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当宝黛粉头那些年》淘姜

20、安排

　　贾母自认几个孙女教养都很好，只要给她们一个向上交际的台阶，她们就能在京中最优秀的那拨贵女中占有一席之地。

　　自老国公去世后，府上这些年没个拿得出手的官爵，女眷们出门交际都矮了人一等，这也导致三春很少有出去见世面的机会……俗话说抬头嫁女，在圈子里默默无闻的姑娘能寻到什么好前程？

　　贾府江河日下，贾母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甚至在老国公未去世前两口子就已经在筹谋转型了。

　　族中没有适合的子弟接手荣宁二府军队里的资源，那便与王家联姻，将部分军事资源交给野心勃勃的王子腾。文人抱团，他们深知武将家庭要转型成文官有多不容易。因此狠心将金尊玉贵的女儿嫁给当时还只是个秀才的林如海博其前程，孙辈里为贾珠娶了国子祭酒家的姑娘打通文人关系网。

　　对内培养贾敬、贾政、贾珠走科举路线，可惜谁也没料到贾敬敢抛家舍业遁入道观追求长生！国公爷被他这一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干脆给贾政谋了官身保底，满腔期盼放到下一辈贾珠身上。那确乎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可他竟年纪轻轻一病去了！

　　接连废掉三张牌，贾母每到夜深人静时都隐隐有惶恐之感——是上天容不得他们么？

　　之后将元春送入宫中是她最后的挣扎，如今元春那里尚未有音信，但家里三个春却是可以期待一下了。

　　贾母暗自琢磨，惜春还小，暂且不用狠管她；探春爽利有志气，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比她大几岁的迎春，不知怎的养成一副懦弱性子，放出去容易遭人欺负……

　　慢慢纠正吧。

　　贾母将视线放到雪雁身上，能有这个缘法，都是这孩子提了那一嘴的缘故。

　　“雁丫头，我替三个春记着你的好。”

　　雪雁无所谓：“不怕老太太恼，我就是想撺掇妹妹们一起出去玩呢。”

　　之前相看院子想带三春一起被贾母婉拒，贵族圈里的来往却是她无法拒绝的。

　　贾母大笑：“好好好，以后以后你们出去玩我再不拦的。”

　　看吧，有了这个口子，以后可操作的地方多了去。

　　不论是原著还是现如今这个世界，三春都是可爱好涵养的女孩子。换做雪雁，若是家中老祖母偏疼表姐，将身为主家孩子的自己抛之脑后，她一定会闹的。更何况后面又来了一位薛家表姐事事压人一头把人都比下去，在她看来三春脾气实在是太好了。

　　她现在是黛玉的姐姐，在保证黛玉利益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待三春好些，让她们能够多多的参与进同龄人的交往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步。

　　这个时代的女孩实在太难了。

　　雪雁揽着黛玉，黛玉靠在她怀中感受着她源源不断的体温，在马车的晃悠中险些要睡着。

　　一行人回到荣府，得到消息的凤姐儿几人早已聚在贾母房中等第一手消息了。今日忠顺王府的宴会到底顺不顺利？王妃可有透露什么意思？和林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见着红光满面的贾母，众人神色一松——看来这遭不是坏事。

　　凤姐儿忙上前扶她：“老祖宗，今儿玩得可尽兴？”

　　贾母呵呵笑：“怎么不尽兴？你问你林妹妹，她今儿个同小姐妹们作诗拔了头筹呢。”

　　“哟，林妹妹好生厉害。”

　　众人的调侃叫黛玉小脸微红：“都是李二姐姐几个让着我。”

　　贾母：“你和雁丫头肯定乏了，琥珀，伺候姑娘们去我屋里歪一会儿，晚饭都在这里吃罢。”

　　从前雪雁可没这个待遇。凤姐儿精明的眼睛在雪雁身上一扫，怎么出门一趟老太太对这个干表妹更温和了呢？

　　雪雁一点都没感觉到疲乏，黛玉也精神头十足，她就说：“我们不累，我和妹妹回去换了衣裳再来。”

　　“也好，去吧。”

　　黛玉临走前冲探春眨眼，三春知道贾母几个有事要说，顺势也跟着走了。

　　黛玉同探春悄声说：“我将今日的诗都记下了，一会儿默出来咱们一块儿赏评。”

　　雪雁凑过来：“别忘了我那首哦。”

　　黛玉：“……”饶是她一向自傲，面对雪雁膨胀的自信心她也要甘拜下风。

　　贾母房中，自小辈们走后屋内徒然安静下来，王夫人默不作声，邢夫人事不关己，李纨早随着三春走了。凤姐儿轻咳一声，问出众人的心里话：“老太太，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都有哪些人家去了？”

