大。开会时没听到我说采用重大资产出售的方案吗？”端木俊逸吼道。
　　“少爷，您忘了，因为林婉如最终决定权你已让给了我。”薛诗蔓继续保持平静的说。
　　“见识短浅的女人。股票大跌、市值缩水，现在满意了吗？”端木俊逸怒视着薛诗蔓，说完即刻快步甩门而出。
　　待众人走后薛诗蔓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本想利用可以控制的损失发泄心中对端木俊逸的愤怒。如今却弄巧成拙，核心产品被置换给时彦集团，而且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该消息，导致集团的股价瞬间大跌，损失惨重。
　　薛诗蔓思量许久，考虑到唯一的嫌疑人只能是史亦舒，于是派人将史亦舒喊进办公室。
　　“亦舒，置换方案里的那几个核心产品是怎么回事，当时讨论的不是那几个非盈利的产品吗？”薛诗蔓质问到。
　　“薛姨，你那天从医院回来说要惩罚少爷，我们不是说好严重的损失才能让少爷长记性，不敢再忤逆你。为此我加了那几个核心产品，发你邮箱也提醒了你，看你没回，以为你同意了。”史亦舒说。
　　“亦舒，你太放肆了，这件事关系到英分未来的发展，你怎可乱来。”薛诗蔓生气的说。
　　“薛姨，我都是为了你好。”史亦舒柔声说道。
　　“够了，还有重组失败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巧合的传到网上？时彦集团像是知道我们的内部消息，这些和你有关系吗？”薛诗蔓愤怒的质问道。
　　“薛姨，和我没任何关系，我也是公司的一员，公司出事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史亦舒辩解说。
　　“出去，如果不是这次的风险公司勉强能够控制，我现在就把你开除。”薛诗蔓怒视着史亦舒吼道。
　　史亦舒快步走出薛诗蔓的办公室，忍气吞声的想：薛诗蔓，待我身后时彦那颗大树立稳，你又算什么。
　　端木俊逸刚才从会议室离开后不久，便接到英分CEO Amy打来的离职电话。
　　“少爷，因自身职业发展所需。我希望卸任端木财金集团CEO的职位。”Amy说。
　　“Amy，英分此刻不能没有你，我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去留，望你深思。”端木俊逸果断的说。
　　“少爷，后面我打算前往时彦集团任职，我深知这样做有愧于您的赏识。”Amy满含歉意的说。
　　“Amy，工作虽失情谊永存，考虑清楚后无论去留我都会支持你。”端木俊逸平静的说。
　　挂断电话，端木俊逸禁不住思索：这次事件公司股价跌幅虽尚可控，然英分此刻正需Amy这样的人才带领分部脱离险境，倘若她离职，即使从其他地方抽出人才对英分的业务、人脉，英国的风俗、法规，与政府的协调都要费时适应，此刻风雨飘摇的英分怕是等不起。何况成熟的英国金融市场亦是集团知识经验的重要输出者。
　　这样想着，端木俊逸内心已决定尽力留住Amy这个人才。
　　林婉如这段时间除经常陪端木俊逸探望端木老爷，工作一如既往，每个平凡的日子中亦不乏小小的波澜。她乐于享受此刻的顺遂，且安于平凡的生活点缀些许精彩。
　　此后又过两天，林婉如忽然接到时彦宇的电话。
　　时彦宇：“婉如，我要去英国了。”
　　林婉如：“啊，彦宇，你怎么忽然要去英国呢？”
　　时彦宇：“爷爷想我插手管理时彦英分那边的事务，最近时彦英分那边并入你们公司的几个核心产品也需要精心运营。正好我可以趁机历练下。”
　　林婉如听闻时彦英分并入端木财金集团几个核心产品不禁心生担忧，立即问道：
　　“什么？我们英分那边失去了几个核心产品，这是怎么回事？”
