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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 ...

  •   殷无秽登时被紧钉在了原地,面色赧然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容诀见状,以为他是遇到了困难不好直言,愈发轻柔了声音,“殿下,用过晚膳没有?”

      殷无秽一见他就怦然心动目眩神迷,实话实说了,“……还没。”

      容诀抿唇一笑,眉眼弯弯,“那就留下和咱家一起用晚膳吧。”

      殷无秽闻言,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干脆从了自己的心,点头应下,抓住每一个能和容诀单独相处的机会。

      容诀命人在寝居外间布了膳,和殷无秽相对而坐。

      “阿诀,”殷无秽低头攥紧了手中木筷,终于憋出一个合理疾来的理由:“兵部军费审批遇到了一些麻烦,我想解决此事,却苦于无从下手。”

      容诀道:“兵部军费是积冗的老问题了,不碍事。何况现在国库空虚,户部便是签了字也拿不出钱来,和你没什么干系,用不着往自己身上大包大揽。”

      “嗯。”殷无秽听话应下。

      借口说完,气氛陷入无言却并不尴尬的沉默中。

      殷无秽给容诀夹菜,他总是挑食不规律饮食,身体底子一直养不起来,一生起病来反反复复怎么也好不了,殷无秽一有机会就想将人养结实些。

      从前就在意这个问题,如今自己喜欢他,不由地更上心了,没一会儿容诀碗里就拱起了一个小山丘。

      容诀:“……”

      容诀吃饭本就不快,殷无秽夹到他碗里他才勉强吃了。眼下堆了这么多,一看吃起来就很费劲,他连那点想吃的欲望也没了,干脆搁下筷子。

      殷无秽蹙眉:“怎么这就不吃了。”

      容诀支颐望他,“你夹的太多,咱家吃不下。”

      殷无秽见状只好把他碗端过来,扒拉进自己碗里,又另盛了一碗莲子银耳羹递给容诀,容诀接过这才慢悠悠喝了起来,殷无秽将他没吃完的菜三两口全吃了。

      容诀正喝着甜汤,一抬眸见到这一幕,登时表情错愕,连嘴里的汤都异常烫口了起来,他不太自然地别开眼,“你怎么吃这个,桌上又不是没菜了。”

      殷无秽随口道:“免得浪费,桌上的我也能吃完。”

      他这样说,容诀就不说话了。少年的胃口一向很好,眼瞧着身高又窜了些,目测比他还要高出一截,欺近他时威压迫人,属于成年男子的压力顷刻就上来了。

      容诀:“……”

      殷无秽并未察觉到他这方面细微的情绪变化,容诀一碗汤慢悠悠下肚,殷无秽也几乎将桌上扫荡一空,他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嘴,道:“今日除了兵部的冗余军费外暂时没有新的政务汇总。”

      “嗯。”容诀点头。

      “还有,五皇兄的婚事,阿诀怎么看?”殷无秽心中已有想法,不过还未和五皇子说明,他也想知道容诀的态度,不论做什么都力求不要碍了容诀的事。

      “唔……不怎么看,五皇子的婚事成或不成并不重要,这股大势已成定局。就算没有这桩姻亲,朝中想要站队五皇子的势力也会另想他法。”再说,姻亲一事,还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他为了探明五皇子为何不主动而做出的勘察之举。

      成败与否,并不重要,他只在意背后的原因。

      殷无秽一听放心了,原本担心自己的办法会干涉到容诀,既然不会有此影响,他也就无需顾忌。少年放松下来,暂时还不想那么快离开,于是提出和容诀下棋的想法。

      容诀不置可否地应了,饭后整个人惫懒地很,他走向一贯斜倚的小榻,殷无秽立即跟上他。

      小豆子命人将两人吃完的席面撤下去。

      殷无秽取出容诀的棋盘,将其摆在黑檀小几上。

      容诀随手选了黑子,态度慵懒地和他下起来。殷无秽瞧着他白皙的指尖和黑子相映成辉,又有点忍不住地心猿意马,心脏怦怦乱跳了几下。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他的白子刚开局就被容诀的黑子杀了一回,歼灭彻底。

      殷无秽:“……”

      他立即正襟危坐,不再看容诀,也不看他那双祸乱人心的手,只专心盯着棋局,终于勉强从容诀的包围圈中撕出了一条生路。

      几经波折,容诀可能还给他放了点水,最终殷无秽以一个不算太狼狈的姿态输了这一局。

      殷无秽垂首收整棋子。

      容诀拿眼觑他,“殿下今日是怎的了,心情不好么?”