　　忠顺王府家的大门可不好进。

　　贾母歪在炕上，将忠顺王妃夸赞雪雁丸药的事说了，“想来是丸药顶了大作用的缘故。”

　　“没想到……”凤姐儿闭上嘴，没想到雪雁那药真有作用，听这意思还能叫宫里的人看上眼？贾母分给她的那几丸得叫平儿好生收着了。

　　又听得京里排得上号的人家都去了王府，反应过来自家根本没接到帖子的凤姐儿和王夫人都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要没有林家那张帖子，他们贾府在圈子里连面都不能露了，那才叫人笑话呢。

　　残酷的现实总是让人感到羞耻，凤姐儿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转移话题叫贾母重新展颜。贾母却是话锋一转，对凤姐儿道：“我这里还有几匹贡用的好料子，一会儿开箱子取出来你拿去给你几个妹妹一人做两身出门的衣裳穿。鸳鸯，把我收的那匣子珠宝取来，咱们挑些送到祥记给三个丫头打些时兴头面。省得以后三个春跟着雁丫头和玉儿去王府做客，身上没几样新鲜衣饰，没得叫人耻笑。”

　　凤姐儿怔愣片刻，飞快反应过来，一推鸳鸯：“嗳哟，听到没，还不快去将老太太的宝啊贝的取来叫大家开开眼，今儿也不知走的什么运，一会子我恐怕都舍不得眨眼了。”

　　听到要取珠宝匣来，邢夫人耷拉的眼皮都撑开了，眼光炯炯的觑着鸳鸯去往内室的背影，都知道老太太梯己丰厚，她却手紧，谁也没瞧见过，今日她倒要好生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但凡涉及金银财宝，邢夫人脑子转得比谁都快。听老太太的意思迎春那丫头也有一份，小丫头要什么头面？戴几支珠钗就得了，剩下的她得收起来，那丫头不是个能管事的，遗失了怎么好交代？

　　贾母扫见她咕噜噜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轻哼一声，问凤姐儿：“怎么迎丫头看着愈发弱性了？你是她嫡亲的嫂子，你不为她张罗谁张罗？瞧着还没有三丫头活泛，以后可怎么办呢？”

　　迎春再过两年便可以相看人家，结个好亲家助力大着呢，只看林家就知道了。

　　凤姐儿一拍额：“怪我，平日忙忘了，我早想着这事什么该怎么解决呢。您倒提醒我了，她那脾性也该掰一掰了。”

　　贾母缓和了脸色：“你管着一大家子偶尔疏忽了也是有的。她也不是生来就那样，里面总该有个缘故。姑娘们不好多半是身边有人作怪，你得空了多去她屋里转转，有什么不好回了我，我来收拾，横不能叫下人把个小姐耽误了。”

　　凤姐儿赶忙应下。

　　一时鸳鸯捧着贾母的珠宝匣出来，一打开满室生辉。里面各色稀罕宝石、翡翠名玉、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应有尽有，直叫人不愿错开眼。

　　满屋子人都围过来，哪怕不是给自己挑选，能摸一摸看一看也是好的。

　　大家都高兴，唯有王夫人心里不开心。

　　她的亲生女儿已经进宫，迎春是老大家的，惜春是东府的，探春虽是二房孩子却又不是她自己亲生的。那丫头嘴上恭维着这边，心里还想着她亲妈亲兄弟呢，可见是个养不熟的。说到底家里三个春够不够得着好人家与她没甚干系，反倒是占用了宝玉的资源。

　　老太太早说过她手里的东西都要交给宝玉，这些珠宝饰品留着给宝玉媳妇不比给早晚要嫁出去的姑娘们妥当？

　　贾母见她面上带出些不满，心里一叹，她这儿媳妇实在不如何聪明。此一时彼一时，以往三春是没得好机会，如今有了好梯子，紧着她们投资往后便是实打实的三倍回报，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家养出来的姑娘太短视。

　　选好珠宝，凤姐儿自去安排，邢夫人也被贾母打发出去看膳，屋里只剩王夫人。她开口道：“敏儿与我送了一瓶那丸药，赶明儿我寻个时间给宫里老太妃送去，好叫她多多关照咱们元春。”

　　提及元春，王夫人忙道：“老太太那里可够？我看再找雪雁做些罢。”

　　贾母深吸一口气：“人不是咱家的使唤丫头。”怎么这么大脸呢？她冷眼瞧着雪雁可不是肯吃亏的。

　　王夫人不以为意，做个丸药有什么？大不了她出钱出力，雪雁只要动动嘴就行，又不费事。

　　“这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了。”贾母歇了和她商量的心思。

　　很快王夫人也没了心思管家里这些姑娘们的闲事，她收到妹妹来信，妹妹带着外甥蟠儿和外甥女宝钗上京，还有两三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