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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荷花池畔,同心结盟 ...

  •   风和日丽,花香鸟语,整个壮暮居都显得相当恬静安逸。
      难得今日不用埋首于文卷政务中,戴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躺在屋中竹榻上小憩,门帘忽被撩起,闯入一人,惊了他一番好梦,他抬眼望去,原是四爷的亲随侍卫温同青。
      戴铎略有不快地从榻上坐起身来,眯眼看着跑得满额微汗,气喘不停的温同青,伸手掩住呵欠道:“怎么了?用得着跑得这么急吗?咦,这时候你怎么不在爷那当差?”
      戴铎边说边示意近旁随侍的下人们去取来浸湿的毛巾,挤了一条递给温同青道:“先擦了汗再说吧。”
      温同青接过毛巾,胡乱地擦了把脸,赶紧挥退了他房中下人,又跑至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人都走开了,才转身凑近戴铎身旁,着急地开口道:“出大事了!你还睡得着,我真是服了你。”
      戴铎乍一听这话,有些吃惊地瞪大眼,他看着温同青非同一般认真焦虑的眼神,狐疑道:“最近府里忙的不就是宛格格的婚事,是,她被皇上配与十四阿哥了,爷心里定会不痛快,可圣旨难违,男人嘛时间久了不就那么回事。”
      “哎呀,那你就在这等死吧!”温同青恨得猛一跺脚,对他耳语起来。
      “什么?不可能!”戴铎惊得从竹榻上猛立起来,一把拉住温同青急问:“你有没有搞错?爷怎么可能办这样糊涂的事?”
      戴铎他怎能相信一向清冷自律的四爷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要舍弃一切,想他这壮暮居还是当年爷给取的名,源自曹操诗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记得那年他办错了差,有些灰心,想就此退隐,爷不许,特为他居所改了名,激励他要有股锲而不舍的进取精神,可如今竟是爷要退隐了?
      “万万错不了,我也是不能信呢,爷让府里如常准备婚事,只让傅鼐与我秘密准备出走之事。”温同青头顶直冒冷汗,他七岁入选随爷,快二十年了,忠心耿耿,爷吩咐的事从来不打半点折扣,无不办得妥妥当当,可这回事情太过重大,简直不是爷的行事风格,爷是被那个女人给迷糊涂了,他不能眼睁睁地让爷毁了自个,爷是让他和傅鼐下了死誓的,可他那笨脑袋瓜子实在是想不出法子来,万般无奈只得违誓求助于戴铎,日后爷若恨他,他就拿命相抵吧。
      戴铎撩起竹榻上外袍披上,拖着温同青就往外跑:“走,咱们一块去见爷。”
      “你如今怎么比我还糊涂,没用的了,爷那是听劝的人吗?” 温同青反手拉住戴铎,阻住他的步伐,“再说爷现在也不在府里,他一早吩咐过我后,只带了傅鼐一人出去了。”
      俩人一时沉默,熟悉四爷的人都明白,他从来就是个油盐不浸的脾气,天底下除了他那位身居九重宫阙中的皇阿玛外,鲜少有人能劝动他改变自己的想法,除了宛格格是个例外,可眼下偏巧就是为她出的事。
      “我瞧那宛格格倒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应该不会跟爷一样昏了头吧。”
      “只怕去找她也没用,”温同青无奈的摇摇头,“爷就是怕她阻挠,连她也一块瞒着的,就算你我去和她说明,爷也不会改变心意。”
      “是啊,只怕到时白白牺牲了你。”戴铎冷静了下来。
      温同青溢出丝苦笑,“我既然选择将这事告诉你也就做好了准备,只是不能让爷一时糊涂真做了,成了千古恨,那才叫白白牺牲。”
      戴铎缓缓举步,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这事太过要紧,万不能再泄露出去,可只怕你我二人也难以成事,如今这府里就只有一人可以相助了,我们分开行事,你先只管去办爷吩咐的事,不能让他起了疑心,不然咱们就什么消息都不清楚了,那可就真完了,我一人去找福晋。”
      “去找福晋做什么?”温同青很是不解的追问道。
      “哼,这府里厉害的就是这位福晋了。”戴铎不待温同青明白过来,当先出了屋门。

      四月的天已绿草如茵,桃花盛开,她却依然觉得冷,福晋伫立在菏塘边久久不动,四周那般寂静,只有她偶尔的咳嗽声打破这沉寂。今日他一早就匆匆的出府了,例行公事般的到她屋里转了一下,再没有与她多说一句话,没有多看她一眼,也不曾发现她反常的天明之后还躺在床榻上,更忘了昨日晚膳时她还猛的咳嗽过。如常的漠视,仿佛她只是屋子里的一件摆设而已。她微微一笑,是真的不在乎吗?她扪心自问,只怕在乎也枉然吧。可惜这世上谁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如果可以,她立时便要将府里的女人们统统赶了出去。可她自小所受的礼教不容她言行举止踏错半步。她不能为他传宗接代,他纳妾生子,她欢喜接纳。她知道,宛琬是一直欣赏八福晋宁被人指责她妒妇险恶也不许八阿哥再纳妾室的所言所为,可她却不已为然,八福晋如真爱八阿哥,又怎会不知他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又怎么能让他因无子而授人以柄?她若真爱他,又怎能让天下人俱耻笑他素受制于妻?
