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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家的味道,背后龌龊 ...

  •   京城,长街。
      “救命啊,光天化日有人抢东西拉!”热闹的长街倏地传来杀猪般的破锣尖嗓,宛琬耳闻张身望去,一身着兰花布衫的中年乡妇拍胸跺足的指着前方,长街两旁不乏壮丁驻足观看却无一人上前帮着追赶。
      忽地宛琬身边窜出一矫健身影,只见十四阿哥身手敏捷,风驰电掣般追上前去,那一跑得奇快的瘦小贼人见势不妙,慌忙将手中荷包一扔,十四阿哥想着宛琬一人留在身后,便也不再追赶,顺手拣起地上荷包便返身走去,他扬眉见宛琬笑脸盈盈,目流赞许,心中得意,万般客气的将那瘪瘪的荷包小心翼翼的交还那民妇,气定神闲地掀起他那双好看的剑眉,立定身形,仿佛在等着那乡妇意料中的赞许。
      那乡妇狐疑的打量一番眼前的公子,猛的张大了嘴,一把抢回他手中荷包,满脸的气愤,“怪不得我家老头子说京城里骗子多,你们是一伙的吧,看这荷包瘪瘪的就故意把它抢回来,好再回头来骗我,哼。” 她凶巴巴的瞪了十四阿哥一眼,一扭屁股,掉头跑了。
      什么?十四阿哥掏掏耳朵,几疑是幻听,不置可信的问那宛琬:“宛琬,我的耳朵没听错吧,她真是说了那通蠢话,也没道一声谢的就这么走了?”
      可怜的十四阿哥,见义勇为后难得放下架子对一妇人如此殷勤讨好,宛琬强按下一肚皮的狂笑,严肃答道:“的确是没有。”
      她见十四阿哥还杵在原地,不忍再打击他,眼底露笑道:“不过,我想等她回去告诉她家老头子后,她一定就会后悔自己怪错好人了。”
      “一定是的。”十四阿哥愤愤不平,斜眼只恨这宛琬烦那侍卫、小厮们跟着,硬打发了他们,才害他遭此不公。
      一会功夫,两人不约而同想起方才情形又齐齐笑了出来,俩人这才笑罢一同前行。
      十四阿哥回首凝视宛琬一人落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暗自偷笑,脸上漾开一朵灿烂的梨花酒窝,“想什么呢?那么入神还笑成这样?”
      宛琬咯咯娇笑,满脸的不可思议,“十四爷瞧你刚才身手敏捷,飒是威猛,我还真是难以想象九阿哥说你小时候粉雕玉琢的就象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他私下里硬是胁迫你换上女装唱曲,说你那时年纪虽小,扮相却倾国倾城,嗓音甜美,可惜啊,我没能赶上一睹芳容,现在九阿哥他们也威胁不了你了。”她语气很是遗憾。
      “哼,他们要想再看自是不可能了,”十四阿哥故意拖长声调,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若是你宛琬开口相胁的话,”
      宛琬闻言瞪大杏眸,一时兴奋的龇牙紧盯十四阿哥,挥舞粉拳详装威胁。
      十四阿哥侧过脸贴近她,一本正经道:“你若威胁我换上女装卖唱,我卖身不卖艺。”
      切,宛琬一拳击出。

