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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龙族1 ...

  •   江苫不是炼尸宗少宗主,只是炼尸宗的囚徒。

      十二岁那年,父母说带他回家,从此便是长达九年的囚禁。

      四方天地之中,陪伴他的只有日出月落春去秋来。

      三年前,他偷偷炼制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具走尸,契合度之高,宛若与他是同一人。

      走尸炼成那日,他的父母被吊在宗门大殿前,父亲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嘱咐是:“江愿锦,带你弟弟走,不要再回来。”

      江愿锦,愿你前程似锦,是他哥哥的名字。

      他如遭电击近乎崩溃,原来自己的第一具走尸如此契合,竟是唯一的血亲兄弟,被他亲手炼制。

      那日父母亲的鲜血铺满了宗门大殿的石阶,顺着石缝渗透入宗门之下,承载起了沉重的宗门之路。

      他也曾问为什么,他与父母兄弟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错,要被宗门如此对待。

      “江苫,要怪就只能怪三百年前的屠龙战役,你的祖父辈犯下弥天大错,时至今日还要用你这一脉换取整个炼尸宗存活,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宗门长老的话被他牢牢记在了脑海中,他与江愿锦浴血奋战,几近死亡边缘从炼尸宗逃出来,支撑着他不要倒下去的是寻找当年屠龙真相。

      只是他们越追寻,越发现无法抽身,最后他们也只能成为那些人的傀儡,祸斗是他们最后唯一的反抗。

      他们要让祸斗现世,曾经的屠龙秘密,也将被公之于众,包括那些俯瞰世人操控人族兴衰的‘引路人’。

      江苫周身陡然灵力急速流转汇聚往丹田处,明显是要自爆。

      秦夙叹息一声,人有时候是爱钻牛角尖的。

      譬如前世的他,譬如今生的江苫,他们都以为用死亡可以解决一切,但或许逃避的想法是更多吧。

      此情此景恍然如梦,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是定数。

      当初子于道人将初雪交付给他的时候,是否也算到过今日之事呢?他曾经也是那场屠龙之役的一员,最终也没落得一个好下场。现在,还是那场屠龙之役的一员之后,而自己是可以救下这个人的。

      他手中初雪剑气冷冽如冰雪过境,击溃了江苫聚齐的以自爆的灵力。

      “你与程婧涟还真是如出一辙,你们到底要那妖兽做什么?”

      若是江苫并非如黎朝夕一般要将妖兽置之死地,他暂且不计较,要不要追回来,一切等戚常乐决定。

      “我要一只妖兽尸体做什么?它活着对我们才有用。”

      “如此你的愿望便要落空了。”

      秦夙话音未尽,便被另一道女声所盖过,几人循声抬头相望,两道身影自高空自由坠落,砸在地面上的瞬间血浆四溅。

      程婧涟姣好的面容被血腥所覆盖,瞪大的双眼了无生气,好似死不瞑目一般。

      “程婧涟!”

      江苫急切而不可置信地激动着要上前,一阵光幕拔地而起,将他弹了出去,滚了一地灰尘。

      光幕撤去,当空乍现一轮日光,白光大绽似要将人的眼眸砸穿。

      眼球受到强烈白光刺激,眼前呈现出一片空白之视。

      忽而有只冰凉的手覆盖在秦夙眼前,另一只手拉着他急速往后退。他则揽紧了戚常乐,生怕不小心将她落下。

      没有了视线,他的嗅觉似乎总比平常灵敏,但又好像无法辨别真实味道,因为此刻他闻到专属于莫长泽的那抹淡雅清冽竹香。

      有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与你的同门找机会自己走,这人我不太有把握,记着我的话,出去后别去小秘境。”

      “你对她没有把握,那保证能活着离开吗?”

      “担心我?”

