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辛木西

22、红桃皇后

　　“叮铃铃。”门铃突然响起。

　　王灵均和陆笛反应极快，快速跑到零鸠身旁。

　　“小鸠子，开星图。”王灵均拎着他后衣领，把两人带到客厅角落。

　　零鸠只觉得一股力吊着自己，他双脚无措扑腾了下，不习惯这种腾空的悬浮感。

　　在零鸠刚才站立的地方，几颗绿色果实发芽生根，它们以几何倍数长大，最后这些根枝组成了人形，陈梨莺重新出现在客厅中间。

　　就在三人在角落躲好后，门自动开了。

　　“梨莺，我来啦。”门后微胖的少女中气十足，她笑着走进了客厅。

　　王灵均和零鸠吃惊看着进门的少女，这个人他们都很熟悉——是在袁兵星图出现的落玖。

　　陈梨莺把乐器面前的空地收拾了一下，大大的落地窗外是虚拟高山。

　　“我刚收拾好，他们今天在外演出，没有伴奏。”

　　落玖手脚麻溜，自发上前帮忙，“没事啊，梨莺清唱就很好听了，我们今天独唱独舞，是二人空间噢。”

　　“能享受到落玖的独舞，是我的荣幸。”陈梨莺梨涡浅浅，发自内心的开心。

　　两人说笑时，隐身旁观的三人懵了。

　　王灵均：“哇哦——”

　　零鸠：“她们两个认识？”

　　陆笛：“资料上没有这个信息啊。”

　　不管三人乱七八糟的感想，陈梨莺与落玖很快就开始了练习。

　　于是，王灵均又一次看到了这支舞蹈，但这次她注意到了一点不寻常。

　　她拍了拍零鸠，“小鸠子，落玖脚踝上是有刺青吗？”

　　零鸠观察力一绝，他也关注到了这处不同寻常，“是的，是一个……铃铛。”

　　刹那间，王灵均脑海中涌出众多记忆。

　　袁兵星图里的铃铛、直播跳楼录像里的铃铛、在宿舍楼阳台看到的少女……

　　这个铃铛到底是什么？

　　陆笛没有两人在袁兵星图里的经历，但她数据库庞大，相比两人视角更清晰。

　　“那不是心连心组织的标志吗？这个陈梨莺果然是那个组织的人。”

　　王灵均：“心连心组织标志？”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陆笛点头，“老大你经常接触的是星警追踪的犯罪集团，不知道这很正常，近年来监图局制裁了很多心连心的人，其中活抓了几个混乱者，对他们研究后发现的。”

　　她凭空调出几张图片，上面无一例外都是铃铛图案。

　　“使用精神力才能看到这个图案，它们是一种精神烙印，据一个心连心混乱者交代，这是他们老板刻下的。”

　　王灵均挑眉：“心连心老板？”

　　“不知道具体是谁，只有一些零散的信息。祂是心连心组织第一人，所有成员称呼祂为老板。”

　　陆笛停顿片刻，“只有一个确切信息，这位老板代号‘红桃Q’。”

　　“红桃皇后吗？”王灵均感兴趣了。

　　陆笛点头，“字面意义是这样的。”

　　“有趣，这位老板玩得花啊，还有代号。”王灵均摇头晃脑，“你说我要不要也取一个代号，闯荡江湖是需要酷一点。”

　　零鸠冷不丁接话：“你代号不是‘王’吗？”

　　陆笛忍不住笑了，这个代号的确很符合老大风格。

　　王灵均愣了下，接着笑眯眯应了：“你说的对。”

　　在三人闲聊时，陈梨莺和落玖完成练习在原地休息。

　　落玖大口灌水，拉扯着衣服上移，露出了洁白肌肤上青紫的伤疤。

　　“她们还在欺负你？”陈梨莺一眼就看到了那些醒目的疤痕。

　　落玖没有遮挡没有隐瞒，直接承认了，“她们人多势众，我落了下风。”

　　陈梨莺：“你跟她们打起来了？”

　　落玖放下水杯，“没有，爸妈让我尽量忍着，忍忍就过去了。”

　　“你也知道，忍是没有用的，对不对？”陈梨莺扣着衣角，欲言又止。

　　落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了句：“除了忍，我没有别的办法。”

　　“不对，你还有办法。”

　　陈梨莺眼神飘忽，食人花根再次出现。

　　“每个人都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只要死了，这些痛苦都没有了。”

