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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反向操作的卦象 ...

  •   秦慕容醒来的时候,头顶已是温暖的阳光,日头打在身上,有些微的刺眼。
      这是天亮了吗?
      他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些画面,昨夜的满天星斗,身边陪着他坐看星辰的女子,两人依偎在山头……
      他心头忽然一惊。天亮了,今日已是十六了。
      他有些惶恐地坐起身,掀开了身上的衣衫。
      瘦长的身躯,紧致的小腹,凝结着力量感的修长手臂,还有……他张开手,不似记忆里的秀气,更加修长,透着些许骨节的力量感。这绝非女子的手指,而是属于他梦寐以求的男儿手掌。
      秦慕容些微松了口气,手掌不确定地触碰了下自己的身体,腰身、小腹,再向下。
      那最后一点紧张,被松懈地吐了出来。
      他是男儿身了,那一切不是梦,经过昨夜他也没有再变回女儿身,他终于可以永远地拥有这副身躯了。
      是他的珝歌,成全了他多年的梦想。对了,珝歌呢?
      秦慕容的视线张望着,下意识地寻找南宫珝歌,但此刻眼前的世界,一片安宁,唯独没有她的气息。
      风吹过,让秦慕容有些茫然。她一贯是体贴的,不能随便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甚至她的衣衫还盖在他的身上,又怎么可能走远?
      昨夜解咒对他的身体消耗极大,秦慕容睡的十分深沉,他不知道南宫珝歌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直觉上有些违和。
      他与南宫珝歌多年相交,自有一种灵犀,就是这淡淡的一点违和,秦慕容就刹那变了脸色。
      不对,她不仅仅是这一点违和。昨夜的她,甚至昨日的她,都分外的明朗和活泼,情绪的表露十分外化。这与平日里沉稳的她截然不同,昨日他被心事压住了,没能察觉到她那一点不同。如今想来却是不对。
      那种下定决心后的释放,那种义无反顾的决绝,总透着浓烈让他不安的感觉。可他的内心里,又隐约告诉自己,不会的……她不是个疯狂的人,她不会去赌命。她对他们还有承诺,她一个视承诺如天的人,就不可能随便丢下他们。
      可他还是慌了,匆忙站了起来。身体带来些许不适的感觉也顾不上了,秦慕容踉跄着脚步,走向山洞口。
      可人还没到山洞口,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洞口被人施了阵法,封印了他人进入的可能。
      秦慕容的心又沉落了几分,能这么做的人只有一个。
      她真的进去了!
      “不会的。”他呢喃着,“用自己的命换我成为男儿身,我不信你会这么傻,因为你知道,这是一个不成立的买卖。”
      而山洞里,南宫珝歌面对着祭坛上流转的红色阵法光芒,从怀中掏出六件圣器,放置在了祭坛的各个角落。
      她的脸上还带着宁静的笑容,口中低语着,“放心吧,我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她死,秦慕容必殉她。那她改变他的男儿身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何况还要她付出丢下亲人爱人,未出世的孩子那么大的代价,她南宫珝歌可不傻。
      “不过,还是要赌一赌的。”她苦笑了下,“希望一切能如我所愿。”
      南宫珝歌抬起手腕,六个方位的圣器忽然凌空而起。飞舞在阵法之上,南宫珝歌掌心真气涌出,圣器之上燃起点点辉光,辉光延伸彼此连成了线,乍眼看去就象是一个凌空织成的光网。
      在南宫珝歌的控制之下,光网慢慢落下,将祭坛和阵法还有中间的她笼罩其中。
      南宫珝歌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来吧!”
      毫无保留地的真气,瞬间从身上爆发,犹如山呼海啸般扑向了正在流动的正法,全力输出地想要遏制阵法的运转。
      真气与阵法的相撞,一刹那对撞出了隆隆的巨响,阵法上光芒暴涨,显然是在反抗她身上奔涌而出的真气,她甚至可以看到,两道光芒在拉扯、推拒、博弈,一股沉重的压力排山倒海地涌了过来,几乎是一瞬间就要将她压垮和吞噬。
      “噗!”一口鲜血急喷而出。
      南宫珝歌一瞬间领悟到了什么叫蚍蜉撼树,什么是螳臂当车,这种力量完全不是肉身可以抗衡的。
      不仅如此,她甚至从阵法的气息上感受到了暴戾的感觉。她才刚刚得到承认,就背叛了魔族,对待背叛者唯有绞杀。
      南宫珝歌又一次鼓起了真气,对抗着这山一般沉重的压力。而与此同时,六件圣器的光网也猛然暴涨了光芒,笼罩着阵法。
      圣器与阵法在彼此制衡,互相克制。
      南宫珝歌咬着牙,眼中却是充满希冀,“你们的确够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你们没有神识,但也算千年灵气汇聚,不如我跟你们说出一件事。有人曾经启过一卦,问我能不能复兴魔族之境,答案是不能且无解。如果我封印不了你们,魔族之境则必然复兴,可我的浥尘和清音,不会错。”
      当初,安浥尘的担忧,却是南宫珝歌如今最大的保障。当她从仪骧那得到魔族不能复兴,否则天下大乱苍生受苦的答案时,她就问自己,她敢不敢开启阵法救慕容,再封印阵法。
      若她不能封印,势必天下大乱。可浥尘的卦,是魔族之境无法复兴,所以,她一定会成功。
      上一次她走出魔族之境,她就问了任清音,如何用最大的可能封印住阵法,还要保存住自己。
      她不能死,也绝不会以命去赌,她南宫珝歌要的不是孤注一掷,她要万无一失。
