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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仇人相见 ...

  •   温峫活像被雷劈了,瞪着他半晌没说出话。

      此时刀疤张嚷嚷着要赶回家去给老婆做饭,临走时还贴心的把门给他俩捎带了上。

      逼仄狭小的竹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个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宿敌大眼瞪小眼。

      辛昼等了半晌没等到回音,对温峫的态度很失望,摸了摸鼻梁上的小痣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幽怨。

      “怎么不说话?离别不过旬日,这就不认我了?我好伤心呐。”

      这话说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活像当初震碎温峫灵脉把他弄来蛮荒挑粪的人不是他一样。

      此时目光若是有实质,温峫早就把辛昼一身比城墙还厚的皮活剐了下来。

      “你今日是来看本座笑话,还是后悔那日没能杀了本座,特来赶尽杀绝的?”

      眸中露出一股厌恶之色,温峫寒声道:“若是前者,没错,本座如今的确落魄,你看够了,就赶紧滚。要若是后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态度强硬,明显不想和辛昼废话。

      但辛昼怎么可能遂了他的意,对他而言,逗弄温峫原本就是天大的乐趣。以前没什么好机会,说不了两句就得拔剑相向,如今温峫终于没能耐砍他了,他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临崖啊。”辛昼凑近了温峫的跟前,舌尖将这名字念得缠绵,仿佛二人关系匪浅,熟稔又亲密。

      “何必说这样无情的话,咱们刚刚见面,你就不道一句想我么?”

      他琉璃般的眸子里溢满调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恍似多情。

      可温峫无动于衷,只冷冷盯着他,目光像是钩子,要剜进他肉里。

      二人宿敌多年,早已足够熟悉彼此脾性,温峫越是厌恶辛昼,他就越要凑近了来恶心,惯常如此。

      放在以往,温峫大可召出千仞劈得他没空嘴贱,但如今虎落平阳,这办法自然是行不通。

      温峫面上看着冷淡,实际上心里已经在认真思考趁其不备偷袭掐死这狗东西的几率有多大。

      但目光触及到自己冷白修长的手指,神色一顿,忽然笑了。

      他这一声笑着实诡异,辛昼还以为温峫脑子被他气出毛病了,可下一秒冰凉的指尖就像蛇一样贴上了他的脸庞。

      温峫陡然支起身子,拉进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

      “想。”

      他盯着温峫的双眼,缓缓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本座魂牵梦萦,没有一刻敢忘。”

      辛昼:“......”

      温峫食指指腹有道陈疤,是他当年用剑所留。如今摩挲在他脸上,粗糙疤痕与细腻肌肤相触,辛昼面上依旧淡定,但背后却已炸了个寒毛直竖。

      他斜着目光看向温峫那只正在占自己便宜的右手,短促的笑了一声:“虽然本仙君的确英俊潇洒花容月貌,你魂牵梦萦也是人之常情,但是......”

      话音至此停顿,辛昼掀起眼皮对上温峫浓墨般的眼珠,意味不明道:“临崖,我并无断袖之癖呢。”

      温峫骤然转变的态度的确让他出乎意料,但也不过一瞬就恢复了过来。

      要比恶心人,温峫这种生手怎么可能比得过他?辛昼心底嗤笑,做梦!

      果然这话一落,温峫脸上就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仿佛吃了屎。

      他扒在辛昼脸上的爪子一紧,下意识就要收回手骂一句“滚”,但是居然硬生生忍住了。

      辛昼看到他明明嘴角一抽,却不退反进,手不收回去也就算了,还得寸进尺的在他脸上又用力摸了摸,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可真是多虑了。”

      ......

      辛昼这下是真的觉得有点惊悚了。

      他眼神变化悉数落入温峫眼中,温峫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些许,连方才被秽物沾手的郁闷都减轻了许多。

      他此刻正在心底冷笑,不是使唤本座去挑粪吗?本座遭受过的屈辱,你辛昼既然送上门来,自然也要一并承受!

      没错,这只正是他刚刚被黄糜洒过的手,因为打击过重直接晕了过去,所以他到现在都根本还没洗!

