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泡就泡三界第一》乌椿

53、逼近真相

　　莲雀突兀站在这座密林时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是听说过或许在传说中有能带着人瞬移的神通，可自己亲身经历，还是觉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她眯起眼，天色已晚，只有一轮残月挂在梢头，眼前是层叠的树叶密林，而从缝隙中可以看到旧迹斑斑的阴森牢门还有森严的守卫。

　　她皱起眉，“土行一族竟设私牢！”

　　这可以说是极度藐视赏罚司了，自白鬼涯万年前终结混乱，各族便各司其职，但却只有设立赏罚司的鬼族是规则制定者。王族这样僭越职责，说起来虽然不合规，但实际却也似乎也并不奇怪，王族的高傲让他们并不会真心臣服于白鬼涯和赏罚司。

　　白鬼涯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往生界从未有过真正的安宁。”

　　他也并不多说，大掌发力攥紧莲雀的手腕，直接带着她隐匿身形冲进这牢笼，如入无人之境

　　——以他的实力，岂是这些禁制和守卫能挡住的。

　　他带着莲雀几个闪身轻车熟路的在牢笼内穿行，熟稔的程度搞得莲雀都误以为自己在赏罚司监牢了。

　　看来白鬼涯当真是各处都布下了眼睛，连土行一族最阴私的角落都摸得一清二楚，原临竟还想和他斗？

　　白鬼涯带着她穿梭至一极暗处停下，他们身后是一片在恐怖静谧中倒下的护卫，眼前是一片浓重的黑，除了阵法纹路的幽幽反光外根本看不清面前到底是什么，可莲雀却十分突兀的停下脚步，突生一股浓重的心悸，让她竟有些不敢去探明眼前到底是什么。

　　“这里关押的是…谁？”

　　她有些极为不好的预感，她听到自己喉间发出幽魂般的声音，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那片黑暗。

　　白鬼涯轻轻松开她的手腕，却稍微后退一步，高大的身影站在莲雀身后，无形中如一堵墙般护着她。

　　他没有多说，只从指尖擦出一道足以照亮一方空间的雷电，与此同时，莲雀也已经借着光亮看到眼前那以一副极其屈辱的模样被锁链困住的竟然便是......

　　莲鸩！

　　她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的便要惊呼出声，可那声呼之欲出的惊叫被身后伸出的一只大掌及时捂住，只起了个哀鸣般的调便戛然而止，她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鬼涯要救的，被困在土行一族私牢里的竟会是莲鸩！

　　可是，怎么…怎么会是莲鸩？！

　　她瞬也不瞬的盯着眼前的莲鸩，若说赏罚司的刑前监禁还足够体面，那如今的他便如同是一个最卑微低贱的囚犯！

　　被肮脏的锁链层层缠绕住身体，牢牢被制住任何可能活动的关节，他萎顿的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似毫无生息的样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密密麻麻可怖的血洞上是新旧交替的血痕，整个人还被张牙舞爪如同触须般奇怪的管子所环绕包围，仿佛下一秒便能刺入身体汲取能量。

　　莲雀只觉得自己脑子发麻完全无法思考，他明明在赏罚司受刑后便被关押进了无尽海囚笼，不过短短几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土行一族的私牢内？白鬼涯说救人，那他早就知道莲鸩被关在这里了？不对，时间根本对不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从无尽海囚笼内逃出来了？”虚弱又轻飘飘的声音低低响起，莲雀只能凭借本能去询问，可分明知道这不可能。

　　白鬼涯捂住莲雀的手已经轻轻放开，只在离开时指尖似无意般轻扫过那刻骨柔软的红唇，不过莲雀现在却根本没有无暇顾及其他。

　　白鬼涯沉静中又带着丝丝恐怖的话在静到可怖的空间内缓缓响起：

　　“不，这才是真正的莲鸩，在赏罚司的，或者说你一开始在梦境内遇到的，都是从莲鸩本体内生生剥离出来的…执念体。”

　　这三个字仿佛一记铁锤朝着莲雀迎面砸来，让她觉得眼冒金星鼻子发酸，要不不是白鬼涯站在身后抵住她的身体，她早便在摇摇欲坠间软倒在地了。

　　执念体，她当然知道执念体意味着什么，执念从来便不是独立存在的东西，它与灵魂浑然一体，如果要生生剥离，那不仅是实力大打折扣，生命本源也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这是让自己折寿的一个做法！

　　他的执念究竟是有多深，以至于不顾损伤自己身体本源也要硬生生将其剥离？一些以前怀疑的、不解的东西全部在此时分明了起来，原来自己之前遇到的竟然全部都是哥哥的执念体，而他的本体却伤痕累累的被土王族囚禁在此处！

　　到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几个呼吸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浑身发冷的想着，不管发生了什么，如今的结果她却可以清晰的看到。

　　“是原临吗？”幽幽的声音如一丝缥缈的细烟，在暗沉空气中转瞬即逝。

　　白鬼涯并不想在这里多耽误时间，只道：“其他的等......”

