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七上

22、开战2

　　俞晋刚进城时觉得城门守卫森严，却也并未细看，如今只有增加守城胜算，尽量避免消耗战，所以又仔细观察广云城的防御措施。
　　广云城城墙修建明显早有准备，建有女墙，城楼，马面，以及瓮城。
　　女墙加强对守城士卒的保护，城楼增加了守城方的视野和弓箭射程，也可增加弓箭手数量。马面增加了交叉射界，弓箭覆盖面和角度的增加可让攻城方伤亡增加，同时减少城□□杀死角。瓮城及在城墙外再围建一弧形城墙，在主城外形成瓮间。若第一道城门的攻克，敌军进入瓮内，那城门不再意味着失守，也可能是一场歼灭战的开始。

　　俞晋虽然对这些古战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不是很了解，但还是有些团队组织作战的经历，也多少看过些历史故事。此时细看广云城的布置，还是很钦佩葛震多年的筹备。
　　许禾趴在城墙边，睨眼向下望着城外旷地，俞晋走来沿着他的视线也探望去，问道：“有不妥？”
　　许禾吓一跳，脚下趔趄，俞晋一把抓住他胳膊，助其稳住身形。
　　两人距离拉近，四目相对，一个虽有惊愕但眸中清澈，一个眼底从容自若。
　　“城下土有翻过痕迹，说明城外应有暗壕，看来葛长老提前做了很多准备。”许禾道。
　　俞晋点头认可。

　　黑云压城城欲摧。
　　黎茵茵作为黎族族长，手握长鞭，站在最前头，身旁是列队整齐的排排弓箭手，城头架着两架超大弓弩，八牛孥。长孥两侧绑着火药弹，每架孥后面各跟着一小队，搭弓，换孥，点火分工明确。
　　城墙上还备满油筒，滚石，檑木，浸过火油的布袋，城内空地布置多架投石车。
　　天边最后一丝色彩被黑色掩埋，城头火把纷纷燃起。不久远处呼喝厮鸣声嘈杂，裹挟着乎乎风声，一起冲压而来。
　　来了！城墙上黎族战士们手持弓箭，拉满弓，蓄势待发。

　　城下飞羽翎大军已至，停在箭矢射程边缘。中间骑着匹黑马的人面目瞧不平，身型魁梧，身着燚族赤色战甲，他一旁正是何柳陌。
　　此时的何柳陌如热锅烹油，早已等不及，更不计后果，只想拿下黎族广云城，拿回九转玲珑丹。
　　“今日就是你们灭族之日！共商！我们上！”

　　燚族族长共商望着火把映亮的城头，心道，这广云非何柳陌所说的无兵无人，城外不愿臣服绿幽灵统领的几大氏族抵抗也比想象中的顽强。
　　但他共商燚族也绝非等闲，此战他谋划多年，积蓄多年，岂能错过而今机遇，必须一举拿下广云。

　　共商没有理会何长老的叫嚣，默默抽出腰间佩剑，指向城门：“开战！”
　　身后两侧吆喝声响起，缓缓推出两架投石车，轰轰作响，士卒大吼一声，两边火石被同时弹出，带着燃烧的火光，径直飞向城头。

　　“躲避！”第一道防线上，俞晋远远望见火石投来，大喊提醒，声音洪亮。
　　硕大的火石携带熊熊火焰一路燎烧，一个接一个，都打在瓮城的墙壁，城墙颤动，不知能抗多久。

　　众人躲避飞石同时，霜染开出防护，司印和苏缇左右开工，帮助城墙黎族族人躲避。
　　许禾向封珩要来一把长戟，虽然不会使，但胜在够长，当棍棒也好用，他调动微澜，长戟横打竖拦，还是挺管用。

　　“族长，请你到内城！”单虎向黎茵茵焦急说道。
　　“不，你准备弓孥！不用分心！”
　　“你负责一架，我去另一边。”俞晋同单虎道。面对俞晋沉着冷静地声音，单虎当即点头。
　　随着攻城队伍压近，下一波火石必定落在城墙墙头。俞晋飞身到城楼，对下面弓孥小队道：“听我口令！”

　　俞晋极目远眺，利用塔楼的高度差，拉动剑弩，下面小队士卒跟随他的方向，齐力协助转动。
　　“点火。”俞晋的目标是投石车，“放！”众人配合，听从口令，同时松手，努上的火药桶呲呲作响，直奔城下。
　　就在箭弩飞出去的同时，投石车上的火石也奔着城墙而来，此刻，距离足够火石砸中城墙头。

　　“躲开！”俞晋居高处看的远，冲着城墙上众人呼喊。
　　喊话间，火石轰然砸落，士卒匆匆躲避，自然也有避不及，砸中，或被火燎着衣服，满地打滚。
　　可惜，俞晋再望向城下，投石车安然无恙，停在可以投到城墙上，又不被弓弩射到的地方。箭弩在人群中爆开，杀伤数人，但投石车咫尺之遥。

　　单虎的箭弩同样没有答到射程，接着火石又将再投来，而箭弩有限，俞晋思索片刻，不再犹豫，再次调整弓弩，“准备！”他提醒下面的士卒，同时运起功缘，将灵力灌注在箭弩上，“放！”
　　弩上被赋灵力，嗖的一声，穿云破日，直中投石车底部，瞬时，火药爆炸，投石车轰然倒塌。