      温峫把那只手在辛昼脸上又亲昵地磨了磨,脸上笑得越发真心,连久不现人的梨涡都显露了出来,活像个正在哄骗良家妇女的无情渣男。

      辛昼看他这表情,汗毛一竖,直觉有鬼,电光火石之间神思一闪,猛地想起他来之前温峫都做过什么,游刃有余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反应神速,一把拍掉了温峫贴在他脸上的右手,捂着脸勃然大怒:“姓温的,你他妈!”

      温峫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墙边看他跳脚,黑眸里戏谑的碎光快要伴随嘲笑溢出来,只觉得来蛮荒这半日的阴云都被一扫而光:“辛子竹,不是要来看本座的笑话,怎么样,有趣吗?”

      辛昼此刻已经无心听他挑衅,疯了一样满屋乱转找水盆。

      他现在总觉得自己脸上沾了屎,连鼻端都似有若无地传来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更遑论温峫刚刚似乎还摸过他的嘴。

      摸过?没摸过?辛昼被自己的想象弄得抓狂,但温峫这鬼地方比他脸还干净,转了三圈愣是半件能擦脸的物什都没找到。

      回首一看罪魁祸首还站在床边好整以暇整理衣袍看他乐子,墨色外袍里露出雪白内襟,辛昼与他视线交锋,半晌忽然阴恻恻的一笑。

      温峫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被投入蛮荒的魔头都被废去修为降为了凡人,但辛昼不是,虽然也受到蛮荒特殊环境的影响修为大减,但对付温峫依然是绰绰有余。

      温峫在他刻意散发出的威压下很快呼吸困难,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块大石,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压碎。

      他艰难地喘气,看着步步逼近的辛昼冷笑道:“怎么,终于要动手了?”

      辛昼却不回答,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上。右手高扬,猛地落下,只听“刺啦”一声轻响,温峫胸前的衣服被他扯下一大块布料。

      温峫:“?”

      被死对头摁在床上扒衣服,就算温峫平日再冷静此刻也淡定不下来了。

      他拼尽全力,一把攥住辛昼还要撕他衣服的手,抬脚一记猛踹,反应快得恐怖。辛昼没想到他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反抗的余力,一时不察竟被得了手。

      魔尊毕竟今非昔比,用尽全力的一脚也不过让辛昼身体失衡没站稳。

      但木床经不起他俩这么大的折腾,哐当一声散了架。温峫攥在辛昼腕上的手没来得及松,硬是把他也扯了下来。

      二人在四溅的灰尘和木屑中面对面砸到了床底。混乱中只听到温峫一声闷哼,辛昼闭着眼不断咳嗽:“咳咳咳……”

      他挥手把周围的尘屑扇得差不多了才睁开眼,正对上身下温峫双目紧闭白得跟死了一样的脸。

      辛昼一惊,用力推了温峫两把:“温临崖?”

      温峫本就内伤未愈,方才挣脱辛昼压制的时候又强行调动了破碎灵脉中仅剩的灵力,此刻简直是气若游丝。

      辛昼怕他真被自己砸死,俯下身子去探他鼻息,可谁料温峫却有气无力地拍开了他的手,嘴唇微动。

      辛昼听不清,于是将耳朵凑近问道:“啊?”

      温峫脸色惨白,声如蚊蚋。

      “从本座身上……滚……”

      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闭,又晕了。

      辛昼这才发现自己正好砸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他尴尬了两秒,然后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温峫讪讪道:“抱歉。”

      ·

      半日之内连晕两次,两次的原因还都那么丢人现眼。

      温峫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其实不是很想睁眼。

      但饭菜的香味传进鼻端,五脏庙像锅烧开了的水开始疯狂沸腾。

      温峫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掀开被子,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对,哪来的床?

      昨天不是分明弄塌了吗?

      温峫狐疑地看着身下的简易木床,式样虽简单,但做工却细致,还能感受到树木残留于上的情绪,分明是现砍木材做成的。

      他下榻穿好靴子,看见屋外不知何时支起个草棚,下边白衣青年正在灶边忙碌,身形熟悉,不是辛昼又是谁?

      温峫脸色臭得黑如锅底,心道这瘟神怎么阴魂不散,能不能赶紧滚?

