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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灯火阑珊(9) ...

  •   本来杨槐还在想若是他还不醒,自己该如何将药喂下去,若真的像电视剧里面那般渡给他,先不说杨槐自己能否接受,就李逢舒……自己也不会答应的吧。
      再说了,需要这样喂药的都是男女主,患难见真情,经过生死一线之后方才发现自己心底对于另一人的爱慕,而自己……杨槐看了一会李逢舒,心想:这算不算第二次为他看病,能不能让他给我点挂号费?
      似乎是感觉到杨槐手下的动作慢了几分,李逢舒一直没舒展的眉皱的更深了,还以为是他怕自己受不住所以才不肯快刀斩乱麻,咳了一声道:“快点……快一点。”
      怀中的人乌发散乱,更衬的肩膀皮肉白皙异常,只是横在那里的狰狞伤口生生破坏了这幅画作,多添一笔脆弱之感。事实上这幅皮囊下的灵魂不屈且韧,它不会轻易为人折服,更不想随意被人看清。
      杨槐轻声叹息,道:“若是待会忍不住,可以咬些什么,以免伤了自己。”
      ……
      药里有安神的成分,李逢舒喝了之后,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杨槐估摸着一时半会他也醒不来,自个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出去买些东西,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回来的时候李逢舒还没醒,估摸着是太累了也太虚弱了,不过好在烧已经退了。外头天色已晚,透过窗可以看见三三两两往家里赶的农人小贩,还有群飞的倦鸟,伴着晚霞一同归巢。
      杨槐心想,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肩膀隐隐地疼,杨槐没看也知道那里的伤口没个一天是消不下去。
      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有人轻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杨槐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答道:“太阳落山的时候。”
      又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李逢舒压着声音咳了一声,道:“我想喝水。”
      杨槐就起身给他倒水,喂完了之后又站了回去。
      其实不是刻意与李逢舒划清界限,要不然他也不会主动留下来照顾他,只是一想到自己与小二说的那番话……杨槐偷摸乐了一会,不知道这人知道了该是何反应。
      况且他出去不仅买了些药和吃的,还买了套女儿家衣裙,不过好歹顾及着李逢舒的面子,没选太过艳丽的颜色,买了件浅玉色的。
      现在不知道什么外面是什么情况,杨槐苦中作乐地想,还好他比李逢舒高一些。不过他现在才十七岁,以后说不定还会再长高一些。
      杂七杂八的东西想了半晌,突然听见李逢舒开了口:“你身上的药香味怎么没了?”
      杨槐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药囊,隐隐能看见里头的药材,但他方才还在想别的,这时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脱口答道:“我又不是药,哪来什么药香味。”
      “哦。”李逢舒的声音有点闷,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又或许是因为你站的太远了,我闻不到也正常。”
      敢情是在嫌他站的太远了。
      杨槐挑挑眉,道:“我又不是你的手下。”
      意思是我乐意站哪就站哪。
      李逢舒面不改色道:“可是我……口渴,你要站那么远喂我喝水吗?”
      “嘿,刚才不是喝过了?”
      李逢舒没理他,固执道:“我渴了。”
      杨槐听着有些好笑,但还是走了过来,又给他倒了杯:“我记得你只伤了一边肩膀吧?”
      这个时候他不再称李逢舒为殿下,李逢舒也不再客气地叫他杨大人,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近到……李逢舒恍然以为他们是朋友。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睡着前,杨槐有自己的房间,而且李逢舒也不太习惯就寝时与他人同处一屋,于是两人就各睡各的。
      客栈简陋,墙也修的薄薄一层,仿佛它的存在只是为了将两个房间隔开,而不是为了别的。恰好杨槐房间就在他隔壁,又恰好他俩的床靠着同一面墙,李逢舒躺在床上,四下寂静,却突然感觉听见了清浅的呼吸声。
      真稀奇。
      李逢舒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可他听见的呼吸声却并没有变慢,而是一下一下的,有规律地响着。
      仿佛另一个人就睡在他身边一样。
      李逢舒微微侧过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比他高大些,自己的目光刚好落在那人的耳朵尖上。
      他看见了那人耳朵尖上一颗小小的痣,很浅,但在白皙的皮肤上太过显眼了。
      李逢舒的注意力完全被那颗痣吸引,以至于太过认真的目光惊扰了身旁人,那个人呼吸声一断,也侧过头来看他,两人目光交汇。
      李逢舒看清了他的正脸。
      较常人更为深邃的面容,还有那双极好看的眼睛。
      杨槐笑了一下:“这么晚还不睡?”
      若有若无的药香味好像又开始弥漫在鼻尖。
      李逢舒被那笑晃了一下眼睛,错开脸道:“关你什么事。”
      听了这话,杨槐不恼,笑容反而深了起来,被子下的手伸了过来,搭在李逢舒的腰上,很轻地捏了捏,意味深长地道:“既然不想睡,那就晚点再睡。”
      腰上传来一种诡异的痒,李逢舒有些困惑为何自己的身体反应会是这样,但他更想知道杨槐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晚点再睡?”