      他不问殷无秽政事了,想也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应当是少年那点小性子又上来了。眼前这少年总是如此,心思比青春期里的小姑娘还更敏感。

      殷无秽被他问的心脏重重一跳,难不成,容诀发现了?旋即这个想法又被自己否决。应当不会,容诀若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不会是这种反应。

      “没有。”少年避而不答。

      容诀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显然并不相信。殷无秽在他仿佛看透一切的注视下无所遁形,少年终究败下阵来,站到容诀身前,亲近蹲下,伸手环住他的腰抱了抱,又把脸埋在他膝头亲昵贴蹭,却不肯言语。

      容诀无声叹了口气,并不阻止他。

      反而包容了这少年脆弱的、感性的一切情绪。

      殷无秽埋首在他腿上,鼻尖被熟悉的暖香包围,整个人都被充盈熨帖了,觉得这样就是最好。他喜欢容诀却不一定要得到对方的回应,他能够在容诀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和他相知相伴已是最大奢求。

      是他狂悖僭越,不顾纲常地喜欢上了男子。

      容诀未必如他一般。

      得不到他的喜爱不要紧,但万万不能失去和容诀现在的关系,或许将来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他终能够打动容诀。而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人,叫他不要喜欢上旁人。后者他并不担心,这么多年,从未见容诀身边出现过女子。

      如若容诀不喜欢女子,那他的机会就更大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他不会错过。

      想着,殷无秽有几分势在必得。

      收臂将容诀抱紧,头几乎贴在了他柔软的腹部。容诀本来不在意这些,直到他被殷无秽越抱越紧,几要喘不过气,这才伸手去推埋在他胸口的少年。

      “殿下,你抱太紧了,松开咱家。”

      殷无秽眷恋不舍地松了手,仰头目光乌润地看着容诀,他专注的目光在一豆灯光下隐有细碎光芒闪动,容诀和他四目相对,心口倏地一跳。

      只觉少年的视线实在太深邃蛰人了,几要穿透两人之间的咫尺微距。

      这视线让容诀下意识想要躲开,可看着少年饱含期待的眼神,他若是躲了保不齐殷无秽会更加受伤,于是忍下没躲,主动抬手抱住了他。

      “殿下,这样可以吗?”容诀的下颌抵在了少年肩头,避开了那道过于炙热的视线。

      “嗯。”殷无秽情绪不仅没有平复,反而愈发喑哑。

      容诀在脑中思忖了一圈,实在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松开少年等他自己恢复,再多的他也做不了了。

      这一晚,分明没有政事要谈,殷无秽却在容诀这里逗留了许久。临近夜半,他这才心满意足又眷恋不舍地离开了。

      ·

      翌日,宣政殿。

      彼时正在处理政务的人只有殷无秽和五皇子,五皇子还在饱受姻亲的困扰。原本容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丝草蛇灰线,但因为殷无秽对他的骤然亲近,让他灵光一现的线索断了。

      相较于殷无秽失意时对他又抱又黏人的动作,挽个胳膊,实在不算什么,每个人习惯不同罢了。

      因此对于五皇子的婚事容诀不再上心,暂且放下了。

      殷无秽想出的办法便是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以拖解决,事缓则圜。从接触,议亲再到最后落定,这中间的过程可长可短,恰逢此紧要关头,这些官员在挑选五皇子,五皇子也在他们之中反向挑选,而这也给了这些官员慎重选择的机会,一举两得。

      中间缓和出来的时间差他们照样可以向五皇子投诚,不影响什么。

      五皇子若不愿娶亲,大可再拖延一阵,等到明岁守孝,届时便能彻底摆脱这个麻烦。毕竟,他等得起,那些及笄的闺中秀却等不起。

      五皇子纠结的问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了,他喜不自胜,对殷无秽愈发青睐有加,也对自己之前的眼光笃信非常。

      那个在心里盘亘许久的想法终于有了实行的打算。

      而关于旁人在心中盘算的这一切,殷无秽一无所知。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能力判断存在了误区,对自己要求过高,不说他办事的风格隐隐和一直教养他的容诀一脉相承,单就他在这段时间里质的成长飞跃,众人都看在眼里。

      而最先做出反应措施的是大皇子。

      大皇子同样关注五皇子的婚事,他甚至预估了五皇子可能会和朝中哪些重臣结亲,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五皇子竟然没有和这些官员进行政治联姻;更出乎意料的是,五皇子和他的七弟相处融洽。

      那两人成了一路。

      大皇子自是不在乎殷无秽和五皇子的结交,便是那两人合作,也撼动不了他。但有一点,终究还是妨碍着他了。譬如,太子的存在。

      太子名义上始终是储君,家族资源即便更倾斜于他,明面上还要做的好看,他不可能什么事都能毫不顾忌去做,导致许多时候行事只能私下进行。

      凭什么,明明他比太子资质更优,就连通政参知都更加认可他。

      凭什么,庶出就要被嫡出压住一头,他不甘心。

      有些绊脚石,是时候该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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