　　“我问你是原临吗？！”声嘶力竭的怒吼猛然打断了他的话。

　　白鬼涯稍稍低头，便看见莲雀转身瞪视着他，那美丽的杏眼已然泛起猩红，里面窜起的是完全压抑不住的仇恨与愤怒，像一只绝望又受伤的小兽。

　　然而白鬼涯只是看着她，即使被这么凶狠的怒吼也没有丝毫恼怒，半晌，他终是点了点头道：“是他。”

　　莲雀猛然将拳头攥紧，嘴唇因为压抑已经被咬出血痕，怒火上头得恨不得现在就将原临碎尸万段！如果说之前他的轻浮做派只让她觉得恶心与不屑，那现在，原临便是她莲雀、是火行一族的死敌！她将与他不死不休！

　　可却没有时间再多做解释了，而那边悄无声息似死去的莲鸩此刻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耳朵轻轻动弹了一下，接着，他缓缓抬起了头——

　　借着雷光，如天神般降临的一男一女就这么突兀的站在这个极深处不可见光的牢笼，如同劈裂黑暗的闪电。

　　那个极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瞳孔微微放大，满眼都只剩那个小小的身影。先于任何其他情绪，他条件反射性的漾起一个极为惊喜和宠溺的笑容——

　　“小雀儿！”

　　莲雀背脊一僵，缓缓转过头，便这么呆愣的看着那个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身影，还是记忆力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可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莲鸩，仿佛割裂开无数瞬息而过的岁月朝她生动的走来，这样的笑容，绝不可能是对她生出男女之情的哥哥能有的！

　　鼻尖泛起浓重的酸意，一股清凉的涩意顺着鼻腔流入五脏六腑，大睁的双眼飞流出滚烫的眼泪，她颤抖着双唇，如同终于归巢的鸟儿，乳燕投怀般飞扑到莲鸩身前，猛然一把抱住了他，

　　“哥哥！”

　　这一下力道太大，莲鸩被冲击力震得往后一倒，囚禁住他的链子发出粗噶的闷响，他连忙将双手撑住地面稳住莲雀，双手瞬间被摩擦出血痕。

　　沉浸在情绪里的莲雀却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却被白鬼涯默默收在眼底。她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用力的圈住莲鸩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他，再也忍受不住的放声大哭，那样汹涌的情绪仿若山崩地裂，几百年来压抑着的痛苦、恐慌、绝望一股脑全释放了出来。

　　这才是她的哥哥啊！那个一直宠着她，教会她世间一切的哥哥啊！

　　莲鸩低低的笑了出来，他想用手摸摸莲雀的头，可双手却早已被铁链死死困住，他表情有瞬间的凝滞，最终只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万千情绪终究只凝结成一句温柔的安抚：“别怕，有哥哥在。”

　　可听到这句话的莲雀却哭的更凶了，她浑身颤抖，似乎下一秒就可以晕厥过去。莲鸩也不再劝阻，只任由她依靠着发泄情绪。

　　“莲雀。”

　　一声冷静得如同天外之音的声音突然响起，莲雀迷瞪瞪的转过头，肿得和核桃一样的眼睛全糊着泪水。

　　“好了，这里不是个叙旧的地方。”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莲雀却似乎从那平缓压低的声线里听出了丝丝温柔的抚慰。

　　她吸了吸鼻子，虽然脑中各种想法杂陈，但到底是在赏罚司历练了百年，情绪再上头她也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快速低头几下把眼泪从脸上擦干站了起来，不再多纠结脑子里纠缠成乱麻的问题，将情绪收敛起来只问道：

　　“那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做？”

　　一旁的莲鸩此时才终于注意到与莲雀同行的百鬼涯，他微微皱起眉头，他认识这个男人，赏罚司的十二长，也是鬼族族长。

　　两个无比强大的男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撞，没有火光四射也没有满腔敌意，只有带着冷静寒意的审视，这是两个极度成熟而强大的灵魂间的交锋。

　　莲鸩当然清楚如今莲雀在赏罚司，只不过白鬼涯既会现身，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他与莲雀有何关系，只当是赏罚司终于插手管制土王族这点子蠢蠢欲动的权欲之心了。

　　白鬼涯没有多说，直接脚下划开一个马步，右手凝结出赤金刃，侧身以腰带手将刀刃横于胸前，眉目冷冽刀尖直指锁链。

　　一道灿若朝阳的金光猛然从刀刃出射出，直冲向控制住莲鸩的铁链，那层叠缠绕的链条在这样的攻击下竟如同冰雪般消融了！

　　不消一会，莲鸩便已重获自由，可由于长期的囚禁，一旦脱离控制后虚弱的身体竟有些难以维持平衡，他一头栽倒在地，看起来狼狈异常。

　　这场景实在心酸，莲雀拼命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沉默的上前扶起了莲鸩。

　　莲鸩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挣脱了开来，他依旧有着一族之长的尊严，他虚弱的身体强撑着站着，浑身血迹却不掩丰神俊朗，同样的面容却丝毫不见阴邪，而是透出一股凌然肃穆之气。

　　他看向白鬼涯，郑重的道：“多谢十二长大人相救，只不过这锁链并不是克制的重点，此处布有原氏四兄弟合力布下的困阵，土重泄火，如今我又实力大减，这才难以挣脱这牢笼。”

　　白鬼涯微微颔首，在来之前，他便已经查清了这里的一切情况。他的目光突然转向莲雀，低低道：“先过来。”

　　此番破阵，力量过大，或许会伤到她。

　　莲雀眨眨眼，听话又乖顺的走到白鬼涯身侧站定了。

　　莲鸩眉心一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奇异的氛围。

　　只不过来不及细想，白鬼涯已冷肃着脸，单手猛然发力将赤金刃直插在地上，阵法繁复的花纹猛然大亮，似在悲鸣着挣扎，可惜那股仿佛与天地共生的古鬼气太过强大，竟是四股土元素的合力都是不及，终究在这股强力下被绞杀干净再无半点痕迹。

　　莲鸩在其内也收到锋芒的波及，嘴角缓缓流下一抹血痕。

　　至此，控制住莲鸩的所有限制已尽数去除！

　　白鬼涯直起身来面向莲鸩，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道：“你的执念体犯下的罪已由他来承担，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完全舍弃执念，重新修炼再回巅峰，你与我赏罚司也无甚纠葛，可自回本族；第二，入我赏罚司无尽海与执念体合二为一，实力回归，与此同时，我有办法净化你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