      杨槐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扣着他的后脑勺,脸越靠越近,近到李逢舒可以轻易地看清他微闪的睫毛。
      “亲吻的时候要闭眼。”杨槐轻声说,像是怕惊扰到别人一样。
      李逢舒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说的做,可在亲上的前一秒,他猛然睁开了眼,盯着杨槐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知道……你是,殿下。”杨槐却已经亲了上来,吻先是温柔地落在唇角,然后一点点印在唇峰,他声音哑了些,带着压抑的欲望,“你是李逢舒。”
      李逢舒又不明白了:“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
      杨槐觉得好笑,捂住了他不肯闭上的眼,哼哼道:“我可没这么说。”
      ……
      “没发烧。”迷迷糊糊中,李逢舒感觉有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那道声音很熟悉,带着未睡醒的困倦,却遥远的像在千里之外,“这是做梦了?”
      他没听明白,也不想明白,就这样任凭自己困在梦中,不再挣扎。
      “睡前忘记跟你说了,昨晚喝的药有……的作用,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希望是个好梦。”
      ……
      李逢舒醒时天还没亮,他下意识问了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没人回答。
      身下传来一股黏腻之感,昭示着昨夜荒唐,李逢舒脸色一白。
      原来是梦。
      他突然有点庆幸这是梦,但心里的感觉告诉他好像不是这样的。
      等到杨槐来时,李逢舒脸色有些难看坐在桌边,当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李逢舒的眼神躲闪,转过头去不看来人,嘴上依旧不饶人:“都什么时候了。”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潮气,地上也有些潮湿,李逢舒的头发也还潮着搭在肩上。
      他肩膀上有伤,手举不了太长时间,也不想叫人来给他擦头发,索性搁置一边,任由它自己风干。
      杨槐却自然地拿过一条干净毛巾,站在了他的身后,卷起他的发尾轻轻擦拭,问:“伤口碰到水没?”
      “……应该没有。”
      “我待会看看,再帮你重新上一遍药。”
      “……”
      问完了最要紧的,杨槐不紧不慢地擦拭手中的秀发,既长且直,既柔且韧,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伙计有没有看清你的脸?”
      李逢舒身形一顿,道:“没有,他来时我背对着他。”
      “那就好,我跟他说你是我表妹,你要是突然‘变’成了男子我还不好跟他解释。”
      “……”
      不知孙感灵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总之杨槐二人这边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又或许是那伙人迟迟找不到李逢舒,放弃了也说不定。
      杨槐时不时下楼同客栈小二交谈一会,一是为了打听消息,二是为了拉近关系。杨槐出手大方,与人攀谈的时候总显得诚恳,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加之人长得俊俏,小二与他聊了几次之后立马抛下了先前对他的种种看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
      得知此处离淮扬不过一日路程,杨槐心思一转,问:“既然如此,那你可知前任淮扬宣慰使是个什么样的人?”
      “前任淮扬宣慰使?我想想……哎,我也没见过他呀,我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过听过往的人说他待人不错,也挺关心子民,算得上一位好官。”小二挠了挠头,惋惜道,“不过听说他被调走之后,死在了山石崩塌里,真是可惜了。”
      “那你可知道他什么时候任职的?”
      “啊,这我就不知道了。”
      休整了几日后,李逢舒肩上的伤好了许多,伤口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疤,在白皙的肩胛上显得有几分狰狞。
      杨槐重新换了一回药,看着那层疤若有所思道:“回头给你开些去疤生肌的药。”
      李逢舒动作粗暴地扯上堆在上臂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说:“男人身上有疤怎么了?”
      疤痕确实是再常见不过,不过不知为何,杨槐总感觉这道疤若真是留在他身上,多少是有些可惜。
      于是他点点头,阳奉阴违。
      顾及着李逢舒身上的伤,他们走的不算快。
      傍晚的时候杨槐同人打听了一下,已经是走了一半的路了。
      李逢舒身子还虚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已经初显疲态,于是就在附近找了个村子,请求主人家留宿一宿。
      李逢舒身上穿着杨槐为他买的那套浅玉色衣裙,天色掩映下,那户农户也不觉得杨槐口中的“表妹”身量实在是太高了些,只惊奇道:“小兄弟,你家表妹长得可真好看呐,可有婚配呀,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哩。”
      “哈哈,是么。”杨槐不着痕迹地朝身后看了一眼,在对上李逢舒快要杀人的视线之前连忙转了回来,笑着说,“我也觉得。不过婚配嘛,这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了。”
      女主人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空闲的屋子,有些为难地道:“咱家就这一间屋子了,俺床上还睡着两个小的嘞。”
      她本来还觉得一男一女同住一屋多少有些不便,但杨槐说的那几句话反倒让她明白了几分:“你是带着哪家女娘私奔至此吗?”
      不然为何会说婚配全由她自己决定?
      世上的女娘,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连最尊贵的公主也逃不过,于是她也想当然地认为,杨槐敢这么说,肯定是因为“表妹”已经脱离了家人的管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几乎附在杨槐耳边说:“那你今后可要对她好些,一个柔弱女娘敢抛下所有,随你到这里来,一定很不容易。”
      杨槐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李逢舒,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着眼应道:“婶子说的是,我今后一定好好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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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灯火阑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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