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的非日常生活》流浪咸芝士

38、猫·分离

　　夜晚，华灯初上。

　　城市中的一条护城河横贯东西，将河岸两边拉出鲜明对比。
　　对面是烟火喧嚣，这边是僻静安宁。

　　王若瑄和少年并肩而行，走过了一根又一根路灯。
　　偶尔会有夜跑的人经过，视线本能会被两人吸引去，只因为这两个人的长相实在优秀，像拍青春偶像剧。

　　少年刚刚在热闹的氛围中吃饱一条大鱼，唇角浮现幸福的浅笑。
　　那条鱼没有任何调料，保持了纯粹的鲜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鱼，都被我吃了，你怎么办？”他后知后觉王若瑄什么都没吃。

　　王若瑄插兜平视前方，弯了下唇：“我不饿，你吃饱就好。”
　　少年笑意更胜：“很饱！”

　　这条僻静河道长得有些离谱，路灯间隔排开，竟然一眼望不见尽头。
　　灯光连成一片，像摇曳的黄色纱幔。

　　感觉这么走下去，能走到天荒地老。

　　突然，少年又问了那个问题，打破这片宁静：“现在，几点了？”
　　王若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二十。”
　　她好奇：“你是有什么事吗？”
　　少年沉默。

　　王若瑄四处看了看，想起那边有个热闹的夜市，她指着远处的一排灯光：“我记得那边有家烤鱼干也挺好吃的，我们去吃吧？”

　　她迈开腿，却被一股力道阻止，回眸看去，少年又牵住了她的衣角。

　　少年停止脚步，表情掩在阴影中。

　　两人此时静止，只有袋子里的那尾金鱼，火红似霞，欢快游荡。

　　没时间了。
　　少年要在魔法失效前离开，像童话书里的辛德瑞拉，避免被“王子”看见自己真正的模样。

　　静默片刻，他认真抬眸：“那个拉环，在你那里对吧？”

　　“是在我这里。”王若瑄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少年从她掌心拿过拉环，顺势将手里的金鱼交给她。
　　王若瑄疑惑拿起金鱼，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看见少年动作轻柔，牵起她的手。
　　旋即将她的手轻轻翻下，掌心朝向地面。
　　表情无比虔诚。

　　好像此刻在少年手里的，不再是普通的易拉罐拉环，而是一枚能够情定今生的戒指。

　　这个念头闪过，王若瑄就感觉大脑轰然空白，四周的环境天旋地转，彻底沦为他们之间的陪衬。
　　她说不出话，也浑身僵硬，屏息凝神盯着少年。

　　少年的姿势似乎不太娴熟，总得回忆过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祁书未曾经在三花猫面前幻想过与这个女生的重逢，他会以怎样的方式将这枚东西交予她。
　　思来想去，能想到的最浪漫方式便是这样，将拉环代替戒指戴在女生的手上，宣誓着一段关系的开始。

　　少年相信，如果祁书未找到她，一定会这样做的。

　　可惜祁书未说得不够明确，人类有五根手指，到底要戴在哪一根的手指上？

　　少年皱了皱眉，实在搞不懂，只能看看拉环的大小又看看女生的手指，将拉环郑重戴在了女生的小拇指上。
　　不大不小，恰好合适。

　　王若瑄都被他逗笑了，看着这枚特殊的尾戒：“哪有人给人戴戒指是戴小拇指的啊？”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情不自禁踮起了脚。
　　他比王若瑄偏矮半个头，踮起脚时，眼眸正好可以与她平视。

　　所以王若瑄抬眸时，那颗浅琥珀色的眼眸，仅在咫尺之间。

　　少年夕色满面，将这份暧昧推涨至顶峰。

　　此刻仿佛有烟花在两人体内砰然炸开，不眠不休。

　　王若瑄难以描述此刻复杂的情绪，心脏里的那只小鹿在活跃乱撞。
　　她都要慌死了，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少年的热情，只得闭上眼。

　　她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怎样令人心率飙升的场面。
　　并且也能明确了解自己的心意——
　　对于少年，她并不排斥。

　　少年不像那些普通的男生一样臭烘烘的，相反，他带有好闻的清香。
　　与新换的干净衣服无关，是来自于他自身。

　　那是一股熟悉的森林气息，令人怀念。

　　然而。
　　想象之中的那个吻并没有落下。

　　准确来说，并没有在她的唇瓣落下。

　　而是在脸颊，在她受伤的位置。

　　少年的动作小心翼翼，凉而软的唇蜻蜓点水一般，亲吻她的脸颊。
　　这个吻真挚而青涩，包含最纯粹的喜欢。

　　王若瑄闭着眼，脑中已经万物生长乱七八糟，注意不到此时少年的面容要比她更加红润羞涩。

　　他真的单纯，仅仅是这轻轻一吻就足以让他浑身滚烫冒烟。

　　宁静河道旁，昏黄路灯下，两人的氛围浓郁得正好。
　　如果不是一个声音忽然唤醒少年，相信他会在这个梦里沉溺很久。

　　“小夙！时间到了！”

