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弥彰》Phoebes

2、第二章

　　再次开学已经是周一了。
　　王璟向来不会迟到，早上多在校外买个包子豆浆就进教室了，早读结束再吃，不然被巡查老师抓住麻烦可就大了。王璟成绩不错，是语文课代表，最爱舞文弄墨，同桌是个本地女孩儿，叫陆书禾，任职班长。两人还算聊得来，不时聊聊天讨论会儿题目。
　　英语曹老师一进教室就撂下她的奢饰品包包，踩着她的细高跟打开门窗。寒风刺骨，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学生身上刺，扎地人生疼，手脚也慢慢僵硬起来。然而曹老师显然不会在意学生们的嘟嘟囔囔，随手翻开一本外文杂志读起来，时不时扫视一圈提醒学生要认真对待早读。
　　“都凉透了，你下次早读时候吃呀，悄悄的，不会被发现的。”陆书禾望向啃包子的王璟。王璟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豆浆把冷包子顺下去。“我不敢啊，万一被发现叫家长怎么办？”
　　“你胆儿也太小了吧，这点儿小事儿也犯得着叫家长？王璟啊王璟，你就是太乖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陆书禾生得白净，个子出挑，气质出众，尤其是那一双杏眼，乌溜溜的干净得不像话。王璟经常看她看出了神。“下次我和你一起吃，陪你！”还有这性格，直来直去，少有弯弯绕绕，王璟很羡慕。
　　“算了吧，这包子冷了热了也差不多嘛！”王璟婉拒了。陆书禾咂舌，随即转身和后桌玩儿起了游戏。王璟喝着冷豆浆瞧了他们好一阵子也没有要加入的意思，只是围观一会儿，然后又扭回去整理课本。
　　其实并不是王璟不愿意加入他们，不喜欢游戏，是有了前车之鉴，不想面对尴尬。以往她也尝试着融入，但是往往她一加入，氛围就冷了下来，说话的人也变少了，大家好似都没了热情。王璟实在找不出是什么原因，只好独来独往，只有陆书禾和另外一两个好友还能说说话。
　　“王璟，洪老师叫你去办公室！”谢皖苏倚着门框懒散地传达。“好，我马上去。”王璟一边回答一边起身。谢皖苏是班里出了名的顽皮学生，不学无术，每天被教导主任抓住的次数都快赶上上厕所的了。
　　走出教室门的一刹那，王璟停了一下，她知道谢皖苏的小把戏。果不其然，谢皖苏迅速地迈出一只脚，横在门槛上，不注意的话势必会被绊到然后大出洋相。王璟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伸出脚，又悻悻地收回，不甘心地摸了下鼻头。
　　“还怪聪明呢！”谢皖苏小声嘀咕着，随即大步流星走进了教室。王璟看他吃瘪，心里莫名舒坦许多。
　　“王璟啊，回去收十本作业本，照着名单收啊，上头领导检查，字得好看。”洪老师年近四十，算是比较年轻的一批老师了。她比较亲和，作业布置得少，课上也活跃，很少有学生讨厌洪老师的。学生在背后也尊称洪老师，这可是很难得的，像教物理那老头儿，动不动就批评人，天天作业堆积成山，他只能被叫全名了。
　　“陆书禾，方妍，周屹安，谢皖苏......”王璟一个个收过去，还差周谢两个人的了。他们聚在一起玩儿游戏，王璟只得捧着本子龟缩进人群，示意两人交作业。周屹安迅速地抽出本子放在王璟捧的本子上，而另一位则磨磨蹭蹭，好像失明了一般对王璟不予理睬。
　　男生的声音多浑厚，几个男生吵吵闹闹更加让人烦心，王璟乖巧归乖巧，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脾气。“谢皖苏，交一下你的作业本。”王璟直勾勾地看向周同学，那是一双无所谓的，带有一丝挑衅的眼睛。
　　他就那样坐着，头微微往后仰，双手交叉抱胸，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示威一样。“为什么不收他们的，要收我的？”上午的阳光还算热烈，气温已经没有早上那么低了，王璟早撤了围巾，此时却觉得脖子上有些空空荡荡。
　　这什么人啊？王璟看他越发面目可憎，但还算耐心回答道：“洪老师要求的，你字不错，所以也要收你的。”王璟说完，等着他的回应。这年头当个班干都这么困难吗？都是同学，何必苦苦相逼？难道是因为他要绊我没成？
　　气氛有些微妙，谢皖苏还是那个姿势，一下也没动过，鹅黄色的阳光此时穿透窗户在他的脸上分割出明暗。和他一起玩儿的兄弟们也是见风使舵，一个个的抱着胸等看好戏。他不说话......
　　王璟有些受不住，心想着算了吧，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正准备转身之际，那人却给了回答：“要是我就不交呢？”王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当下脸就涨红了，那几个所谓兄弟也跟着起哄“就不交就不交”“欸对你能怎么样？”
　　王璟不想白费口舌，觉得再继续这样唯唯诺诺还怎么帮老师管理班级？放书，换上一个冷峻的眼神，抬头，一气呵成。王璟正准备做一个恶人来两句伤人的话，男生却忽然转了性：“这儿，给你！”这显然出乎意料，至少王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当下只好接过说了声谢。
　　王璟走时注意到他的眼睛，很亮，带点儿狡黠，微微眯起来，眉头轻挑，全然一副戏耍成功的快意。很好，梁子结下了，王璟恶狠狠地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打算以后的眼保健操都对他特殊关照一下。
　　“欸小璟，听说没，好像要来一个转校生。”陆书禾拽着王璟的袖子，满脸期待。王璟在办公室好像听到一点风声，“听说是一中转来的，但是一中不是最好的初中吗？为什么转来这里啊？”“不懂啊，不过小璟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来了这个学校啊？”陆书禾是因为她家里人在这所学校教书，好照顾一点，那王璟呢？
　　王璟低下头擦眼镜片，上面有数不清的细小划痕和一些浮尘，擦擦就好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家里人带我来的。”很含糊的虚假的原因，任谁都会再往下问两句追根究底，陆书禾不一样，她用眼神告诉王璟：原来是这样啊，我了解了。两人又继续开始聊些八卦，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