　　“俊逸没告诉你吗？端木财金集团英分的重大资产重组失败，那几个核心产品已被我司购入，Amy也会随同前往时彦集团英国分公司。”时彦宇说。
　　林婉如深知那几个核心产品若是失去，端木财金集团英分那边未来怕是岌岌可危，何况Amy亦将离去，即刻慌乱的说：
　　“怎么可能呢，那个出售方案少爷给我看过。上面出售的全是边缘资产，若是实施只会帮助英分止亏转赢。”
　　“你们公司采用的是置换方案。”时彦宇说。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林婉如诧异不已，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时彦宇听到林婉如不安的语气，沉默的等待片刻，已不愿再谈及工作上的事，即刻心急的说：
　　“具体细节你可以再问俊逸。婉如，今天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遇见你后，我内心一直很牵挂你，总是想和你在一起。现在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英国。”
　　林婉如听到这句话，内心虽颇感愧疚然早已明白此生有些人注定只能是朋友关系，感情的付出虽无对错，却不可过多索求于它。此刻只愿：一语斩断琐世情丝，纷纷扰扰皆可消失。于是语气坚定的说：
　　“彦宇，我一直把你当成非常好的朋友，以后我会想你的。”
　　时彦宇苦笑着沉默不语，内心不禁思量：尽管答案早已知晓，依然不愿留有遗憾。此刻只能甘心独自承受痛苦。
　　停了一会，时彦宇强装镇定，语气温和的说：“婉如，记得有时间去玩，让我给你做导游。”
　　林婉如虽能体会时彦宇疼痛却压抑的心情，然苦于无法回应，只是柔声说道：
　　“彦宇，在外面一定照顾好自己。”
　　两人挂断电话后，林婉如恍然明白端木俊逸两天前的神色不佳，心事重重。
　　此刻林婉如几经思量，明白英分现已风雨飘摇，若失去Amy，怕是将失去整个英国市场。但若Amy有幸留下，或许尚有九死一生的希望。因此林婉如决心立即前往英国，尝试将Amy这个人才留下。次日，林婉如将此计划告诉了岳海轩，同时请求岳海轩帮她保密。
　　林婉如想到若与时彦宇同行前往英国，怕又将惹起时彦宇已断的情愫，故而决定独自前往英国。何况此次前往本就与时彦集团有抢人才的利益冲突，绝不可再欠时彦宇那本已无法偿还的人情，此份无奈的愧疚林婉如亦想埋于心底，独自消化。
　　临行前一晚，林婉如约端木俊逸一起前往医院探望端木老爷。待回来二人即将分别时，林婉如说：
　　“少爷，我有事回家几天。”
　　“什么事？”
　　“少爷真是奇怪，看你也不闲啊。不要管我啦。”
　　“谁爱管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我真的消失了，不要偷偷的想我。”
　　“吵死了，快进去好好休息。”
　　这晚后，林婉如独自前往英国。待飞机一抵达英国，林婉如即刻前往公司约见Amy。
　　“林小姐，你怎么来了？”Amy笑着迎接林婉如说。
　　“Amy总，打搅了。我这次专为留你而来。”林婉如直爽的说。
　　“林小姐是代表少爷？”Amy问。
　　“并不是。虽然我知道少爷并未同意你的离职，但是你去意已决。有幸的话我想以朋友的身份说些话，你若愿意不妨听听。”林婉如诚恳的说。
　　“林小姐，不用客气，请说吧。”Amy温和的说。
　　“我们公司的产品虚实有度、种类繁多、品类健全且业务涉及的领域多、行业广，Amy总在此会有更多的选择；公司及客户背书堪称行业之最，有利于Amy总结识在别处无法触及到的高净值人才；公司战略合规安全、稳中求进、从不踩雷，有利于保障Amy总自身的权益。当然我也知道，这些行业共性的评估并不足以留下Amy总你，其实下面这些才是我最想说的：”林婉如顿了顿，然后说道：
