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我原来是轮回之门掌门人》疯狂dream

11、起火

　　宋清叶正准备走出大门看看战况如何，需不需要帮助。然而身后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奇怪，这里的人都已经中了迷迭花粉的幻境，会是谁呢？

　　宋清叶回头——居然是流香姑娘。

　　他再看看其他人，仍是形态各异地沉浸在幻境里，唯有流香姑娘一人已经清醒，这是怎么回事？哦，说不准还没清醒，只是在幻境中碰巧拍了他的肩膀。

　　想到这个可能，他试探地叫了一声：“流香姑娘？”

　　“宋道长，是我。”

　　“额……我这副打扮，你还能认得出我啊，眼力真好。”

　　流香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也不奇怪当下的处境，只慢悠悠道：“宋道长，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上次多亏你帮忙，我才能得到那笔钱。不过可惜……现在那钱却已经无用了。”

　　宋清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沉吟了一下：“宋道长，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吗？”

　　宋清叶道：“若是力所能及的，小道不会推辞。请说。”

　　“帮我——烧了这里。”

　　“什么……？” 宋清叶心中一惊，望向流香。

　　“哈哈……”流香突兀地笑了起来，低垂的脸映着楼里的灯火，显出一股近乎疯狂的神色。

　　“你怎么了，冷静一点。”宋清叶用手按住她的肩膀。

　　流香狠厉地扭身挣脱，气冲冲走向在地上一个人打滚的袁妈妈，整个人匍匐在了她的身上，用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宋清叶突然想起了之前幻境里的那一幕，流香的神色也与现在一般无二，呼吸忍不住停滞了一瞬。没想到一个姑娘凶狠起来这么恐怖啊。

　　流香嘶哑着声音道：“我本意是想偷偷潜进这里找机会杀了她的，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这种害人的地方，留着它做什么，不如一把火烧了清净。”

　　宋清叶用定身符将流香定住，从她手里解救出了已经开始翻白眼的袁妈妈，道：“流香姑娘，你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很是冲动，一般冲动之下想做的事通常都是会后悔的，所以我先将你定住，你先平复一下心情，再好好想想。”

　　流香根本没有兴致听他在说些什么，发觉自己不能动，便已开始嘶叫起来，眼看着袁妈妈从自己手下挣脱，嘶叫声越来越响，仿佛喊得越用力就能挣脱这张定身符。

　　所有的嘶叫声最后只汇成了三个字。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无限循环。

　　喊了不知道多久，声势逐渐减弱，似乎是累了。

　　宋清叶不敢出声询问，他不能确定这姑娘的理智是不是已经回来。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若说之前还是个风风火火，有些许辣泼的机灵姑娘，现在就好像是遭受了什么刺激的疯女人，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宋道长，你放开我吧，我想通了。”流香说道。

　　这一句的语气听着正常多了，宋清叶放下心来：“想通了就好，凡事都不应该冲动。”

　　然而他刚一揭下流香身上的定身符，流香的面色又陡然变得狰狞：“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这个该死的老女人……”

　　宋清叶吓了一跳，赶紧把定身符又贴了回去，流香就保持着朝他扑来的狰狞姿势又定住了。这回脸高高向上昂着，宋清叶清晰地看见了她脸上一串又一串滴落的泪珠。

　　流香哭了，是崩溃的大哭，她不断控诉着，控诉命运的无情，人心的残忍。

　　宋清叶听了一会儿，大概整理出了一些前因后果。

　　流香有一个姐姐名叫彩霞，姐妹二人自小丧母，和自家父亲相依为命。

　　父亲染了恶疾久不见好，家中的钱为了买药，早已所剩无几。姐姐彩霞眼见父亲吃不到药命在旦夕，便瞒着家人与艳芳楼签了卖身契。

　　然而虽有了买药的钱，父亲的病情却恶化了，几番折腾仍是撒手人寰。彩霞的一番付出最终没有获得回报，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在艳芳楼里，样貌和才情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彩霞才貌皆是平平，便成了楼里最下等的姑娘。而下等姑娘，只有客人挑她们的份儿，她们根本没有选择权。

　　流香偷偷前来看望姐姐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客人逼着她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流香气不过，冲上前去扇了那客人俩耳光，骂他是个□□色鬼，是个恶心得流油的猪头。