      四贝勒府,厨房。

      “宛琬你烧出来的东西它能吃吗?”十四阿哥身靠墙壁,抱臂笑言。
      灶头边的宛琬头也不回的说:“不好吃,你最好别吃。”
      “那太好了,我就想你烧得难吃些,好让别人都不爱,独让我一人尝。”十四阿哥笑眼眯眯。
      “好了,好了,出去吧,你在这吵死了。”宛琬手中忙完,只需小火煨熬,便低声嘱咐了候在一旁的嬷嬷们小心看着,推那十四阿哥一块离开膳间。
      “我教你玩21点吧,也是赌大小的,挺有趣。”宛琬取出副纸牌。
      “怎么,宛琬你下午在赌馆还没玩够吗?你赌性太大,可以后你决不能一人偷偷跑去,得要让我跟着,知道吗?连那乡间老婆子都还知道京城骗子多呢。” 十四阿哥收敛起嬉笑,正色言道。
      “知道了拉,也不知是谁给那老婆子当成是骗子一伙的。”宛琬吃吃一笑,“快看牌,咱们不赌钱,谁要输了就让对方敲头或者打手心皆可。”
      宛琬给两人各发了两张牌:“二十一点,就是两人手中的牌点数相加,比谁的点数大,谁就赢,最大为二十一点,你规矩还不太熟,就都由我来做庄。”
      宛琬翻开两人的牌一看她是十六,十四阿哥是十,于是宛琬很谦恭的解释道:“现在我比你大,你头伸过来。”
      十四阿哥倒也老老实实的倾身过来,宛琬很不客气的“咚咚”敲了他两下毛栗子。
      宛琬屏住暗笑,又给每人发了两张,这次两人点数相同,她清清嗓子说:“点数相同的情况下,算庄家赢。”又重重的敲了十四阿哥两下。
      十四阿哥揉了揉脑门,小声嘀咕:“做庄的有这好处,也不早说。”
      “你这不是刚来,规矩不熟嘛,新来的总要吃点小亏的呀。”宛琬洋洋得意的继续发牌。
      这回是宛琬的牌为十,十四阿哥是十八,他顿时来了劲道,嘿嘿怪笑,手指勾勾,示意宛琬伸头过来。
      宛琬镇定自若的又翻了张牌,是十,这才说道:“在两张牌不超过二十一的情况下,还可以要求加牌,最多可加到五张,五张牌相加不超过二十一的话叫‘乌龙’,是最大的,现在这副我二十,你才十八,还是我大。”宛琬不等十四阿哥反应过来,早已“咚咚”又敲了两下。
      “好你个宛琬,你怎么也不早说可以加牌的事呢?我是想怎么就轮不到我敲你呢,哎,什么时候好论着我敲你?”
      “咳咳,我是疏忽了,可你也没问呀,再说男人还是要大度点好。”宛琬斯条慢理的说,继续发牌。
      巧了的事,十四阿哥居然连拿了两张一,他兴奋的撩袖搓掌,连声说要加,要满五张,竟是乌龙,他两眼放光看着宛琬。
      宛琬索性大大方方站起身来,走近他身旁,正经说道:“这回是你牌大,而且还是最大的乌龙,可以翻倍打,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可以打我了,就象这样。” 说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了他四个毛栗子,“教了半天我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结束吧,我要去看看那红烧肉到底好了没有。”宛琬边回头大声说边狂逃向膳房。
      十四阿哥回过神来咬牙切齿的紧追过去。

      四贝勒府,福晋处食厅。

      “宛琬你不好那些诗词字画倒也罢了,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可又有哪家的格格象你这样独独好吃的。”福晋含笑望着宛琬无奈的摇头道。
      “这有什么关系,孔老夫子还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焉’。”宛琬满不在乎。
      “你这红烧肉看着倒也晶莹透亮,尝尝味道如何。”十四阿哥夹起一块入口。“恩,很好吃,皮糯,肉精,肥而不腻,酥香浓郁,看不出来,宛琬你是真的会烧。”十四阿哥满意的连连点头赞好。
      “那是当然。”宛琬得意地抿着小嘴儿,她的红烧肉可是得自同学老妈的绝传,“好吃吧,我这里面有家的味道。”
      “屋子的味道?没吃出来?”十四阿哥大惑不解。
      “笨蛋,有屋子的地方就是家吗?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呀!我是在用心烧,所以才好吃的。”宛琬脱口而出。
      “宛琬,不得胡说!十四弟你不要见怪,宛琬是小孩子心性,她也不知怎么的,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和那些下人们处得比谁都好。”福晋出言斥道。
      “四嫂,没事,我就喜欢宛琬这样。”十四阿哥咧嘴一笑,冲着宛琬坏坏地眨眨眼睛。
      宛琬一吐俏舌,讪讪一笑,她眼角溜见那四爷正身端坐,一言不发,只夹了块肉慢慢咀嚼。
      十四阿哥瞅了个空档,附在宛琬耳边轻声说:“我现在越发觉得你好了,宛琬你就依了我吧。”
      “不行,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能以身相许,只能请你吃顿红烧肉。”宛琬悄悄收回她稍不留神滑出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轻轻言道。
      饭毕,四阿哥就着丫鬟捧过的漱盂漱了下口,盥手毕,接过另一旁递上的茶盅呷了口茶,随意与那福晋说道:“过两日是宛琬生日了吧,府里好久没热闹了,就在后面园子戏台让府里戏班拣两出热闹的戏唱,还喜欢什么都随她意办。”
      福晋笑着接口:“宛琬小孩子家看不懂戏,爷不是最烦那些个热闹戏了,还是就唱平日那两出吧。”
      “他们新排了两出热闹的,我瞅着不错,就唱那个吧。”四阿哥记着宛琬说她最烦那咿呀水磨腔,活象在挫她心,言毕也没望那宛琬一眼,径自招呼了十四阿哥一同离去。