　　“端木财金集团是一个决定因客户而生、希望寄托于员工且时刻有益于社会的家族企业，这些亦作为该企业的基因长期根植于它的价值观及战略方案中。更重要的是，司内有一批认可并甘心此生为此愿景而不懈奋斗的人。而它的继承人端木少爷，更是拥有创新而不冒进、重才而不自恃、远观而重实践、才高而勿惮改的品行，我相信这些是Amy总在别的公司不可能习得的财富。”
　　Amy听后，表情沉重，深有感触的说：“唉，林小姐，不瞒你说，我也是情系于这么多年的奋斗，才想随那几个核心产品一起入时彦集团。”
　　“Amy总如今已实现财富自由，工作最需要考虑怕是内心所需、所愿。您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所谓逆境造英才。何况管理大师德鲁克也曾说：人完成了引以为豪的事，才能够感到荣耀。否则，虚伪的自豪只会腐蚀心灵。人在达成某个目标时会有成就感。工作重要的时候，也会感到自己很重要。”林婉如继续劝解道。
　　“难为林小姐这席颇费心思的言语，很久未和他人拥有如此深的交谈。”Amy深有同感的说道。
　　“事急从权，望Amy总见谅我这次未提前预约的会面。此刻留的路充满未知且困难重重，走的路前程美好且可望可观。所以Amy总还是结合自身实际慎重考虑去与留。”林婉如平静的说。
　　“林小姐放心，我定会好好考虑。”Amy笑着说。
　　告别执意挽留的Amy，林婉如前往临时预定的酒店歇息。心中不禁想到：若能留住Amy是公司的一大幸事，若不幸Amy离去亦望她此后一切安好。
　　翌日，林婉如醒来查看手机，Amy决定留下的消息即刻映入眼帘。她内心欢愉不已，然不久后便感觉对时彦宇的愧疚更甚，于是决心走前见他一面。
　　时彦宇接到林婉如相约的消息，激动不已，立即前来酒店见她，只想好好带她在英国畅玩一番。时彦宇看到已在酒店大厅等他的林婉如，即刻迎上去问道：“婉如，你怎么来了？”
　　“彦宇，我是来劝说Amy留在端木财金集团英分的。”林婉如深感愧疚的说。
　　时彦宇内心不禁疼痛难忍，自认识这个女孩，便始终心系于她，然从未得到过半点回应。他最后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祝愿她此生安康顺遂。本以为今天林婉如是因他而来，却没想到她只是为帮端木俊逸。时彦宇想此更觉心痛，一时说不出话。
　　林婉如看着时彦宇如此失落，内心愧疚更甚，顿感难过不已。心中只怨自己实在不该再来伤害他，于是说：“彦宇，我因为明天要回去，所以来看看你。”说完即刻转身准备离开酒店大堂，却听时彦宇恳求到：
　　“婉如，你陪我在这里玩几天吧。”
　　林婉如看着时彦宇，这份情若为友情，于她而言怕是珍贵的绝不愿失去。现如今她已知时彦宇心意，若过多的接触，只怕分离时，时彦宇离情别绪更深。
　　“彦宇，不好意思，我。。”林婉如未说完，即被时彦宇打断。
　　“婉如，我只希望能有你片刻的回忆，以后我准备不再回到国内了。”时彦宇看着林婉如伤心的说。
　　林婉如不忍这个男生再次失望，温和的答：“好。”
　　时彦宇送林婉如回酒店房间后，林婉如禁不住想：喜欢的人总是为感情付出太多，因此不喜欢的人务必果断抽身，不可贪恋付出时那不劳而获的果实。此后若能成为朋友实属幸运，若不能更期望对方一切安好。
　　翌日，时彦宇带林婉如去了剑桥大学。林婉如虽与端木俊逸来过一次，如今再入校园仍痴迷于剑桥大学的景色与学风，于是怀着宁静而愉悦的心情边走边看。
　　时彦宇看着兴致很高的林婉如，自觉当起导游，主动介绍道：
