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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弱水迢迢(7) ...

  •   身后的门被粗暴地关上,接着杨槐也是同样待遇,被李逢舒拎着衣领惯到了门板上,杨槐笑笑,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李逢舒的双眼,似乎是想将对方眼里的光亮全都覆盖上自己的身影:“陛下息怒。”
      李逢舒轻啧了一声,这一天“啧”的次数太多,倒显得他老是不耐烦一样。于是他放开了杨槐的领子,往后退了半步,有些嘲讽地问道:“息什么怒?若朕因为臣子回家省亲而生气,那未免太没气量了些。”
      “多谢陛下。”眼随心镜,杨槐眼中一直带着些许笑意,“陛下为何不问我到底为何来此?”
      “那你倒说说,你的理由。”李逢舒微歪着头,眼中露出一丝杀气,“说的不好听就让人把你拖下去砍了。”
      理由有很多个,比如他真是来汇报政务,比如他只是路过顺便请安,又比如,李逢舒在这里。
      猜来猜去已经没有意思了,杨槐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再次相见的那一天。
      “启禀陛下,理由是,臣甚是想念陛下。”他原本还想将那枚玉佩拿出来当做抛砖引玉的借口,也想过开口问清那只玉簪的意义,但是现在他只想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那首《青玉案》他这些年来思索过不下千万遍,原来系统已将答案摆在了他的眼前——你寻的那个人其实一直都是原处等你。
      那日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李逢舒,准确来说应该是他身后一团小小的白色的似烟非物的东西,那个东西轻轻地同杨槐告别:“杨槐,我要走了。”它顿了一下,仿佛抬头认真地看着杨槐:“你会记得我的对吗?”又顿了一下:“忘了也没关系,总之你要好好的,有人也在爱着你。”
      那团烟雾缓缓散去,杨槐征征地看着,忽然很想流泪。原来系统说的那个传闻是真的,真的会有鬼魂执着地跨越一道道屏障,不顾一切地为自己创造一个圆满的结局。
      未来的灵魂与过去的爱人。
      杨槐眨了眨眼,那滴泪便顺着眼角滑去了鬓间,他回答道:“确实好久不见了。”
      而此时此刻,杨槐望着李逢舒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眉眼,温柔地笑着:“还有一件事未曾启明陛下。”
      李逢舒被这一个笑晃了下眼睛,下意识顺着杨槐的话问道:“什么事?”
      “臣心悦陛下,良久。”
      不是因为知道了李逢舒到底是谁而再次喜欢上他,而是因为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而是杨槐重新喜欢上了李逢舒。李逢舒就是李逢舒,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存在。杨槐也曾因为所谓的前世今生而辗转反侧,而在杨玉书掌管他身体的那段时间他却忽然想清了。
      “我所愿所想,皆写于扇上,还望陛下成全。”
      那柄扇子,初看确实空白一片,可那晚李逢舒唤来太医仔细检查过之后才发现有一股很淡的药香。
      那位太医先开始也不太确定,后来李逢舒将剩下的太医全部召了过来,几个人对着扇子闻了许久,才忐忑地给出了一个答案:“这扇子上的味道,应该是龙骨花。”
      因为李鸿对龙骨花过敏的缘故,上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龙骨花了,太医分辨了许久才敢确定。
      “龙骨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回陛下,龙骨花有清热解毒之效,闻久了也可缓解疲劳。”太医回想了一下,“还有就是,用龙骨花的叶子榨取的汁水写出来的字不显,若想看到这字,只能用龙骨花的花汁再浸一遍。”
      杨槐到哪弄的龙骨花?
      李逢舒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王梦。这人既是杏林高手,私藏些稀罕药材也不是不可能,杨槐跟在他身边学习良久,能接触到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耗费一番功夫,李逢舒终于知道了那扇面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李逢舒静静看着扇面上那短短三个小字,忽然笑了,然后双眼一沉,深情立马冷了下来:“你是在可怜我吗?”
