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命不可违》兔子越狱

10、下山

　　御兽峰上，戚无涯生离死别般拉着戚常乐哀嚎，痛心疾首交代道：“遇到危险自己带着阿灵先走，其他人不用管。要不别去了吧，换我去，阿瑶不在，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两个野男出去名声都没了，以后怎么嫁人。”

　　“爹啊，我接的是宗门任务啊，那是莫峰主跟小师兄，不是野男人。”

　　此时此刻，两个“野男人”正黑着一张脸等着父慈女孝完之后下山。

　　秦夙悄悄拉上了莫长泽的手，十指交叉穿梭，不理解明明手都是有温度的，怎么就那张脸看上去那般难以接近呢。

　　他接触着温热有些迷糊，余留一丝清醒问道：“师尊，怎么还要带上戚师妹。”

　　实在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跟转了性一样，上辈子可是只顾闭关，连半分心思都分不出来的人，如今带他一个还不够，还要带戚常乐。

　　莫长泽没有回答，如冰雕一般屹立不动，任由那只手与他相交纠缠，好似全然没有感觉。

　　戚无涯适时瞥了两人一眼，十分郁闷向来只闭关不问世事的人怎么突然接宗门任务了，还向宗主指定要了戚常乐随行，安得什么心思？难不成是因为五年一试上他出言调和踩到他尾巴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不放心，不由得向莫长泽高声质问：“你为什么非得要带上我家常乐？我家常乐还是个孩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长泽神色冷漠，随手将身侧的秦夙推了出来，淡漠低沉道：“他不会御剑。”

　　“他不会御剑你不会教吗！怎么着，你峰弟子不会御剑就来我御兽峰找个人专门给他当随行坐骑？莫长泽你修炼时走火入魔了吗？心里没点数吗？你徒弟是多金贵啊？”戚无涯咬牙切齿嚷嚷，当他御兽峰是什么？专用坐骑培育基地啊？

　　打脸，纯粹就是打脸！别看莫长泽一副冷冷清清无悲无喜的不问世事样，这人就是睚眦必报，小人行径！他在报复他当时出来搅局，绝对是这样！

　　戚无涯还要说什么，却在下一瞬看到秦夙身后除了莫长泽之外还多了四个阴气森森的傀儡人，顿时硬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

　　好吧，他承认，这个小弟子是挺金贵的。

　　“常乐啊，要是遇到棘手的事，缠着那个冰坨子，别看冰坨子冷淡，但是靠得住啊。”

　　听着戚无涯的别致称呼，秦夙笑了。

　　而某个冰坨子呼了一口气，转身御剑而走，四个傀儡一闪身，又无影无踪。

　　“师尊，您还没带上弟子啊！”秦夙对着渐而远去的身影呼喊，那人却走得更快了。

　　“爹！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青鸟空灵的鸣叫声响起，青色羽翼振翅而起，火红衣裙的少女跪坐其上，背着光向他伸出手。

　　“小师兄快走，我爹可唠叨了。”

　　这一次，他没有迟疑，抓住了小姑娘的手。

　　青鸟不比莫长泽的御剑飞行，两人紧赶慢赶，到郦水城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秦夙远远见得莫长泽一人背靠着参天大树，祝明插在身侧，一手撑剑柄，头颅微仰，淡漠地看着太阳欲落不落。

　　昏黄落日余晖晕染在他身上，好像大漠里海市蜃楼，一阵风就能吹散，最终如同归墟境里的那堆碎骨般了无声息。

　　秦夙不知为何，心脏猛地一缩，陡然朝他奔了过去，脑子一热就抓住他的手腕，失声喊道：“莫长泽！”

　　他叫了一声，却没有后续，脑子里的热度在莫长泽薄凉的眼神以及他逐渐平息的喘息之中散去。

　　“直呼为师姓名，目无尊长。”莫长泽手腕一翻，反而抓住了要退开的手，另一手掐住秦夙的下颌逼着他抬头。

　　“怕什么？”他看到刚刚朝着自己奔跑而来的人眼中的慌乱与害怕，不是因为怕他，又好像是因为怕他，他分不清那种眼神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师，师尊，疼 。”

　　莫长泽松了手，秦夙顺势就跪在莫长泽跟前，低着头将自己的手放入莫长泽掌心，低声解释道：“师尊，弟子前日做了个梦，梦见师尊不要弟子了，将弟子赶出了晓云峰。弟子害怕师尊真的不要我了。”

　　莫长泽欲丢开他擅自入侵的手，他连忙慌张拽住，带着哭腔问道：“师尊，你会不要弟子吗？会将弟子逐出晓云峰吗？”

　　“不会。”莫长泽淡淡回道，而后似安抚般捏了捏他的手掌，眼眸朝着戚常乐的方向微偏，随即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出，提着祝明转身往城门方向走去。

　　秦夙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染上些许笑意，原来莫长泽吃哭唧唧这一套。

　　再回身寻找戚常乐身影，看她已经将青鸟收入储物袋，只是看自己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事要说？”

　　戚常乐摇了摇头，跑上前与他并排而走，余光偷偷瞄了他好几次，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与莫峰主吵架了？”