      他并未出声,辛昼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使唤道:“醒了?过来生火。”

      语气理所当然,仿佛温峫原本就是他手下的伙夫。

      温峫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冷笑道:“本……”

      辛昼:“你内伤未愈,身体虚弱,不食五谷,撑不过后日。”

      半晌寂静。

      见温峫还是站在原地未动,辛昼放下手中菜刀,叹了口气。

      “温临崖,要想杀我报仇,也得先保证自己不饿死。”

      虽然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刺耳,但温峫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但他还是保持着警惕,盯着辛昼玉石雕琢般的侧脸,问道:“为何现身蛮荒?”

      辛昼手脚利落的切菜下锅,面不改色道:“因为舍不得你。”

      他又在开始胡说八道,温峫冷哼一声,踢了两脚地上干柴,“待本座修为恢复,第一件事就是堵上你这张信口胡诌的嘴。”

      辛昼偏过了头,眸色深深:“哦?怎么堵?”

      温峫:“......”

      辛昼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既然来了蛮荒,这里边就必然有值得他来的东西。

      是什么?

      既然亲自来守,必然是极其重要之物,说不定便能助他重塑灵脉,离开蛮荒。

      温峫若有所思地将手中干柴塞进灶孔,一边塞一边回忆父尊当年同他讲的关于蛮荒的事情。

      蛮荒乃仙门合力所建,无论神魔仙妖,到这里皆会修为大减……

      “嘭!”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温峫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眼前白衣一闪,已经被人扑到了十尺之外。

      草棚之内还在接连不断传来爆炸声响,匆匆赶搭的土制灶台转瞬就被炸了个稀巴烂。

      这爆炸威力说不上多大,但若是辛昼没及时将他扑开,也足以给他俊俏的脸蛋炸得毁容。

      温峫怔了半刻,然后长眉一拧,震怒道:“何人胆敢暗害本座?!”

      爆炸威势越来越大,草棚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朝他身上倾塌而下,辛昼暗骂一声,扯着温峫袖子飞速后退。

      待到终于退到安全地带,辛昼才猛地转过头来对着温峫兴师问罪:“姓温的,你他妈干的好事?!”

      被猝不及防吼了一通的温峫一愣。

      从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怒极反笑,目光瘆人:“你说什么?”

      辛昼现在只想引天雷来劈了这个祸害。

      他昨晚一夜未睡才搭好了这个灶屋,如今温峫出来不过一刻便炸了个稀碎。

      辛昼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冷笑道:“我说什么?我说你自己把灶烧炸了都不知道,还有脸问谁人暗害你,猪圈里的猪都比你聪明一百倍。”

      温峫:“?”

      “放屁!本座明明是用你捡来的竹竿烧的,就算炸了,也是你捡的竹子有问题!”

      “你也知道是竹竿。”辛昼隐隐有崩溃之势,“爆竹你他妈小时候没玩过?不知道竹子遇火会爆炸?”

      温峫:“……”

      他还真不知道。

      辛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一整夜的成果化为一堆废墟,心力交瘁,朝向着草棚和灶台的尸体,活像被炸死的是他老婆孩子。

      温峫自知理亏,板着一张霜天冻地的冷脸生硬道:“不就一破草棚,本座明日就给你搭一个一模一样的,少摆出这么一张棺材脸,晦气。”

      辛昼头也不回:“草棚是重点吗?”

      他指着废墟当中萝卜南瓜焦黑的尸体:“一天的口粮都在这儿了,你他妈今天啃树皮去吧。”

      ……

      一阵沉默。

      辛昼还以为温峫终于良心发现愧疚难当不敢再回话了,回头一看却不见了他人影。

      难道真啃树皮去了?

      他来蛮荒是奉师尊之命调查外界灵脉异动一事,因为怀疑温峫跟此事有关,所以特来监视。

      辛昼站起身来,正待去寻,却看见温峫用他昨天撕下来当擦脸巾的里衣布料裹着一株臭气熏天沾满污垢的小花走过来。

      递到他面前。

      脸色难看至极,应当是被熏的。

      “拿去换吃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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