      福晋深吸了口气,心里堵得有些发慌,似乎一切都不象表面那样的尘埃落定,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对宛琬,胤禛最终还是放手了,那日他和她说了许多关于宛琬的事,她到这时才知宛琬竟也不能受妊了,可是多年的夫妻相处还是能让她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丝歉意,他为什么要对她抱歉?这决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他。
      她忽被匆匆的脚步声惊醒,抬眼望去,戴铎已近身前,他还算镇定的脸色难掩慌张,他会跑来找她,是出大事了吧?福晋正欲启步,又停了下来,还是这没遮没拦的地方好,她眉色稍动,安嬷嬷已心领神会的退去甬路径口,候守一旁。
      福晋听完戴铎的一番言语忍不住抬首,身子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将目光转向戴铎,落在他身上,仿佛那里伫立的是胤禛般。她手指头拧着绣花的前襟,用力的要拧出水似,她缓缓转身垂下了头,不愿再去面对任何人的目光。
      怪不得他有歉意,原来他竟想抛下所有的一切走了?他们的爱就那样伟大吗?伟大到以爱为借口就可以肆意的伤害别人了吗?伟大到需要牺牲了所有人的幸福来成全吗?他如何还能象个孩子般的天真任性,这世上又有谁是只为他自己独自活着的?他难道不知道他还有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吗?他早已是人子、人夫、人父,他有什么权利抛下了他们一走了之。他到底有没有替留下来还要继续活下去的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想过?替这府里没有任何选择权利的女人们想过?替他唯一的阿哥弘时将会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耻笑之中想过?他又有没有想过他还有两位待产的妾室?他怎么就能无所顾忌的作出这般轻率的决定。是的,她永远不能理解他们所谓的爱,也永远不会原谅他这样自私的抛弃,如果可以,她真想成全了他,她倒要看看舍弃伤害了所有人的他们究竟能幸福快活多久!她恨他的不负责任,她恨他的无所畏惧,她恨他自以为是的激情狂热。他要毁了他自己,可她不能让所有的人为了他那可笑的爱而一同陪葬!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福晋深深的吸了口气,她要好好的想一想,她到底该怎么做,也许她必须要与人结盟才行,尽管她知道这结盟未必可信,往往那只与自己此刻相握的手就是下次倒戈相向时暗刺过来的尖刀,可她总要先过了这一关才好。
      福晋纠起的眉眼凝望那泛着诡谲波光的流水,缓缓说道:“成大事者,必然舍小,爷是一时糊涂了,可为妻为奴的总不能让他再错下去。”
      戴铎侧立一旁,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就近的看她,心中暗叹,真是个美人,皎好的面容,清雅端美,她晶莹剔透的明眸似两潭秋水,澄澈深邃,仿佛无论抛进什么都寂静无声。她猛一眼让人觉得妩媚柔顺,细品才知道似弱柳扶风又韧而不折。
      两人对看一眼,在对方眼中发现相同因野心而闪耀的光芒。
      戴铎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去,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福晋有些累了,拣块平坦的假山石,安嬷嬷用帕子铺于石上,扶她坐下歇息片刻。一旁耸立着参天古榕,它们枝桠低垂,苍绿色的叶片层层叠叠。福晋的视线停在了一棵古榕前,她不由起身走近它细看,它苍劲挺拔,树根外露,盘根错节,弯曲多姿,可那树虽然粗大,树干却早已枯朽,它曾经枝繁叶茂傲然挺立,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它遭受了雷击,树干当中开始有了条裂缝,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那缝竟越长越大,终掏空了它,仅仅依靠皲裂的树皮和深扎在大地的根系维持着生命的存在,那空隙弯曲的还真象是最难测的人心啊,她的手指沿着那曲线游走。
      福晋还记得成婚掀盖头的那一瞬,她第一次见到胤禛时的心动,他有着张轮廓深刻的脸,挺直的鼻梁下面是紧抿着的薄唇,可他那双沉静乌黑的眼眸,总让她觉得有种淡淡的凉意,黑漆漆的眸子似没有星月的子夜,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透,虽然他脸上一直都在微笑着。可纵然那样她依然觉得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而宛琬,那是她亲手抱回的小东西,那日她回阿玛府,她才那么一点点大,宛如个离群孤独的幼兽般天真地依恋着她,她的心一下就柔软了,她是那般的疼爱她。可是,她会慢慢长大,美丽得让人眩目,悄悄伸出她锋利的爪牙。原来是她都看错了。
      “让人把这树砍了吧,芯子都空了,免得哪次忽就倒了伤着人。”福晋淡淡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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