      已是掌灯时分。
      天冬等小丫鬟们伺候过宛琬梳洗退出后,方才近身轻声回禀她说福晋房里的大丫鬟白芷候在外间有事要回她。
      “这么晚了,她找我做什么,姑姑她应该已经就寝了吧?是不是你们又闯什么祸了?那你快让她进来吧。”宛琬疑惑道。
      白芷撩帘入内便‘扑通’一声朝着宛琬跪了下来,“格格,奴婢虽然愚昧,可也知道事到如今这府里只有格格才能救得了奴婢。”
      宛琬急忙上前拉起她,苦笑道:“白芷你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快快起身,你做事向来稳重懂分寸,这般和我说话,必然是出大事了,可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我总是会帮你的。”
      白芷正视宛琬徐徐道出,原来福晋说她年纪大了,该给她找户好人家。刚巧前几日府里来了个人,闲聊到后,说起想找一年轻、健康女子去续香火。那人年近五十,因家有悍妻,虽一直无子,却不曾纳妾。十三爷玩笑说由四爷做主赐一府里的丫鬟,他那妻定无话可说。四爷见那人闻言似有窃喜,便来问福晋府里可有合适人选。福晋道那人好歹是个次五品官员,对丫鬟来说算是个最最上好的归宿,就和四爷说要把她许配与那人。只等忙过这阵就把那事给办了。可白芷她思前想后决心带着她妹子白芍一块离开这府里,去个偏僻的地方躲藏起来隐姓埋名过日子。
      宛琬听完一时有些犹豫:“白芷,姑姑素来夸你伶俐懂事,她一定是觉得这是个好出路才会特意许与你的,你若不愿,我大可帮你去与姑姑商量,看看能不能想想其他法子,或换个愿意去的?”
      “这请格格放心,人各有志,我若不在了,自有人会乐意嫁过去的。自从福晋和我提了这事以后,丁香就一直闷闷不乐,总嘀咕我怎么能福气那么好,一下子就乌鸦变凤凰了。她说家有悍妻又怎么样?她还年轻貌美呢,还说若真能生下个一男半女指不定谁让谁日子过不下去呢。”白芷胸有成竹的答。
      宛琬噗哧笑了出来,回头一想她这话里大有问题:“白芷,你是不是另有事瞒着我?我去求姑姑换成丁香嫁过去不就成了,为何你还非要逃走呢?”
      宛琬凝视着白芷,试探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这又没什么,你和我说,我去求他们成全了你,你和白芍不是因老家泛灾才自小被卖进府里,早没了亲人,你们无处投奔,两个女孩子家在外颠簸流浪,无依无靠,太不安全了,为什么非要走呢?白芷,我答应你,不管你有什么为难的,你说出来,我都尽力想法替你解决,还是不要逃走的好。”
      白芷听完她一席话眼角泛湿,终忍不住轻声言道:“格格,你与别人都不同,可在这府里也要万事小心才好,格格有个故事我想说给你听。”
      宛琬一楞,她随即低声说起:“从前有户大人家,家里有老爷,太太,二位姨太太。这三位夫人只有一位姨太太生了两个儿子,偏巧这位姨太太又怀上了孩子,精神萎靡吃不下东西。另一位姨太太就说老爷书房里的那盆迷迭香听说对振神开胃最有益处了。太太听说后找来了一直为这家女眷诊疗的大夫打听是否有用,大夫说那花对常人自是有百般好处,惟独对孕妇却是大忌,万万不可。没过两日这太太便说那大夫年纪大了,做事有些糊涂,打发他回了乡,另换了个新大夫,又让她自己的侄女送了两盆迷迭香去那个身怀六甲的姨太太寝间里。”
      宛琬听傻了,白芷说的是姑姑吧,难道李淑雅的流产背后还有这段龌龊,她那高贵端庄,温柔贤淑的姑姑吗?她不可置信的用力扳住白芷肩头,探向她眼眸深处,断无一丝躲闪,没有一点惊慌,真的,是真的吗?姑姑是怕白芷无意中听到了什么才自以为替她配了户好人家用来堵口?白芷明白若是不从,她再留下去终是祸端,所以才非走不可?越想宛琬越是心凉,姑姑只怕从来都是在乎的吧,这般的确是既打击了李淑雅又挫了年佩兰的锐气,一箭双雕,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是一个还未出生无辜的孩子。姑姑又有没有想过她那样做还可能会害死她呢?
      沉默许久,白芷面色黯然,苦涩道:“格格,我不得不走,只求格格成全。我妹子白芍在年福晋那当差我总要带了她一起走,还有出京城最快的马车也要半日工夫,这么大会工夫如何才能瞒过府里?”
      白芷的话语拉回了宛琬的思绪,她强打精神言道:“既然这样还是走了的好。宜早不宜迟,过两日正好是我生日,你们就那日走。”
      宛琬声音有些嘶哑,“白芍的刺绣活是府里一绝,我只说想借她几日为我过生日穿的衣裳绣花,那年佩兰断无不肯的道理。那天人多事杂,我会特意向姑姑讨几个她房里伶俐的人过来帮我,少你瞒个一天半日的总不会太难。倒是你们逃走后,别去那偏僻之处藏身,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突然来了两个大姑娘容易让人追查,出了京城你们姐妹俩还是往热闹的地方去吧,大隐隐于市,再说热闹之地,也方便你们日后谋生。我有些头痛,一时也想不清楚,不还有几日功夫么,待我明日去将白芍讨来后,咱们再细细琢磨那日府外的接应之人,出逃的路线等等诸多该小心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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