　　单虎一侧城楼离俞晋较远，但也知他定是调动灵力才能做到，只是，这将灵力灌输在物上，推动其发射致远，非一般修炼者能做到。
　　俞晋一击即中，如此连续两发，击倒两架投石车，再看去，后面又推上来一架，飞羽翎真是运筹数十年，做足了攻城准备。他刚刚恢复的灵力多次全力施放，此时灵力灌冲全身，经脉被灵力冲顶，难以压制，一口血闷在胸口，勉强被他压下。
　　许禾于纷乱中，瞧见俞晋身形顿住，脸上神情凝重。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墙塌了！”许禾来不及多想，只听士卒大乱，城西侧墙已塌下半边。
　　“单虎！！”黎茵茵看了眼单虎。
　　单虎对着士卒大声呼喊，“架弓箭！都站到城墙边，站好队形，拉弓，不要乱！”他不能乱了阵，身后还有黎族百姓。
　　“放！”单虎站在城头前发出命令，黎族的士卒在危急关头没有退缩，城下飞羽翎的人推着云梯车冲向城墙。

　　无数箭矢飞下，何柳陌和共商冲在最前面，用灵力放出一道屏障，带着身后士卒奔着塌下的城墙冲过来。
　　“去守城墙！”黎茵茵挥着鞭子飞向城墙缺处，
　　“司印！封珩！”俞晋喊道：“走！”
　　“小楚你们不要下来。”司印回头提醒，许禾点头回应，边在城墙边注意云梯上冲来飞羽翎。

　　无数倒下的飞羽翎士卒铺下的死亡之路，终是将云梯钩缘推架在城头。
　　“放滚石！”单虎怒目圆瞪，一边命令，一边挥出长剑刺向跳上城头的敌人。
　　飞羽翎冲在最前面的是修炼功缘之人，借助云梯，三下两下就窜到墙上，根本不给黎族普通士卒反应机会。
　　许禾几人见状，冲挡在最前。

　　另一边何柳陌带头飞身一跃，就冲着俞晋一剑挥来，剑上带毒，剑气凛冽。
　　司印挥刀劈下何柳陌身后士卒，俞晋剑气同样施放，两人灵气相撞，何柳陌堪堪被逼退下去。
　　黎茵茵挥舞长鞭，直指共商，她连跳下破损的城头，不顾一切地想杀死对方。
　　“黎族长！”俞晋喊她都未曾理会。俞晋脑仁都疼，跟着黎茵茵跳出去。

　　何柳陌一击不中，再次挥剑冲来。俞晋提剑一边帮黎茵茵砍下飞羽翎的士卒，一边又抵挡何柳陌的攻击。
　　封珩带着小队和其他黎族士卒想尽全力抵挡，敌人似潮水般涌下缺口，几人奋力招架。

　　城头单虎滚石，油桶接连用上，云梯下已堆积如山尸体，而城门被哐哐撞击，不过多时也会被攻破。
　　忽地城内鼓声震响，“撤回内城！”葛长老的声音传来。
　　单虎眼见装备用尽，城上下失手，只得服从命令：“大家撤，回内城，快！”

　　城下，黎茵茵杀红了眼，与共商连过数招，可共商毕竟修炼等级高，发狠几招袭来，招招致命，黎茵茵被逼得连连后退。
　　俞晋抽身飞拽住黎茵茵的胳膊，强行提气架着她向后掠去，“走！”

　　俞晋回手将黎茵茵推向城顶，“封珩！带族长走！”说着再飞身一剑挥退何柳陌，随即一招游龙引吭，剑冲着共商就刺去，此招蓄满灵力，杀气外露，意在一剑封喉，万千人马中，取上将首级。
　　共商知黎族有高手，但没想会是一个级别和灵力如此强悍的高手，面对俞晋这取命的一剑，他顿时惊恐万分，这老命就要交代于此！

　　关键时，何柳陌深知拦不下俞晋，只能飞扑过来，不顾破碎功缘心海，奋力向俞晋身后劈出一剑。
　　俞晋感到身后剑气，同为生死攸关，他剑到一半，回转方向，但灵力未收敛，剑气如在空中画出一道半弧。
　　何柳陌被击退，共商也被剑气伤到，跪倒在地，吐出大口血。
　　飞羽翎的士卒大惊失色，纷纷跑去护在共商身前。

　　“宁泽！你恢复了灵力！九转玲珑丹是你偷走的！”何柳陌愤恨地盯着俞晋，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他知俞晋灵力不可测，但没想到俞晋会这么快恢复灵力，也没想到灵力等级这么高。
　　“九转玲珑丹本就是黎族长赠予在下，要说偷，那也是何长老你。”
　　“你！”何柳陌气得咬牙切齿，那本来是给他的秋蓉续命，可恨，竟被趁乱摸走，不对，他那日没交手，是另一个，姓楚的那个。
　　可何柳陌此时顾不得这些，共商伤势不轻，此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俞晋趁机向后掠去，跳出包围，司印也杀出一条退路，两人在城下纵身飞起。
　　“宁泽，回内城！”黎茵茵在城墙上大喊。

　　飞羽翎第一波攻击没能拿下，吹响撤退讯号。
　　黎族瓮城外墙已破，众人只能退避到内城。
　　可谓谁也没占到先机，夜色深沉，月光冷寂，下一战，即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