　　“剑桥大学的31所学院建筑各具特色，分别建于不同的时代，最早的已有七、八百年的历史。Judge商学院长期的核心使命是培养拥有勇气和知识的商人，使他们有能力解决未来商业及管理的困局。”
　　林婉如饶有兴致的听着时彦宇的介绍，然后说道：
　　“彦宇当年在此求学很开心吧，听说你还是商学院的精英呢。”
　　“年少多轻狂不羁，而我却恭谨慎微。”时彦宇感慨道。
　　林婉如看着这个清秀俊俏的男孩，浅浅的微笑、温和的举止总给人带来儒雅温馨的感觉。怪不得端木俊逸说时彦宇不缺女孩。为使时彦宇心情更好，林婉如卖乖的说道：
　　“恭谨慎微的言传身教亦培育出彦宇儒雅的体态，温馨的容貌，真是不可小瞧潜移默化带来的改变。”
　　时彦宇听闻，即刻眉开眼笑，打趣林婉如道：
　　“小如是故意讨好我才这样说的吧，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林婉如见时彦宇心情大好，立即补充道：
　　“有啊。彦宇像是美好的化身，呆在你身边会给人一种快乐温暖的感觉。”
　　“婉如，和你在一起很开心。”时彦宇微笑着说。
　　“我会逗你呀。”林婉如说着不自觉笑了起来。
　　“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的逗我。”
　　“以后有江雪桐陪你，彦宇要懂得珍惜眼前人。”
　　“雪桐和我只是朋友，她并不适合我。”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随后十余天，时彦宇带林婉如游玩了大英博物馆、白金汉宫、圣保罗大教堂、温莎城堡、爱丁堡及泰晤士河，期间又教了她射箭和马术，并带她看了几场歌剧。
　　林婉如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将自己熬夜制作的画册送给即将离别的时彦宇。
　　“彦宇，我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和你最开心的瞬间画成了漫画，这是装订成的画册。”林婉如双手递给时彦宇说。
　　时彦宇接过画册，掀开后看到每一副中的他都在笑，加上林婉如自创的逗笑语句，看完后整个人倍感轻松愉悦。
　　“为什么每一副都多了骑马的画面并附有歌剧、音乐名。”时彦宇不解的问。
　　“因为你喜欢马术，每一副我都根据所画的地点及你的心情，调整骑马画面中你的服饰及马匹神态。”林婉如继续说：
　　“每一页的歌剧、音乐都匹配那张漫画的内容，希望你看时倾听对应的音乐陪伴你，当然啦，你也可以即兴去看对应的歌剧。”
　　时彦宇看到如此用心的漫画，不禁感动的说：“婉如，你做这么多，是怕我一个人在外孤单，对吗？”
　　林婉如巧用的心思被聪明的时彦宇一眼看穿，于是坦白说：“每个人都有想要独自安静的时候，只希望那时你的身边有物可伴。”
　　时彦宇又看到这么多张漫画仅有他一个人，林婉如未出现一次，禁不住追问道：“明明我们一起游玩，为什么漫画里只有我？”
　　“因为我怕你伤感啊。若有我，那时你想见我又见不到，多不好啊。”林婉如笑着解释说。
　　林婉如之所以不出现在画册中，其实还暗含有另一层意思，即不愿打搅时彦宇未来的生活。画册中不含她，时彦宇即使结了婚，若心累想拿出来赏玩，被爱人看到也不会产生任何误会。只是林婉如自感亏欠时彦宇的太多，不愿他再因为自己受任何伤害。
　　“谢谢婉如。”时彦宇强忍着疼痛，温和的看着林婉如说，此刻内心不禁感慨：落花既已随流水，相思内生于心，离绪缠绕于身，哪里是想避既可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