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血色苋山村（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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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不到，已有村民坐在宴席场地的座椅上谈天说地了，几栋木屋的玩家都被窗外的声音吸引，陆陆续续找了座位坐下。
常风本想挨着严风绪坐，奈何顾及到要在村宴上打探情报，只能插空坐到村民当中去，倒是白白便宜了孟寻。
孟纭已经入座，特意找的旁边没有空座的地方坐下。
孟寻见状，眨巴着眼转头看向严风绪，他眼睫翕动，瘪着嘴巴，试探性询问：“道长，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吗？”
他咽了一下，目光如草原上逃窜的野兔掠过村宴的情景，此时村民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他小声道：“一个人坐我有点害怕。”
严风绪：“......”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里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幼稚。
“行。”
严风绪对上他局促的目光，未多言语，不过一个字，就让原本委屈巴巴的孟寻喜笑颜开了，赶在一对夫妻入座前抢下了离灶台最近的一个双人座位。
他迟迟没有入座，为的就是观察村民的异状，结果也没有辜负他。
以村里人对村长的敬重程度和对村宴的上心程度，不会有人躲在家中不参加。
这个村子的人数不对，女子太少了。村里的女性几乎都是结过婚的，要么就是呱呱坠地的女婴和尚不识字的女孩。像小槐那样到了上学年纪的小孩居然一个都没有。
当然，小槐也不在这里。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一道道热腾腾的菜肴已经被端了上来。
一桌十八个菜，猪牛羊鱼都不缺，硬菜不少，冷菜八道热菜八道，还有两例汤，在乡村里可谓十足丰盛了。
苋山村的经济条件不差，甚至说得上是很好的那一挂。
可是就从这里的条件看来，根本不可能支撑起这样的消费。
“道长你不吃吗？”孟寻坐在凳子上，腰杆挺直着没有垮，桌下还翘了个二郎腿，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循着严风绪视线的方向，看着最前面那桌的村长，“那边怎么了？”
严风绪收回视线，这一桌只有他和孟寻是玩家，除了他们两的村民都在埋头吃饭，孟寻的碗里也有饮食的痕迹，自己若迟迟不动筷子确实也说不过去。
“无事。”他有些生疏地拿起筷子，夹了点蔬菜，犹豫片刻后，还是送入口中。
常年没有接纳过食物的身体和豆豉生菜发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严风绪咽下后，破天荒地回味了一下口腔中的咸香。
孟寻的视线从他落筷子的那一刻就包裹住他，“道长，你是第一次吃豆豉生菜吗？”
生菜...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菜蔬。
“嗯。”他微微颔首，再想夹的时候，生菜被村民转了过去，小炒黄牛被转到了他跟前，原本还沉浸在舒爽口感中的严风绪轻轻呼出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孟寻：“怎么不吃了，这里的菜味道都不错。”
“我不食牛肉。”
也许是因为吃过菜后他心情愉悦，少见地多说了些：“修道者不食牛肉...口腹之欲也...”
孟寻夹了一大块排骨，“这个不是牛肉，好吃，你尝尝。”
严风绪：“.......”
口腹之欲应...算了，先吃吧。
看严风绪吃饭仿佛是孟寻的精神食粮，一连给他夹了好几筷子菜后，严风绪放下了碗筷，表示道：“不必夹了，我不吃了。”
孟寻有些可惜地挑眉，也放下了碗筷。
酒席上，所有人都在埋头吃饭，只有碗筷勺碟碰撞的声音，鲜少有人低声交谈。严风绪没吃过村里的酒席，自然也没感觉到其中的异常。
谁家吃席是不谈白的？
但是苋山村的村民只会左右小声交谈，完全没有正常村宴该有的，其乐融融的热闹氛围。
以往神经大条的常风正端着碗大快朵颐，也不由得为这诡异的氛围打了个抖。
只吃饭，不聊天，效率确实高，放在现实世界里得吃一两个小时的酒席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被横扫干净了。坐在最前面那桌的村长也站了起来。
“大家听我说两句。”村长抬起两只手，手掌向下招了招。
“今年是个大年，等会还要招呼二道饭，大家吃完呢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赶集呢。”
赶集？
白日里小槐说赶集还要等两周后。
村长虽然有时候让人感觉阴沉沉的，但外貌看上去倒也淳朴憨厚，说出此番话的时候表情也不像作假。
村民的表现看不出喜恶，只有几个小孩喜洋洋地笑着，让家里大人去赶集的时候给自己带些零食玩具。
“明儿要赶集的，早上五点大榕树见哈，迟了的就赶六点那批吧，行啦，就这样，早些回去休息吧都！”村长挥了挥手，坐下后将杯中米酒一饮而尽。
......