　　食人花根在她说话时，沿着地板爬上了落玖身体。

　　穿着舞蹈鞋，低垂着头的少女被花根蔓延包裹，乌黑的根枝一点点蚕食着少女。

　　王灵均手指不安地动了动，她很想揪住那些枝条，恶狠狠吞了它们。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动手时，无形的力把食人花根震荡下来，连带着攻击到了陈梨莺。

　　闪烁着微光的眸子点亮了少女，落玖只说了一句话就伤到了陈梨莺。

　　“不行，死了就不能跳舞了。”

　　陈梨莺嘴唇微张，这是第一个逃脱她控制并坚定拒绝了她的人，她满脸不敢置信。

　　不可能，落玖活得那么痛苦，喜欢跳舞却被人嘲笑，身份地位低微被人霸凌，这么痛苦的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死的念头？！

　　落玖眼眸清澈，不止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还反过头来安慰陈梨莺。

　　“我之前也想过一了百了，死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反正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估计也没人怀念，就跟路边的泥一样……”

　　听到这里的陈梨莺面上没有表情，实则心里疯狂点头赞同。

　　“但泥土可以孕育生命，就像我老家那一片山茶花，就是因为土壤好，所以它们才开得茂盛。泥土厚实还可以在上面跳舞，虽然死了就不会感受到被欺负的疼痛，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以落玖为圆心，大片大片火红的山茶花冒出头，花朵随风摇曳，盖过食人花，开放得张扬美丽。

　　“所以，哪怕像我这种泥一般的人，也想要活着。梨莺你跟我不一样，你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学生，可以走出松山区，可以看到更大的世界，如果你有想轻生的想法，忍一忍，忍忍会看到希望的。”

　　晨曦从落地窗处跑进来，撒在遍地的山茶花上，每一朵花沐浴在阳光中，每一片花瓣好似都在发着光。

　　陈梨莺好像被镇住了，她不明白活得那么痛苦的人为什么还有那么强的求生欲。

　　在她遇到的许多人里，有很多光鲜亮丽的人其实内心都阴暗不堪，她很敏感，她感觉到了那些笑容满面的人心底疯狂滋生的负面情绪。

　　陈梨莺与落玖接触了挺久，慢慢了解这个人后，她以为这个人跟之前遇到的人一样。

　　虽然笑着，其实都不想活了。

　　这是她第一次试着去怂恿一条生命自我放弃，很明显她失败了。

　　陈梨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脱离了刚才浑浑噩噩的奇怪状态，终于能再次笑了出来。

　　“我就随口一说，你怎么一副我马上就要自我了断的样子，别担心了。”

　　落玖认真看着她，好像没发现异常，也开心地笑了。

　　“是你刚才的表情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认真的。”

　　陈梨莺摇头否认：“怎么可能，照你说的我前途一片光明，我不会走上那条路的。”

　　落玖想了想，把手伸到她面前。

　　陈梨莺福至心灵同样伸出手，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打成一个结，往上是两张笑容明媚的脸。

　　落玖：“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这幅画面美好得不似真实，火红的山茶花、金子般的阳光，还有两位向阳而生的女孩。

　　旁观的三位不约而同沉默了，因为提前知道了结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绪复杂。

　　陈梨莺看向了落地窗，窗外的太阳初初冒头，是一个可以用肉眼直视的形态。

　　这是她难得站在窗前，心里想的是太阳，而不是跳下去。

　　在无人关注的山茶花底下，食人花悄然腐烂，化成一滩黑色的腐烂物，生出新的果实。

　　“落玖——”
　　尖锐的呼喊从窗外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下的声响。

　　画面一转，三人眼前一暗一亮，她们重新回到了陈梨莺房间。

　　“我不信，她怎么可能会死？！”
　　陈梨莺的声音尖锐刺耳，从阳台传来，好像回荡在整个房间。

　　王灵均拉着零鸠走进阳台门，掀开少许窗帘，看到了阳台的场景。

　　就一眼，出乎意料的人让她们感到震惊。

　　王灵均和零鸠对视，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她是被那些伪善的人害死的。”
　　袁兵话语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难受。

　　陈梨莺来回深呼吸，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请你和我一起替她讨回公道。”袁兵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阳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半响，陈梨莺冷静的声音响起：“凭什么你觉得我会放弃大好前途，和你一起做这件天方夜谭的事？”

　　袁兵：“落玖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们感情深厚，而且我认识了一个人，是祂指引我来找你的。”

　　“谁？”

　　袁兵摊开手掌心，露出了里面两颗圆头铃铛。

　　“祂自称红桃Q，不仅说出了落玖所有的信息，还知道我们两人的信息，祂就像一个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祂还给了我们这个东西，说有了它，我们就能完成所有奇思妙想，甚至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