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星光与君行》梁飞虎

33、多关心我

　　李星瑶躲在后面观望，没敢出去。
　　直至沈文东和沈君行都双双愤怒离开。

　　“造孽啊！”高文鸿叹气一声。
　　眼看着两父子的关系越闹越掰，他却无能为力。

　　转头回望这会才注意到躲在角落里的李星瑶。
　　想必她已经将两人吵架一幕都看在眼里了。
　　招招手道：“小孩，你过来。”

　　李星瑶犹豫着，慢步上前，慌忙解释：“抱歉，我无意偷听。”
　　她只是见沈君行很久都没有回来所以才出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就刚好碰上两人吵架。

　　“没怪你。”高文鸿拍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示意李星瑶过来坐下。

　　落座以后，两人声声叹息。
　　视线同样落在沈君行离开的方向。

　　高文鸿欲言又止：“阿行有没有和你说过有关于他妈妈的事情呢？”

　　“没有。”李星瑶摇头。
　　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到这种无话不说的程度，更何况是有关于妈妈。

　　高文鸿看得出沈君行喜欢李星瑶，也就没再隐瞒，坦白告知：“阿行小时候和他爸爸的关系还是挺好的，但就在她妈妈离开之后，看见他爸爸就像是仇人一样。”

　　“啊？”李星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离开？她担心自己会理解错。
　　但见高文鸿神色如此凝重，马上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代入刚才吵架的画面，李星瑶似乎能感同身受到沈君行的委屈。
　　这种委屈不仅是来自于不被爸爸理解，更是为已经离世的妈妈感到不愤。

　　“我不是坏小孩，我的妈妈也不是坏妈妈。”

　　说出这句话时沈君行是那样的绝望，滚烫泪水洒落脸侧，低头，心伤欲裂，眼眉尽灰悲。

　　李星瑶不禁湿了眼，心感酸涩。
　　“我可以去找阿行吗？”
　　一想到沈君行现在躲起来肚独自伤心她也同样难受得要死。

　　高文鸿轻轻叹息：“宗明墓园。”
　　每次难过沈君行都会去到妈妈的墓碑前哭诉。

　　“谢谢。”李星瑶不再犹豫，迅速起身前往。

　　傍晚，宗明公墓
　　逝人之墓，生人哭诉；
　　虽无倾听之耳，却洒满了生人的眼泪。

　　天色阴沉，大雨将落，风声兮刷驱人离。
　　不远处三两个前来祭拜的人见风雨来临都赶紧离开，但却唯独沈君行一人径直朝着墓地走去。

　　血丝缠绕空洞眼神，红了眼，灰了心，如失魂之人佝偻身躯拖着步伐前行。
　　点滴雨珠打落在侧脸，顺流与泪水相融。
　　是雨，也是泪，同样带有倾泻之意。

　　任凭雨水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将身躯打湿，他始终寸步不离，就那样坐在妈妈的墓碑前。
　　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倾诉自己的委屈，反而是手抚妈妈的墓碑轻声安慰：“不要听他说的话。”
　　那么难听的话，听了只会让妈妈难过。

　　“你不是坏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不知是天悲还是人怒，当沈君行说完这句话，雨势忽然变得猛烈，时不时伴随几声电闪雷鸣。
　　抬头望天，沈君行心痛闭目：“你终究还是听到了。”

　　大树底下，李星瑶撑伞观望。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君行，看起来仿佛就要碎掉了，似乎下一秒就会和滂沱大雨共同倾尽、而后消失在这天地间。

　　李星瑶犹豫着，没敢上前。
　　这样脆弱且不堪的一面估计沈君行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吧。

　　但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心疼打败了理智，选择踏步上前。
　　雨伞倾斜，为他挡去落在身上的雨水。

　　轻微弯腰蹲下，柔声以问：“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沈君行麻木呆坐在原地，抬起头来，几度哽咽失语。
　　温柔且静好的她身上似乎带有一种治愈人心的力量，任凭风雨交错天空灰暗，她的到来却自带光辉。
　　柔中带慈、如神般善悯众生，企图将自己破碎的内心一块一块捡起来缝合。

　　“阿瑶，你会是我的救星吗？”

　　泪珠融合雨水从李星瑶侧脸滑落，顺势滴落在沈君行脸庞。
　　灼热的泪，冰凉的雨，破碎的他，一切尽显伤悲。

　　这一次，李星瑶顺从自己的内心倾身而上将沈君行拥抱入怀。
　　雨水冰冷，但彼此却炙热着，互相为彼此送上一份温暖。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的。”

　　沈君行再次崩溃，用尽全力拥抱怀中的李星瑶。
　　压抑已久的难过全部倾诉而出、失声痛哭，伴随大雨一次一次将坏情绪冲刷。
　　难过，但同时也感到庆幸。

　　庆幸的是，他身边还有阿瑶。

　　不远处，高文鸿观望着眼前一幕。
　　自以为坚强的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声声叹息。
　　抬头望天，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心感酸涩：“姐，你看，这小子如今有多一个人来心疼他了。”
　　无人可诉的苦，或许最后也只能通过伴侣来慰藉。