“所以真的要去吗？”玩家回到木屋后在堂屋里集合，不少玩家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村中的一切都太诡异，而且令人毫无头绪。
跟着村民去赶集是个突破口，但相应的也有不小的危险，谁也不能保证在村子以外有没有什么诡异事件等着他们。
“我想去。”祝芸肯定道。
众人的目光被她吸引过来，她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道：“一味地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时机拖得越久，通关就越难。”
一向沉默的孟纭附和道：“副本没给出规则，说不定恰好就是要淘汰那些没去赶集的人呢？”
此言一出，人心惶惶。
但不愿去的还是占了大多数，毕竟对未知的恐惧时刻在人类基因中的求生法则。
孟寻皱着眉：“弟弟，不要胡乱揣测。”
孟纭只当没他这号人，没给他分半个眼神，但后槽牙肉眼可见地被咬碎了。
最后也只有零星几人愿意去赶集。
严风绪主动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道长，你真的要去吗，感觉好危险啊。”孟寻小声说道，见严风绪没有反应，语气又急促了些：“道长，你要是去了，中了调虎离山计，我们怎么办呀？”话闭，他像是被吓到了一半往严风绪手臂上靠了靠。
常风和贺云忻：“......”
演得太假了吧，哪来的男绿茶？
严风绪却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只是默不作声地和他隔远了些：“无妨，我会在这里留下护符。”
见无法打动严风绪，孟寻也没有再出声打搅。
确定好要去赶集的几人后，大家早早地就回房间休息了。堂屋里只剩下严风绪和孟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孟寻手撑在脸上，目光灼热，落在闭目调息的严风绪身上，几乎要把他衣服烫穿一个洞。
严风绪早已察觉，起先只当他是好奇，但等他心中默念清心咒三个来回后，孟寻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你为何不回房歇息？”
“太挤了，我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起。”严风绪终于搭理自己了，孟寻这才放下手，揉了揉酸胀的手腕，“而且严道长在堂屋，待在你身边安心。”
半晌，他有些不好意思道：“道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严风绪：“......”
“所以你不想我在这...”
严风绪无语凝噎：“没。”
“啊？”孟寻半梦半醒般抬起头，眼睛瞪得恁大，好不无辜。
“无事。”严风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粘人的少年，想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剑修了，和他一般年纪的少年也该担起养家的重任了。
孟寻不认可他的回答，追问道：“那你说的没有是什么...”孟寻的目光像小狗湿漉漉的视线一般，直白地落在严风绪身上。
严风绪对于人际关系交往的知识储备无限趋近于0，孟寻一系列的追问和神情直接把他这台老旧的处理器卡当机了，他有些无奈：“没有不让你在这。”
“哦...那道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但是看我年纪小，所以不想拒绝我。”孟寻穷追不舍。
“......”你还年纪小？
严风绪沉默了片刻，他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己对这个少年说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他心中有些痒，没明白这种怪异的来源，或许因为今天心情好，但是为什么心情好，他也不明白。
“也没有不喜欢你。”
孟寻缓缓抬起眼瞳，莞尔一笑：“那...”
“闭嘴。”严风绪忍无可忍了，他不想和少年再纠缠下去。
孟寻也知道得了便宜不能卖乖，况且他已经卖了好几回了，闷闷地笑了两声，躺下睡在长条沙发上，轻声道：“那我睡觉了，道长晚安。”
终于要清静了，严风绪内心不免长叹一口气。
一个粘人的小孩比爱闯祸的小孩还麻烦。
“道长晚安。”孟寻迟迟没有闭眼，一个劲地盯着严风绪看。
“晚安道长。”他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
严风绪：“...”
“晚安。”
得到回应后，孟寻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严风绪重新闭目开始诵经，过了约莫一刻钟，他起身找到白日里常风按的那个方盒，把灯关了。借着金瞳的夜视能力，他拿下沙发靠背上的装饰布，盖在了孟寻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回单人沙发，抬手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心中盘算了好几回自己知道的信息，无论是这一场游戏，还是整个邪神游戏，他都毫无头绪。
他究竟为何修为没有散尽，为何会来到此处，为何没有死去...他不喜欢这种被真相驱之门外的感觉，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令他喘不过气。
圣殿中那位自称神明的人似乎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指望他来解答所有疑问未免太过被动，但有一件事是不会出错的——通关，活下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双黑瞳中两个鲜艳的红环显现。
孟寻把薄毯向上拉了些许，借着严风绪休息的时机，放肆地观察着他。随后不自主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血色苋山村（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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