　　简蔻突然出现在路边，焦急大喊。
　　她不放心，下班之后就赶紧打车赶来，严格把控变身魔法的时间。

　　绝对不能让少年在女生眼前现出原型，不然女生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忘记的。

　　听见声音，王若瑄本能睁开眼，视野还未清晰，就感觉到一只温热手掌遮来。
　　冰凉的，轻柔的，小心翼翼。

　　少年急切将手轻抚上她的双眼。

　　与此同时，魔法开始失效，他的人类形态像幻影一般在快速破碎消失，渐浅渐淡。

　　梦醒了，他仍然是那只三花猫。
　　一阵风吹过，祁书未将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少年感觉掌心传来女生的睫毛扫动，痒痒的，湿湿的。
　　在人类形态就此破碎缥缈之际，他伏在女生的耳畔轻声说话，声音黯哑温柔：

　　“抱歉，把你咬疼了。”

　　王若瑄一怔。

　　少年又扬起嘴角：“谢谢你，请我吃鱼。”

　　话落，少年的身形在女生的身前破碎，星星点点的微光在瞬息之间便荡然无存。

　　转眼之间，路灯下仅剩王若瑄一个人。

　　她僵在原地，闭着眼，胸口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虽没有亲眼看见分离，但是她能够感受得到。

　　那只三花猫和那个男孩，都在对她诉说着告别。
　　他们对她温柔挥手，然后转身消失。

　　无论她如何去追赶，都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王若瑄脚下展开了绚丽的魔法阵，是简蔻在少年幻影消失时画在女生脚下的。
　　有了这个束缚型的魔法阵，她会保持姿势，暂时不能睁开眼。

　　简蔻放心舒了一口气，女生没能看见人类幻化成猫，可以不用消除记忆。
　　她回眸，看向从草丛里闲庭信步钻出来的那只三花猫。

　　心愿完成后，少年不再拥有幻化成人的机会，只是一只失了颗眼球的猫咪。

　　它的嘴里小心翼翼叼着那袋金鱼，毛绒绒的爪子勾着那个坏掉了的小鸭子闹钟，停在简蔻面前。

　　简蔻蹲下身，从它嘴里接过那尾金鱼：“是她送给你的吗？”
　　三花猫弯眼，喵了一声。

　　魔法升级之后，简蔻就可以听懂这些小妖怪的话，她听见猫咪十分欣喜的告诉她：“是的！”

　　简蔻微笑问它：“那你要走了吗？”

　　三花猫点点头。
　　每个小妖怪来到人类世界的时间都是有限的，心愿完成了，他在人类世界的时间就结束了，会回到那边的妖怪世界。

　　简蔻垂眸，嗯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之间的故事令人动容，哪怕今天猫少年装作男孩的样子与女生相认，其实都算不得圆满。

　　许多遗憾都是无法弥补的。

　　猫少年在这片贫瘠枯槁的田地里种上了一朵花，也仅此而已，这朵花不能将这片地充盈美好，只是留下了一抹难得的绚烂。

　　简萤将金鱼小心还给猫咪：“你要是不见了，小萤也会想你的。”
　　三花猫弯下眼，小尾巴乖巧地弯下尖尖，像是在说谢谢。
　　简蔻挥手跟他告别。

　　三花猫叼着那尾金鱼，轻盈踱步，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被魔法阵定在原地的女生。
　　片刻，一下子钻进了黑暗，消失无踪。

　　拉鲁抱起手，望向猫咪消失的方向：“小妖怪为了完成心愿都会付出代价，那只猫的左眼，可能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简蔻愣了一下：“那它那只眼睛还会重新长出来吗？”
　　她从未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拉鲁摇了摇头：“这是代价，跟受伤不一样，是长不出来的。小妖怪们要完成以它们能力无法做到的心愿，就需要失去一部分珍贵的东西。”

　　简蔻微微蹙眉：“他是为了那个男孩？”

　　不，或许不止于此。

　　少年的眼神其实是骗不了人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在看女生的时候有多么深情。
　　毋庸置疑，那是隐匿在心底深处的……喜欢。

　　简蔻挥动魔法卡片，收回施在王若瑄身上的定身魔法。

　　女生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渐渐滑落，蹲在地上。
　　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动不了，只是默默看着手指上的尾戒。

　　她的五官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此刻是什么情绪。

　　简蔻不是王若瑄，不能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也不能体会她的心情如何。
　　但如果是她，相信她会记得这位猫少年，很久，很久……

　　久到，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以后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她都会期冀，是那位可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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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花猫的故事就在这里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