      说话间他停住脚步,身后的白光渐渐平息,一名身着薄粉衣裙的女子自天而降,一头墨发以银冠高高束起,白色发带飘逸飞舞,宛如九天仙女下世般绝美动人。

      女子也看到了他,遥遥相望勾唇一笑,止不住地惊喜起来。

      “怎么了?怎么停下了?”落千尘突然停步不前让秦夙感到不安。

      女子眼波流转,在落千尘与秦夙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好几遍,惊艳又委屈道:“好俊俏的少年郎,流之便是为了这少年郎抛弃的我?如此便怪不得你了,换作是我得此少年郎在身侧,便是一辈子不出天山也是愿意的。不若你将他让与我带回天山吧,以后我便不再千辛万苦寻你了,你爱上哪拈花惹草我都不管,如何?”

      秦夙惊骇,这简直是惊天秘闻!落千尘居然是有道侣的,而且他自己还是个四处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渣男,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上一世再怎么看,他都是个一身正气的大好青年啊。

      秦夙不着痕迹地与他撤了些距离,落千尘幽怨不已,“你又看了什么话本子,这次是什么人设,我又是什么人设。”

      “负心道长的腹黑报复妻。你冷酷无情负心薄情,我奋发图强将你身边的红颜知己尽数抢来,你悔不当初回来求我再爱你一次。”

      秦夙越听越觉得这书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认真想了想,这书颇有容筝的风格。

      “少看些没用的东西。”落千尘不禁有些头疼,一个两个都像是魔障了一般,对话本子执着不已。

      “行吧,那我们做些正经事。”女子笑眯眯地走向落千尘,最终立定在落千尘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面容俏皮地说着冰冷的话,“这里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该死了哦。”

      秦夙揪着落千尘的衣袖莫名紧了紧,疑惑起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枬初...”黎朝夕神色诧异喃喃低语,女子却置之不理,眼里只有落千尘一人。

      光幕再次拔地而起,每个人都被困在各自的密闭光幕之中,随着女子晦涩难懂的古朴之语,在光幕碎裂之后,满地碎片犹如星河之流闪闪发光,在幽深昏暗的悬崖之底呈现出波光粼粼之感,迷幻至极。

      “此刻就剩你我了,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吧,长泽氏流之,这些年玩够了吗。”女子与落千尘隔着散落星河相对而立。

      与华光璀璨所笼罩的女子不同,落千尘隐匿在昏暗之中,一双眼睛冷冽如风雪,犀利抓住唯一的女子,“谈什么,当初是你说的不需要我,若真能跳脱神格宿命,你便当我死了。”

      女子颇为苦恼地叹了叹,当初她自负狂妄,总不愿意接受宗族里的安排,擅自找到了依附自己而生的神堕者,给了他一个可以擅自行动并且挣脱自己命运的承诺。

      如今她没有存在世途里的眼睛,哪怕她是宗族里最强,那些顽固长老们依旧不给她继承天山门,反而选了一个整日流连在外不知所踪浪荡子要回去继承门主之位,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如今只得来寻这曾经被她弃之如敝屣的神堕者了。

      女子扶额叹息,“曾经是我年少不懂事,再者你要知道,你始终是依附我而生的,只要我一个念头,你随时都会魂飞魄散,乖乖回来做我的眼睛,有生之年我无虞你亦长存。”

      “呵。”落千尘冷笑一声,“你试试,你如今若真的还能掌控我得了我,何至于寻我至今,不早顺着灵介找来了,不过说到底,我还是该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一次机会彻底斩断你我之间的联系。”

      啧,女子烦躁了起来,拧着眉威胁道:“你乖乖配合我,我放那少年郎走,若不然我便杀了他!”

      落千尘听着嘲讽不已,嗤笑着她的天真道:“杀吧,与我何干,你该知道的,我生于西北异族之地,又在九幽魔族摸爬滚打求生过,除了自己的命,我还在意什么,世间多少美丽少年郎,杀了这个我便再找一个,你能杀多少便去杀。”

      “你当真不在意?”女子厉声又问了一遍,得到的仍旧是淡漠的表情回复。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谁?你以为我是来寻你的?我又如何不能是来引路的呢?”女子顿了顿,见落千尘仍旧冷眼相看,又循循善诱道:“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你输了就跟我走,如何?”