      最终他们想出了一个方法,就是让它们彼此制衡。阵法是魔族的阵法,圣器是魔族的圣器,都是上天垂赐之物,难分轩轾。
      果不其然,当光网开始笼罩阵法的时候,阵法对南宫珝歌的反噬,瞬间转接到了圣器的光网之上,想要挣脱光网的桎梏。
      阵法转动着,是想要摆脱南宫珝歌和圣器对它的拉扯,而圣器织就的光网也开始旋转,却是反向的。仿佛两个拔河的人,在互相较劲,想要将对方拉扯向自己的方向。
      但圣器显然也无法彻底撼动阵法的威力,双方的较劲之下,阵法依然在沉重地转动,带着不可扭转的力量。
      南宫珝歌心头一凛,双手向天全身功力尽出,真气不断注入圣器之中。她知道,圣器是容纳之物,可以不断地吸收自己的真气,存储其中为其所用。她在昨日那一次启动阵法,就已消耗不轻,她现在唯有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圣器之上。
      头顶的圣器和四周的阵法,从方方面面将她裹挟在了中间,不断扭曲较劲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仿佛连空气都被拧成了麻花,身在最中心的她,呼吸都仿佛变得困难,身体更是说不出的痛苦。
      她本可以用真气去抵挡,但她每注入一点真气,就无瑕顾及自己一点,那被拉扯的痛苦就多一分,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血从口中不断滑落,滴落在地上竟都是暗红色,那是内腑受伤的征兆。之前尚未愈的伤势,因为启阵而受到的伤害,都在这一瞬间尽昔暴露了出来。
      南宫珝歌想也不想,伸手入怀抓出一把药,这是她从任清音那拿来的激发潜能的药,她的身体不过是勉强恢复,这种虎狼之药下去的结果……
      南宫珝歌苦笑了下,她若是能活着从山洞里走出去,这后半生怕不是要从此缠绵病榻形同废人。就算是有任清音在,也不保证她能如常人一般活蹦乱跳。
      才好几天就又要受伤,真是不让人快乐的人生。
      心头虽是这么想,南宫珝歌却是看都没看,囫囵地塞进了嘴巴里。
      一时间内腑升起了火热的感觉,那些疼痛仿佛不翼而飞,她甚至觉得自己原本枯竭的丹田又一次充盈了起来,蓄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她知道,是药性遮掩了疼痛,也抽光了她所有的潜能。
      激荡的真气注入圣器之中,光网的反向旋转更快了,而阵法则仿佛受到了阻滞,渐渐缓慢了下来。
      南宫珝歌仿佛看到了光明,而此刻圣器一边制衡着阵法,一边疯狂地抽取她的真气,她就像一个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又是献祭!魔族的东西真邪门,她不是献祭给阵法,就是献祭给圣器,到最后要他们互相制衡,还是要献祭她,将来她要是有本事,一定要把这不知道什么质地的圣器和阵法给砸了。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只觉得身体变得很轻,感知也渐渐离开了身体,仿佛圣器抽取的,不仅仅是她的真气,还有她的灵魂。
      不行,不能失去意识,她被榨取了这么多,要是不能让阵法停下,那就太亏了。
      极致地拉扯之下,还有圣器的疯狂汲取,她看到自己的肌肤上都沁出了点点血珠,这是要将她皮肉骨血都吸干的意思啊。
      耳朵好疼,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了,鼻间也痒痒的,是什么滑下了?还有眼睛,为什么视线变成了红色,划过脸颊的那是血吗?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脑海中不断有画面在飞速地旋转,她仿佛看到了山洞前为秦慕容解除咒印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腊梅窗畔低头浅笑的任清音,又仿佛看到了氤氲池水边的安浥尘,揭下面具重露容颜的君辞,长枪跃马的楚弈珩,船头笑谈风月的莫言,雪人旁无邪笑着的任墨予,惊马乱车里与她对视双眸的凤渊行,一杯酒直坠而下……那是洛花莳的手。这是南宫珝歌的一生,是第二世的一生……
      那杯酒坠落,是她与他们感情的开始。南宫珝歌抵挡不住地闭上眼睛。
      酒杯坠落的画面倏忽停在了空中,所有的画面都在一刹那静止了,那原本无神困顿的双眸,又一次睁开了。
      她还没见到清音肚子里的孩子呢,她还等着任清音心甘情愿生第二个呢,要她死,要榨干她的骨血灵魂,没这么容易!
      就在她眼神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阵法在圣器飞快的转动中,缓缓停了下来,光满依然不甘地闪烁,却越来越黯淡。
      而圣器光网也缓缓地落下,在祭坛之外又铸造了新的阵法,压制了魔族阵法。
      南宫珝歌松了口气,身体就象一团棉花,彻底软倒在地,脸上却满是笑意,“妈的,我男人的卦象不会错,魔族复兴绝无可能,我就知道一定能封印你们。”她无力地转过头,看着山壁上那片空白的位置,“仪骧,我之前说我一定会重新封印上的,如今说到做到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无力地喘息着。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了隆隆的声音,从身下的地底一直延伸上来,声音逐渐变大,直至震耳欲聋。
      眼前的世界在模糊,头脑晕眩。是脱力的征兆显现了吗?
      不,南宫珝歌忽然发现,是她脚下的山在震动。方才阵法与圣器之间的力量过于疯狂,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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