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Phoebes

21、第二十一章

　　王璟改签提前两天返校了，家里人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只有弟弟一边趴在捡回来的书桌上（如果可以这么叫的话），一边高频率地看姐姐收拾行李。妈妈也给她塞了不少厚衣服，还有很多家里自己做的吃食。爸爸则是一如既往躺在床上，烟雾缭绕的。
　　“你怎么走那么早啊？”陆书禾的动漫头像闪了一下。
　　“我......”等火车的王璟打了又删，最后编了个学校有活动要提前两天回去准备的理由。
　　陆书禾瘫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眼浮现了许久，对面就发过来这么一条简短的回复，“看来还是不擅长撒谎啊！”
　　“谁啊？怎么了？”陆鹤也放假回青阳了，手里正抱着新养的小猫，一只三花，脚边是那只一直抬头低吠的小狗，
　　忙不迭拽男生裤腿，生怕主人偏心了那只三花去。
　　“王璟，你可能没什么印象，她......”
　　“有印象，我俩放假前才见过，她也是荆州大学的。”陆鹤继续专心撸猫，途中还敷衍地摸了一把小狗。
　　女生从沙发上猛地坐起来：“什么？荆州大学？”
　　她知道王璟在荆州读书，但是荆州大学多了去了，她是没料到王璟读的是211，她以为王璟会考上那所985的，所以没有多问。
　　看到女孩儿穿着五彩斑斓的大裤衩从皮质沙发上弹射起来，沙发被压瘪的地方慢慢回弹，这个情景莫名有种喜感。陆鹤慢慢放下三花，示意两个毛孩子友好相处，“怎么了？你竟然不知道？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陆书禾随即再次躺下，扒拉着平板：“是，她可比你强多了，人家是985的料，哪像你拼老命了才蹭上这个211”说完还用扭头表示自己的不屑。
　　陆鹤不算聪明，但是勤奋踏实，高考数学发挥超常，恰好过了荆州大学专业分数线。被嘲笑的人也不恼，顺手抢了平板，强制退出游戏，“对啊，我可比她笨多了，不像某些人那么聪明，考了日照的独苗大学呢！”
　　“你！”陆书禾也不顾被乱窜的猫狗扯掉的发圈，怒气冲冲指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男生，“你，你等着，我告诉爸妈去！”陆鹤笑开了花，舒展舒展腰肢，扬了扬下巴示意随她去告。
　　“你！完！蛋！了！”陆书禾深呼吸一大口，暗示自己要冷静，尽力忽视他那个可恶的，得意洋洋的，猥琐犯贱的，令人作呕的......
　　受不了啦！陆书禾手边摸到什么就丢什么：抱枕，积木，花生瓜子什么的，尽数砸在陆鹤身上。
　　“你疯啦？”陆书禾早都杀红眼了，哪里能听见哥哥亲切焦急的呼唤，一个劲儿地寻觅，然后使劲儿扔。
　　青阳火车站。
　　“K422次列车即将进站，请乘坐K422次列车的旅客......”机械标准的女声响起，王璟拖着行李箱，背着书包，戴着口罩就往检票口飞奔。最近得肺炎的人挺多的，妈妈嘱咐她一定要戴上。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被一个阿姨和一个大爷夹在中间，王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解开外套纽扣，刚刚一路飞奔着实有点急了，出了点儿汗。
　　打开手机，陆书禾没有回复，可能她那边有事吧。正准备阖眼听会儿音乐，又被消息提示音打断。提示音不算小，但是在闹哄哄的火车上，比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伙儿的拉呱声小上太多了。
　　“两点钟方向。”就一条短信，无头无尾，发送人号码也是陌生的，但王璟出于好奇还是稍稍挪了挪自己的书包，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可以侧身的空间。一面“不好意思”一面拓展疆土，王璟觉得自己真像古代好战的帝王。
　　两点钟方向，两点钟方向，一个老奶奶，一个黑衣服年轻人，看上去像学生，一个风尘仆仆的工人。
　　慢着！学生！年轻人！
　　王璟快速移回目光，撞进一个满是笑意的眼神，清澈见底，暖若春风拂面，令人惬意自在。本来低着头的男生此时正直勾勾地看向王璟，举起手机摇晃两下示意自己就是那条信息的发送人。
　　“谢皖苏！你怎么在这儿？你也回这么早啊？”两人离得不远，仅仅隔了一条过道和两个老人。但是环境太过嘈杂，王璟不得不扯了嗓门问谢皖苏。
　　“对啊，我留在青阳也闲，不如早点回学校去。”谢皖苏也像菜市场大声吆喝的商贩一样回应她。
　　正要再说些什么，看见对面老奶奶拉了下谢皖苏袖子然后说了什么，王璟听不清太吵了。就看见谢皖苏惊讶地笑笑然后起身微微鞠躬，老奶奶又对王璟身边的大爷说了几句家乡话。
　　这两句家乡话明显很有气势，因为大爷瞬间起身，来不及整理被屁股坐得皱巴巴的衬衫就走了。王璟心下了然，是大妈大爷认识，看见她和谢皖苏也认识，正好换个座位，双方都方便。
　　怪就怪火车不能选座，只能选大概的位置，例如靠窗不靠窗的。不过两个人要是买得时间差不多那位置也应该比较靠近。
　　王璟抱着自己的书包往里缩缩，想给谢皖苏腾出一些位置来。没办法，连过道都是行李箱和席地而坐的人。
　　谢皖苏拎着书包坐下，王璟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荚味，像是太阳底下青草地的味道，清新微润。“你怎么回这么早啊？”轮到谢皖苏问王璟了。王璟自然是把那个不太高明的理由又说了一遍，不过看谢皖苏的样子是没有一丝怀疑的。
　　王璟是不理解的，谢皖苏完全可以坐高铁，甚至包车或者自驾回学校，没有必要挤这脏乱吵的火车。要么他是闲得发慌想看看普通人出行乘坐的交通工具长什么样子，要么是因为他家里破产了？欠债了？要省着花了？王璟思考的间隙瞥到谢皖苏手腕上的表，然后收回第二个“要么”......
　　“你干嘛呢？”谢皖苏递给她一块巧克力，腮帮子鼓鼓的。
　　“啊，没什么”王璟接下，她听说过，贵得出奇，她听陆书禾吐槽过。不过谢皖苏也不缺这一块巧克力的钱，何况
　　两人好歹是多年同学，王璟不想上演一番推辞-坚决-二次推辞-摆脸的戏码。
　　巧克力不是很甜，微苦，梆硬。王璟嚼碎了吃，她喜欢这个声音。
　　嚼着嚼着，瞧见谢皖苏正盯着自己，满脸笑意。她在弟弟喂路边野猫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灵机一动，要么，他对自己有好感，刻意和自己坐的同一班车？不然怎么解释？他还有自己的手机号码，王璟记得两人只加了微和Q好友，手机号半分没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