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辛木西

14、陆笛

　　“它弱点是什么？”零鸠发问。

　　王灵均自信满满：“体积，它虽然看起来恐怖，但体积太小了，我的鲸鱼能一口十个它这样的。”

　　零鸠疑惑：“那鲸鱼为什么不吞了它，反而含着我们？”

　　没有人说话，王灵均不太想说，又逃避不了他目光。

　　“鲸鱼有起床气，我精神力不够了，暂时驱使不了它。”

　　零鸠直接沉默了，他轻易接受了鲸鱼有起床气这件事，也没有问精神力是什么。

　　“还需要等一下，有你星图加持，这家伙短期内发现不了我们。”

　　王灵均没有一点恐惧，拿着鲸鱼眼看得无比开心。

　　零鸠重新戴上鲸鱼眼，这次他顺着王灵均的角度看过去，终于不是一片白，眼前出现了那团蠕动的生物。

　　此时，这个漆黑血红的生物在这片白茫中行走，它所经过的地方会留下血液痕迹，红痕横七竖八交错在白地上。

　　也许是用鲸鱼眼看世界，零鸠没觉得这团血肉有视频里的威力，反而娇小的有点可爱。

　　是挺别致的，他放下鲸鱼眼，悲哀发现自己好像被王灵均同化了。

　　“反正也无聊，你要不说一下那个袁兵怎么回事。”

　　王灵均看腻了，准备给自己找点别的乐子，听听睡前故事。

　　她躺在鲸鱼舌头上，就像躺在床上一样自然。

　　“要不一起躺，这个姿势有利于精神力快速恢复。”

　　零鸠婉拒了这个建议，他不想滑进鲸鱼食管，来个鲸鱼胃生命游。

　　“从他口中，他是一个童年悲惨的人，童年时期遭遇了很多暴力，直到遇到落玖事情才好转，可是落玖又因为霸凌死去，然后他就彻底变了……”

　　他说不出袁兵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只能重复袁兵的自诉。

　　王灵均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半睁半闭，浑身透露出一种漠然感。

　　说着说着，零鸠止住话，傻傻看着她。

　　相比袁兵，他觉得王灵均才是最奇怪的人，有时候活力无限带着孩童的好奇天真，有时候骄傲自满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四肢发达不愿动脑懒散模样。

　　但他觉得这些都不是她，真正的王灵均就像现在这样，那种无意中露出的冷漠漠视才是她真正的底色。

　　“小鸠子！”
　　王灵均前后摇晃着他肩膀，看着他慢慢回过神来，消失的手指又缓缓出现。

　　零鸠缓慢眨眼，头一阵阵抽痛。

　　“你差点被自己星图反噬，现在什么都不能再想了，怪我，忘了新手星图不稳定，不该强行让你星图与我星图融合。”

　　王灵均懊恼不已，从零鸠没有声音之后，她就发现不对劲了，结果差点吓死她。

　　如果再慢一点，他被星图反噬，估计尸体都不会有。

　　“你闭眼休息，接下来千万千万不能动脑，听进去了就点点头。”

　　零鸠合上双眼，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眼前发黑，感觉就像十天十夜没睡觉，还来了一段十公里长跑。

　　有一种生不如死、大脑被掏空的感觉。

　　就在他痛苦皱眉抵抗痛苦时，一个微凉腥气十足的东西抵住他唇。

　　因为痛苦，零鸠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王灵均又不能硬掰开。

　　“张嘴，吃了这个就没事了。”

　　不过一会，唇缓缓分开，压不住的痛苦低吟也一同逸出。

　　王灵均顺势将海珠塞到他口里，指尖流出清水，帮助他把这颗珠子吞咽下去。

　　看见他呼吸逐渐平稳，王灵均松了口气。

　　“就说我不喜欢带新人啊，真麻烦。”

　　头尾灯鱼聚拢在两人身边，听见王灵均的话，这些鱼儿摆动的更快，好似在应和她。

　　零鸠眉头虽然松开了，但他手中紧攥着王灵均的领带，好似抓着救命稻草。

　　两人坐着的这片地方开始振动，鲸鱼起床了。

　　王灵均松开领带，认命地背起昏迷过去的人，她站起来剁剁脚。

　　“把我们放到你背上。”

　　命令一出，水柱包裹着两人，鲸鱼直接把两人喷到了后背。

　　失去零鸠星图加持，身躯巨大的鲸鱼一览无遗，自然被星主找到。

　　现在鲸鱼身下，两颗肉球铃铛朝其滚动来。

　　王灵均探头看下去，用自己的眼睛看这颗肉球感觉很不一样，那种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和绝望感更明显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轻拍鲸鱼，不知名的吟唱又从她口中出来。