　　秦夙歪头想了想，不算吧，顶多就是心里膈应了。遂摇了摇头，“没有，哪有做弟子的跟自己师尊吵架的。”

　　戚常乐扣着手指嘀嘀咕咕，“那你俩刚刚是别致的情趣嘛。”

　　“你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快走吧，你瞧城门下那要吃人的黑面神。”

　　他朝着戚常乐跑开的方向看去，阴暗的城门下莫长泽立在那，一双厌世般的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勾起唇回了个勉强看得出来的笑，也跟着戚常乐跑起来。

　　那位哪里是黑面神，分明是个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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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要去哪？”

　　客栈大堂内，戚常乐气得手指微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中烧地瞪着莫长泽。

　　“同衣阁。”

　　秦夙宛若宕机，拎起茶壶的手微顿 ，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花楼。”

　　“男花楼！”戚常乐拍桌而起，将秦夙拉至身后，如同护犊子一般。“莫峰主，您是一峰之主，本不是我们这些小辈可以指手画脚的，可是你这样将小师兄置于何地？你怎么这样，道貌岸然伪君子真小人！”

　　漂亮啊，秦夙在心里不禁为戚常乐拍起了小手。莫长泽可不就是道貌岸然吗？想当初他不过就是带了个魂幡回来，就被逐出师门，说他心术不正不配留在晓云峰。

　　结果最后莫长泽他自己为祸苍生，可真是眼看他起高楼，再看他高楼塌。

　　“常乐师妹，师尊他...”他顿了顿，故作伤怀，微微叹了一口气，“人之常情，作为弟子能理解的。”

　　对于秦夙模棱两可的避重就轻，莫长泽一脸清冷，未作解释。

　　“那我们也去。”她可怜的小师兄总是对莫峰主隐忍，平日里就算了，如今这人都要去逛花楼了，她要替小师兄看住那个伪君子。

　　“啊？不好吧，师妹你是一个女孩子。”

　　“那男孩子可以去吗？等着，我去换衣服。”小姑娘说着便风风火火地跑上楼去换衣服。

　　在她离开的间隙，莫长泽面无表情吩咐他道：“与她去城南，找人问问萧家萧执梦，明日汇报为师。”

　　秦夙眼睛提溜了一圈，毕恭毕敬答是。

　　对于莫长泽不打算带着自己是意料之中，他对自己的刻意回避，在神隐峰的时候就表现出来了。

　　所谓张弛有度，一直过分纠缠会物极必反的，是该松一松了。

　　“师尊喝茶。”新沏的茶，他特意从晓云峰上带下来的，他常喝，总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吧。

　　他眯眼笑，看莫长泽垂眸盯得愣神，心中畅快无比，就喜欢看他不想喝他泡的茶，又没理由拒绝的样子。

　　而莫长泽盯着那只比白瓷杯还要好看的手，温润如玉，在氤氲的热气中仿佛夹带着茶的清香，一瞬间抓住了他的视线。

　　他想起了在城外时，这只手曾在他的掌心摩挲，是柔软的触感。

　　手指微动，正要去接，一声呼喊及时制止了他。

　　“莫峰主，弟子来了！”

　　青色身影迎着秦夙而来，气喘吁吁地拿起莫长泽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不尽兴，又伸手夺过秦夙的茶壶，自己续上了一杯。

　　“莫峰主这么急唤弟子来何事？”容筝连续了两杯茶，已然没有刚来时那般喘。

　　莫长泽神色幽暗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杯，冷冷吐出一句：去花楼。

　　“啊？你说什么？”容筝此刻犹如秦夙刚听到时的反应一般，手一抖，茶杯应声而落的声音在三人寂静的对视中格外响亮。

　　秦夙倒也没在意那杯茶最终落于谁手，只是此刻看着大老远赶来的人心中微动。

　　不带他便罢了，为什么要将容筝喊来带着去？为什么偏偏就是他不行了呢！

　　他冷了声调道：“师尊说，他要逛花楼，你作陪。”

　　容筝内心：夭寿啊！修炼狂魔走火入魔了，逛花楼是一个一峰之主该干的事吗？他还想着莫峰主终于出山了，还传信自己速到，结果十万火急就是让自己来逛花楼？他不承认这人是莫峰主。

　　“那，为什么是我？小师弟不行吗？”

　　“嗯。”

　　嗯！容筝震惊了，他俩的关系果然不一般！不由得上下扫视秦夙一番，经过某个地方时多看了两眼，“你哪不行？还有得救吗？要不去神隐峰试试？”

　　“师尊！”秦夙恼怒，真是膈应不成反被调侃，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谁家好师尊整天行不行的挂嘴边的？我看不行的八成是你吧。

　　“他没钱。”莫长泽丢下一句话，抬脚就往客栈外走去 。

　　“哦～”容筝意味深长，朝着隐忍怒气的秦夙眨巴眼睛，揶揄道：“是这个不行啊～”

　　秦夙挑眉，闷笑起来，“嗯，那我确实不行，甘拜下风，师尊今晚就仰仗大师兄了。”

　　容筝觉得不太对，反应过来后，急急追着莫长泽已经走远的身影而去，大喊道：“莫峰主我也不行，啊不是，我也没钱啊！我们再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