　　离开墓园时
　　沈君行被冷得浑身抖擞，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李星瑶提议：“先回家吧。”

　　沈君行不愿，委屈转头。
　　那个空荡荡的家只有他一个人，不想回。

　　墓园走出去不远处就是海，一望无际的海。
　　大雨过后拨云见日，海水平面上朦胧一片，像云、又像水雾。
　　“可以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吗？”

　　李星瑶点点头，相随而坐。

　　两人并坐在最靠近海水边缘的阶梯处，清风微浪袭面而来。
　　不多一会，岸上的灯塔台也亮了，明黄灯光映射在海平面上，如星星倒影点亮这寂静暗夜。

　　静坐片刻，沈君行问道：“所以我舅舅这个大喇叭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说了？”

　　“对，”李星瑶没有否认。
　　面对他的质问，莫名心虚：“所以，你会怪我打听你的私事吗？”

　　一开始沈君行的确会介意，他很少会将这种不堪的心事跟别人倾诉。
　　即便再难受，也只是自己忍着。

　　但这一次介入了李星瑶的关怀却使得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相助，内心深处巨大的压力似乎也在慢慢舒缓。

　　沈君行深呼吸一口气，雨后空气清新，人也感觉舒爽多了。
　　遥望远方，目之所及似乎也在逐渐明朗。
　　“阿瑶，以后多来关心关心我，可以吗？”
　　他也需要得到额外的关爱。

　　李星瑶自然是愿意的，笑意回应：“可以。”

　　话说开以后，两人心里都轻松多了，相互慰藉的心也在为彼此敞开着。
　　伴随漫夜星海，共享美好。

　　而另一边
　　从游戏机店出来以后李星乐便去了陆小雨的便利店。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有很多小疑问。
　　“小雨姐，你说我姐姐是不是喜欢阿行哥呀？”

　　要按陆小雨来看，她觉得是的，但她不太清楚李星瑶的想法。
　　见李星乐认真思考且一副八卦模样，调侃道：“要不你去问问你姐。”

　　李星乐傲娇扭头：“切，她才不会和我说呢；不过要我看的话肯定是，不然也不会去阿行哥的店里买游戏机。”

　　陆小雨附和点头，她原本以为小孩都不懂这些呢，没想到还挺聪明。
　　不禁怀疑现在六年级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
　　“你小子懂这么多，在学校没少勾搭女同学吧？”

　　“我才没有呢！”李星乐极力否认。
　　学校那些小女生都太幼稚了，他才不会喜欢。

　　见时间不早，陆小雨也就没再逗他，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走吧，小孩，该回家了。”

　　从便利店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见李星瑶一直没回信息，陆小雨疑问：“你姐怎么回事，都十点半了还不回来？”

　　李星乐也不知道呢，感到无助：“那我要不要和爸妈说我姐今天晚上在你家睡？”

　　“只能这样咯。”等李星瑶回来她得好好逼问才行，看看这么晚不回家究竟做什么去了。

　　将近晚上十一点
　　陆小雨正准备上床睡觉终于等到了李星瑶的电话：“小雨，我在你家楼下，今天晚上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稍等，”陆小雨挂掉电话飞速下楼。

　　打开门，入眼就看到李星瑶，其次就是身旁的沈君行。

　　李星瑶催促沈君行回家：“我到了，你也回去吧。”
　　她说自己回来就行，可沈君行就是不让，非得要送到门口。

　　“行，”人到了，沈君行就放心了。
　　回头望向陆小雨，愧疚道：“抱歉，打扰你了。”

　　陆小雨示意没事，提醒道：“回去吧，”

　　挥手告别，沈君行依依不舍离开。

　　待人离开，陆小雨这才发现李星瑶的裙子下摆沾了雨水，不禁调侃：“怎么？为爱淋雨了。”

　　“瞎说什么呢。”李星瑶脸红得厉害，转身进屋赶紧到卫生间洗漱去。

　　洗漱折腾完，已经是午夜
　　李星瑶睡不着，目光空空看着天花板。

　　陆小雨困意来袭：“说说吧，今天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完她就要准备睡觉了。

　　李星瑶长松一口气，娓娓道来：“小雨，沈君行今天哭了。”

　　“噢~”难怪，陆小雨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来的时候明显情绪不对劲。

　　耳边再没有话传来，陆小雨追问道：“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家里的事。”李星瑶没敢说全，不想剖开他的伤口。

　　说到家里的事，陆小雨轻微眨眼，明亮大眼挂上一丝伤感情绪。
　　家长里短，切不断、抛不开。
　　幸运的，长大的解脱了。
　　不幸的，就得用一辈子去释怀。

　　“那你们，到哪一步了？”陆小雨始终执着于他们二人之间的进展。

　　要问这，李星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犹豫思考着，慢慢开口：“一直在相处，好好在进展。”
　　这是她期望的理想状态。
　　不用急，正常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