      “你去杀了他吧,不过是一个看着稍微顺眼一点的人,我也可以不顺眼。”落千尘毫不留情转身便走。

      女子气得跺脚,咬牙切齿地徒手撕开空间裂隙,是真的想要去杀那少年郎泄愤。

      落千尘却趁着她撕开空间裂隙的一瞬间闪身而至,先她一步进入裂隙之中。

      女子气急败坏,低低骂了一声骗子,也紧跟着进去。

      秦夙眼前一片苍白,渐渐灰白又演变到深灰,最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起初他以为是眼睛还未恢复过来,稍许后他才发现并非如此。

      他呈平躺姿势,伸手一抹,尽是潮湿冰冷的石块,耳畔传来水从高处滴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一声又一声,惹得他心烦不已,无法集中精神。

      他想去寻找这声源,站起来的时候全身都在痛,就好像全身上下都被割开了无数个口子,一动便将伤口撕裂般地疼。

      不仅如此,沉重的铁链锁着他的双脚,让他的活动范围只有六尺之内。

      他疑惑自己究竟还在不在沧溟海底的悬崖下,这铁链是什么时候锁上的,戚常乐呢?

      突然,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一束火光照射了过来,他不适应地眯起眼望去,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高大黑影举着火把缓缓走近。

      看火光照射到的四周,这应该是个封闭的密室之中,而刚刚的滴答声,是从悬挂在密室半空中一个类似漏斗的木质器具中滴落下来的,下方正是一把椅子。

      秦夙有一丝毛骨悚然,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明所以的他抚上自己的喉咙处,惊惧他竟然成了个哑巴?

      彼时,手拿火把的人已经走近了,将火把插在了墙壁上,居高临下间尽显贪婪之色。

      秦夙看他从怀中掏出匕首不自觉往后退,直至抵着墙壁无处可退,那人咬着匕首,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手强硬撕扯下他的衣裳。

      他无力反抗,伴随着银光一闪而过,他感到胸前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流淌了他一身。

      面前的人用碗具盛了小半碗,这才满足地放开了他,将他甩在一旁后也不管他伤势如何,将几条腥臭的死鱼扔在他的面前转身拿起火把便离开,紧接着又是一片黑暗。

      过了很久,秦夙才缓过神来,摸上胸前的时候,他手一抖,震惊不已,伤口已经结痂了,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摸到了鳞片。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身上会长这种东西,他用力去扯,因为太疼,终究放弃了将这东西从自己身上拔下来的念头。

      他粗重地喘息一声,却被腥臭的死鱼熏得作恶,只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来,将那东西扔远了一些才开始仔细将自己身体检查了一遍,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

      他万分惊恐地发现,这不是他的身体。

      经历过重生,他已见怪不怪,估摸着这次怕是借尸还魂了,就是这次凄惨了点,还满身的鳞片,莫不是借了个妖的尸来还魂。

      若顶着这妖身去找莫长泽,那不得瞬间被削得透透的?

      想想莫长泽那神情冰冷的模样他就腿软,摇了摇头赶紧将他的样子从脑海中挥去,但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

      他被困于此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说这妖的身体伤口恢复极快,然而摸着这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的架势,是撑不久了啊,若再来几次便可以驾鹤西去了。

      可由此也说明,最迟一天,那个人一定还会再来。

      他趁着自己那伤口刚结痂,扣了扣,沾了点血,摸索着在方寸之地画了个简易招魂阵。

      这副破败身子是不指望能反抗了,只能重操老本行招个魂试试,只希望别是个老弱病残。

      他心中默念着招魂咒,阵法闪着红光微微跳动,一只手从阵法中猛然伸出,看那青筋暴起强劲有力,秦夙觉得成了,最起码是个壮年男子。

      可是过了许久,阵法中红光隐隐快要褪去,他始终只见得一只手,不胜疑惑,害羞?还不出来?

      随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不会是....就只有一只手吧?

      那只手似乎还听到了他的疑惑,手指并排微曲,以示回答。

      秦夙:....还不如来个老弱病残,最起码是个完整的啊!

      秦夙想说要不你下去吧,我重新再招一个,可自己口不能言不说,那只手撒欢似的带着微弱阵法在密室之中逃窜,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瞧着跟几百年没见过世面一样疯跑的断手,罢了罢了,多少还是能帮点忙的吧,大不了自己多出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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