　　客人气冲冲走了，彩霞得救了一时，可接下来等待她的却是一场更可怕的噩梦。

　　家里只剩下流香一人，丧父之痛让她思念姐姐的心愈加迫切，于是又偷溜去那里好几回，可每次都没有看到姐姐。

　　楼里一位好心的姑娘看她来得勤，便透露了一些消息。原来自那天之后，彩霞便被袁妈妈下令殴打了一番，现下关在柴房里不得出来。

　　流香心中担忧，闹着要见自己的姐姐。袁妈妈狠厉地告诉她，签了卖身契的姑娘就是这艳芳楼里的了，和以前的人再无干系，这里没有她的姐姐。说完让一众小厮将她赶了出去。

　　知道姐姐在这里的日子艰难，又因自己挨了打，她便决定想办法筹钱，将姐姐赎出来，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赚钱哪有这么容易，若是容易姐姐也不至于流落到这种地方。流香磕磕碰碰了好多天，直到看见官府的悬赏通告，这才想着去碰碰运气。

　　当然，她这回运气不错，让她遇见了宋清叶，一个肯大方将赏金分给她的好心道士。但她还是担心，寸步不离地跟着，想方设法出点力，就是怕那道士到时反悔，自己分不到钱。可没料到那道士真的不在意这些钱，几乎全都给了她。她欣喜若狂赶忙拿着这些钱去替姐姐赎身，到了那里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噩耗，她的姐姐早在两天前死了。

　　上次透露消息给她的姑娘，再一次给她带来了消息。

　　她的姐姐被关入柴房的时候，楼里正忙着筹备百花大会，无人搭理她。因为伤重得不到救治，又好几天没有吃饭，等有人想起她时开门一看，已经虚弱得不成人样。袁妈妈眼见她已经形销骨立，痴若木偶，再也不能替楼里挣钱，于是残忍地让她发挥她最后的价值。

　　这艳芳楼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有没办法继续赚钱的姑娘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那就是出卖她们残破的□□。相当于一块贱卖的猪肉，一听价格就有无数人闻风而动。即使味道一般，但总是想尝这么一口。真别说，这个世界变态还是挺多的。

　　流香说着说着脸色越发暗淡起来，一双眼珠变得漆黑，嘴唇也成了乌紫色。不知怎么的，贴在她身上的定身符突然就碎成了齑粉。

　　宋清叶一惊，未待有所动作，便见流香已然冲向了台子上端的那根鎏金烛火。她手握烛火，点燃了周围的纱帐，整个人沐浴在冲天的火光里，笑得极尽癫狂。

　　火势蔓延得很快，快到诡异，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形成了不可挽回的趋势。

　　宋清叶祭出了数张引水的符箓，极力地压制住扑面而来的热浪。

　　楼里的众人仍是沉浸在幻境中，浑然不觉，任凭火光肆无忌惮席卷在他们的身上，不断吞没他们，然后在极尽的痛苦中苏醒，哀嚎一片。

　　对于宋清叶来讲，他是一个道士，他可以斩妖除魔，却不能对着那些普通人见死不救。不管那些人是恶是善，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人人都是平等的。他用力拍醒周边的人，让他们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早些逃跑，救得一个是一个。

　　流香大概是存着必死的意志，火苗已经将她燃成了一个火人，她却好像不知道痛一般，狞笑着用自己身上的火去点燃袁妈妈身上的衣服。

　　宋清叶虽有救她的心，奈何费劲口舌也劝说不了，浓烟一股股呛来，最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意识到再不出去，自己可能也会栽在这里。

　　楼里的房梁开始倒塌，一连砸倒了好几个人，有的直接咽了气，有的苟延残喘。看着那些挣扎着想要往外爬的人，那些尖叫着拍打身上火的人，那些哭喊着不想死的人，宋清叶又犹豫了。

　　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再帮一把。引水符一张张排列成一条长龙，生生劈出一条道路，在水流附近的人，有些仍存意志，浇灭了身上的火，有幸逃出了生天。

　　同时驱动这么多张引水符，宋清叶已然感到力竭，再加上无法呼吸的状态，脑袋开始眩晕。在倒下的那一刻，似乎有一股微弱的花香袭来，不起眼但沁人心脾，连浑身上下热辣沉闷的痛苦都减少了些许。

　　他感觉到脸颊被一条轻柔的布带拂过，有些瘙痒，想睁开眼却做不到。来人一双臂弯打横抱起了他，熟悉的气息令他放松，他下意识地相信这个人，贴着他的胸口，伴着咚咚的心跳声，放心地任凭自己的意识开始涣散，最后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