      “伴君侧”。
      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动了一下,下一秒,书房的门又“嘭”的一声被人撞上,杨槐被门板和李逢舒夹在中间,有些好笑地看着撞上来的李逢舒。
      天子气盛,连亲吻都像是要立马取人性命一般凶狠,又或许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他掐着杨槐的下巴,明知道杨槐不会逃,还是下意识地堵住他所有的退路。
      相比凌人的气势,他的吻到底是青涩很多,不知深浅地横冲直撞,中场换气时一下又一下地咬着杨槐的下唇,瞥见对方眼里的笑意时又赌气地继续在他的口腔里用唇舌搅弄。
      意乱神迷之间,杨槐的手不知何时环上了李逢舒的腰,手上握着的腰要比寻常男子要细些,可能是因为练习武术的缘故。
      好一会儿,李逢舒终于放过了杨槐的唇,但他稍分开些就又被杨槐环着要拉了过去。杨槐放松地靠在李逢舒肩上,声音带着一点蛊惑性的哑,震得李逢舒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轻轻道:“陛下。”
      却没了后文。
      李逢舒支撑着杨槐的身体,他的呼吸就在耳边,绵长而又平稳,李逢舒轻轻推了推杨槐,而后者有些意识不清地嘟囔:“让我睡会……”
      他为了早日回到李逢舒身边,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心中那股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喜悦在发力。
      李逢舒将人扶去边上椅子上坐着,刚想喊人把杨槐带去休息,却发现杨槐的嘴唇微微发肿,颜色嫣红。应该是刚才不小心亲的。
      罪魁祸首李逢舒难得有些心虚,但又恶趣味地心想如果杨槐这幅样子被人看到了,他的清白可就毁于一旦了。
      现在局势才刚刚稳定,若是传出当今圣上喜欢男子,那必然又会引起一番动荡;而且世人又会怎么看待杨槐,又会怎么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当然想昭告全天下杨槐是他的,可是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帝王威仪来源于手上绝对的掌控,世上本就弱肉强食,就连朝堂也不可幸免。现在表面上看来群臣对他毕恭毕敬,可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等着在他受伤的时候一击毙命。
      书房后面还有间供皇帝休息的床榻,李逢舒将人安置在那里,又召来春结吩咐道:“待会找个跟杨槐身形差不多的人,穿上他的衣服从朕的书房出去。”
      剩下的不必再说,春结自然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吩咐完之后,李逢舒无意识地走到榻边望着杨槐发呆,先前没发现,等到人睡着之后才发现他眼下的青黑已经十分明显,活像被人打出了一对淤青一般。人也晒黑了些许。李逢舒凑近闻了闻,发现杨槐身上常年带着的药香味也没了。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本以为杨槐很快就能醒来,没想到他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饿醒。
      他从休息的隔间走了出来,没什么力气地绕到李逢舒背后将人抱住,埋在李逢舒颈边喊道:“陛下,我饿了。”
      书房内没人,李逢舒坐怀不乱,写字的速度却慢了下来:“那你抱着我作甚,我又没什么能给你吃的。”
      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李逢舒微微蹙眉,果不其然听到了杨槐隐忍地笑着。
      李逢舒无语一阵,等杨槐笑完了才朝着屋外侯着的宫人喊道:“端些吃食过来。”
      “陛下用过晚膳了?”杨槐侧头看着李逢舒的侧颜,手却僭越地伸到了李逢舒的小腹上,轻轻地揉了一会,确认确实用过晚膳之后有些失望地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会跟我一起吃饭。”
      原本李逢舒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杨槐整个白天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实在是让人头疼。
      “行了,吃完饭休息会去洗漱吧。”李逢舒不理会,将心思重新放到了手下的奏折上。
      不得不承认,在治国这方面,李逢舒真的很认真。
      杨槐直起身子,摸了摸李逢舒的头,像是幼稚园老师表扬用功的孩童一般,鼓励道:“陛下辛苦。”
      而这语气早就不被受用,李逢舒啧了一声,拂开杨槐放在头顶的手:“吃你的饭去。”
      宫人很快送了一份饭食过来,春结将食案送了进来,见到杨槐还在此处面上也没有太过惊讶,打了声招呼之后立马退下。
      书房之中李逢舒执笔批阅,暖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呈现出暖玉一般的光泽,而他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件精雕细琢的玉。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如果忽略掉他眉间隐隐的戾气:“荣氏一族如此嚣张,是真当朕不敢动他们吗?”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杨槐曾与荣氏一族的荣古昌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荣氏依附于李逸兰才得以仗势欺人,怎么李逸兰都倒台了这些人还这么嚣张?看不清局势的人,是注定活不长久的。
      杨槐将最后一口乳鸽汤喝掉:“臣吃饱了,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随后他将食案送到了屋外的宫人手中,请他们代自己走一趟。
      他非言官,也并不处于朝廷权力的中心,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反而对他没有好处。就像那天他没问为什么李逢舒忽然造访,又为什么非要去他府上那出偏远的地方参观,之后更是对陈娇娇的突然出现闭口不谈。
      所以有些时候他能陪着李逢舒,却不一定能帮上他什么。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杨槐晃晃悠悠地想,起码他做到了刚离开李逢舒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再晚一点的时候终于又等到李逢舒传召,这会春结直接将人带去了李逢舒的寝殿,当着其他宫人的面大声说道:“杨大人,陛下有要紧事问你,请随咱家走一趟。”
      杨槐心里觉得好笑,面上露出一点笑意,道:“是。”
      李逢舒的寝殿比书房多了些东西,却依旧十分简洁,或许是因为杨槐多心,竟觉得这里的布置有些像他被囚禁过的冷宫。
      屋里袅袅地燃着熏香,淡淡的,带着些许苦味,有股别样的好闻。
      挥退了众人,李逢舒坐在桌子边,毫不掩饰地看着杨槐,端着手中的被子抿了一口茶:“杨大人该知道朕唤你来所谓何事。”
      他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杨槐在他的目光中慢慢地走了过去,执起执杯的那只手,微微弯下腰,两人四目相对,一股难言的热意顷刻之间迸发。在李逢舒微红的脸上,杨槐落下轻轻一吻,极尽温柔道:“陛下放心将今夜交给我吧。”
      最可怕的就是饿了许久的狼,如果要给这狼加上一个限定词,那就是它曾经开过荤。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懂得如何才能将菜品翻炒入味,何时大火烹饪,又在何时小火慢熬。
      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从垂下来的纱幔之内传出,杨槐俯下身凑到李逢舒耳边,哄道:“最后一次,乖一点。”
      李逢舒眼里全是泪,嗓子也快哑了,一句话分成好一次才说完:“真的……最后一次……了。”
      早知道就不吩咐厨房留着那道乳鸽汤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弱水迢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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