　　也就是在她吟唱的时候，鲸鱼同步动了。

　　这位海洋霸主尾巴一甩，竟然就把这个星图的天给捅破了，它转身游移，朝肉球俯冲而去。

　　红白细线从肉球身上爆发，可惜这些攻击在鲸鱼眼里连挠痒痒都不够格。

　　鲸鱼厚实的皮肤把这些细线统统反弹回去，它张开巨大的嘴，一个加速便将这颗肉球吞咽下去了。

　　在它背上的王灵均砸吧嘴，没想到这么小一颗肉球里面能量如此充沛。

　　她抹嘴回味：“竟然是烧烤味的，嗝——”

　　鲸鱼扁平的尾上下甩动，冲天叫了声，奇异声波响彻整个空间。

　　亮光一闪，两人跌落在舞蹈室坚硬的地板上。

　　王灵均身下垫着一个人，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但骤然跌落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屈指在虚空中弹了一下，在她视角里，缩小版游动的鲸鱼被她一个弹指弹出去老远。

　　“老师，我刚才真听见里面有声响！”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接着是稍年长的稳重音调，“这间舞蹈室弃用很多年了，门也锁着，谁会在里面……”

　　两人打开门进来就看到倒在各种杂物旁的人。

　　一片兵荒马乱后，两人纷纷被安排进了校医室。

　　王灵均从假昏迷到真睡着前后不过几分钟，等她再次苏醒，人已经躺在了宿舍床上。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朦胧间看到了熟悉的人。

　　“陆笛，你怎么在这里？”

　　长相明艳的女人身材火辣，她正站在王灵均床前，一脸幽怨。

　　“老大，你说呢。”

　　她把手中的耳钉放到她面前，手中光脑外显示屏上的调查问卷映入眼帘。

　　王灵均戴上耳钉，“陆有为派你来的，又监视我。”

　　“你们监图局有完没完。”

　　她冷着脸，刚戴上的耳钉上垂下一粒小石子，普通的石子在她身上浑然天成，有一种别样的光泽。

　　陆笛轻触耳垂上的方块耳钉，头稍稍倾斜，在聆听对面发出的指令。

　　“她已经醒了…是在闹脾气…好，我会处理好的。”

　　王灵均双手枕在后脑勺，翘着脚看窗外模拟出的海洋景色，眯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之城每天都会模拟不同的景色，因为真实的景色是一片通天城墙，压抑又难受，上层人为了大众的心里健康，斥巨资搞了一城墙的模拟器，每天都能看到各种不同的风景。

　　通话一结束，陆笛立刻哭丧着脸，做作地捧起王灵均的手，悲愤不已。

　　“老大你也听到了吧，求求你帮我把这个问卷填了吧，我不想去墙外刷星图异物排泄物啊——”

　　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接着哭诉。
　　“我肯定站你这边，绝对绝对不可能监视你，哪次监视你不知道，我可是一五一十都跟
　　你说了，甚至好几次我都要被赶出监图局了，我这么好的间谍你那里找啊！”

　　王灵均捂住耳朵，“你这不是干的好好的嘛，还升职了呢。”

　　“老大——”

　　“好了好了，我给你填，闭嘴一小时。”

　　王灵均摁开光脑，熟练地刷刷填题，这种问卷每次从星图出来都要做一张，她都有肌肉记忆了。

　　但这次她填写的速度慢了很多，因为选项不同了。

　　“天啊，老大你这次没有采用你一以贯之的暴力美学吗？你？拆解星图？”

　　陆笛大感震撼，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有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微妙成就感。

　　王灵均轻描淡写，把那种全都是小意思的范拿捏得透透的。
　　“我是谁，这都不值一提、毫无难度。”

　　【请判断星图等级】
　　——A级

　　她眼都不眨地编了一个等级上去，心里门清：那个星图的规模和形式绝对到达了S级。

　　但王灵均不想暴露出来，她觉得这个星图处处透着诡异，也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要是把监图局招惹来，事情就更麻烦了。

　　【请描述星图场景，并推测成因】

　　王灵均看着这道问题，随手写了一个教堂，再从零鸠分析中裁缝了几句，敷衍过去。

　　【请描述找寻星主的过程以及结局】
　　——暴力达成

　　之后的问题，她填的很顺手，毕竟都是填惯了的答案。

　　填到最后，王灵均停住了手，看的陆笛心急又不解。

　　“老大，点完成点完成，临门一脚啊。”

　　王灵均不点，慢悠悠提出自己的条件：“你答应帮我做件事，我就点，不然……”

　　“老大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陆笛有点崩溃，这位爷太难伺候了。

　　王灵均晃晃光脑，“你就说干不干吧。”

　　“我有的选吗。”
　　陆笛哭丧脸，好好一个明艳大美女硬是被小屁孩蹉跎成了黄脸婆。

　　“你要我做什么？”她收起问卷，正色严肃发问。

　　王灵均晃着脚丫子，正对着虚妄模拟出的蓝色大海，身上的伪装一一卸下，露出内里荒漠的一面。

　　“查一个叫袁兵的人，掩盖零鸠的真实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