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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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沉。
奴隶们抱着手中的下等兽皮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跟着面前的宋望之。
雄猪部落已经离开了北陆外沿，一行人抓紧时间搬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在临走前，还是被宋望之以“你们的奴隶都没有兽皮吗”这样的疑问敲了一笔。
一生要强的雄猪部落尴尬得嘴角抽搐。
然后——宋望之就将几个做帐篷的下等兽皮顺了回来。
兽人奴隶们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是怎样，但他们清楚，生命才是根本。
即使前面只有一个亚兽人，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也许在暗处会有强大的角兽人监视他们，也许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惩罚手段。
他们畏惧着未知的强大部落，他们畏惧着逃跑的代价。
走了几步，刚进入森林，宋望之的脚步忽然停下。
他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现在想离开的可以离开，从此以后，你们就自由了。”
大家麻木僵硬的动作像是回过血来，有些迟疑。
宋望之想到刚才兽人们所提到的“兽神”，也入乡随俗：
“我向兽神起誓，从现在起，离开的兽人都拥有自由之身。”
大家骚动起来，不一会儿，兽人们陆陆续续变成了兽形，试探着离开。
离开的大多是还没有烙下奴隶印记的年轻的兽人们，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闯荡。
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留下。
宋望之顿了顿：“你们决定好了吗？”
一个亚兽人鼓起勇气：“是的大人。我们有奴隶印记，到哪里都是奴隶，没有部落会接纳我们。”
他很羡慕那些可以走的兽人们，但他们早就没有了选择。
宋望之扫过兽人们，有些意外地在队伍不起眼的角落中看到了刚才受伤的少年。
他竟然没有离开？
一个刺目的黑色标识无声回答了他的疑惑。
宋望之忽然觉察到一阵酸涩，终于在不上不下中有了实感，他已经离开原来的世界了。
兽人大陆残忍，原始，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当再也没有兽人离开时，宋望之数了数人数，38个人。
他迟疑地眨了下眼睛，看到控制面板上的任务人数闪了闪，非常憋屈地蹦到了【38/38】
随之改动的还有新手大礼包中的盐和草药的数量。
宋望之没有想太多，因为天快要黑了。
夜晚的森林十分危险，他们需要尽快回到山洞，并升起火来。
随着向前不断前进，107有意识地模糊了行进的路程，没走两分钟就到了山洞。
这是新手任务自带的的“穿梭通道”，接下来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山洞很大，容纳下将近40个人也没有问题。
兽人们打量了下四周，又怯怯地收回目光，也许这是他们今晚的落脚地。
宋望之松了口气，终于摘下了兜帽，声音变得轻快起来：
“你们谁会生火？”
丝缎般的白发柔软地翘着，显出几分凌乱，与刚才的凌厉高傲截然不同。
兽人们看到宋望之白色的头发，下意识紧张起来，白发是不祥的诅咒。
他们本应该恐惧、退后，但他们迟疑了，白发真的为他们带来了诅咒吗？
好像自从遇到这位大人开始，他们更像是幸运起来。
一个跛了腿的年轻角兽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大人，我可以试试。”
说着便一瘸一拐地去找木柴和火绒。
宋望之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不必叫我大人，叫我豹云就好。”
然后默默反思刚才的bking行为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
兽人们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宋望之，极其想展示出自己的价值。
宋望之想了想，今晚得先处理了伤口，填饱肚子，明早再做长期规划，便道：“有采集经验的兽人和我一起去挖野菜。”
他自己还是两眼一摸黑，真不太清楚兽人大陆上的野菜。
几个长相清秀的兽人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走在他身后，非常谨慎，生怕弄脏了他的衣服。
而剩余的兽人则是留在山洞中清理沙石，顺便将兽皮用树枝搭成帐篷。
在采集不少野菜后，宋望之惊奇地发现有些野菜和蓝星上的野菜长得非常像，更像是放大版的。
森林里的馈赠很多，宋望之还看到了不少野生菌子，但是天色晚了不容易看清楚，还是明天再摘吧。
跟着他走来的亚兽人们一开始十分紧张，以为宋望之是来监工的，但没想到他跟着他们一起蹲下来采摘起来。
他们十分惶恐：“大……豹云大人，我们干就好了，怎么能劳烦您亲自动手。”
宋望之笑着挥了挥手，一点也没在意斗篷拖在地上：
“人多力量大。”
说着便认真地找起来，遇到不确定的还会询问大家。
亚兽人们动作十分麻利，熟练度也很高，几乎在相同的时间内采了宋望之的两倍。
宋望之不禁感慨：“好厉害啊！”
亚兽人们像是第一次被夸，有些羞涩，但又有些淡淡的骄傲：
“大人也很厉害。”
宋望之只当大家是在安慰他，并试图再次争取让大家改过称呼。
因为没有运输工具，亚兽人们分了好几批才将堆成小山的野菜运回山洞。
回到山洞，火已经生起来了。
宋望之下意识夸赞那个跛了腿的兽人：“厉害！”
角兽人抿了抿嘴，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
火光照映，宋望之再次看清了大家身上的脏污和伤痕。
一开始不觉得，但人多了聚集在一起，山洞里蔓延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宋望之思考了一下，将人分为三批，一部分人去洗菜，一部分人留下来看火和幼崽，剩下一部分人先去洗澡。
宋望之顺着地图来到湖边，让大家下去。
谁知跟着他来的兽人们一下子脸色苍白，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宋望之不知道，兽人大陆上有一种惩罚奴隶的严苛刑罚，那就是水刑。
将奴隶按到湖中，不断让他溺水，直到主人高兴为止，而不断被淹的兽人往往会身体肿胀，七窍流血。
兽人们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大人一下子让他们受这种惩罚。
过往的恐惧和麻木已经让他们丧失了理性的判断，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宋望之一个人该如何让他们受罚。
他们只是趴在地上绝望地颤抖，试图减缓大人的愤怒。
宋望之一脸懵地看着黑压压跪下的一地，腿也一软，差点一起跪下去：“……？”
鹿枫也趴在里面，之前在队伍里挣扎的那个亚兽人就是他。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大人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豹云大人，我们愿意接受惩罚，但可以不要用水刑吗？”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不清楚这样是否会触怒对方，但还是想赌一赌。
正如当初的逃跑一样。
宋望之搞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知道是误会了，有些无奈：
“是让你们洗澡，不是水刑。”
“你们身上有伤口，身上太脏伤口会发炎，会引起很严重的疾病。”
兽人们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宋望之将外面的斗篷摘掉，示范着下水沐浴，大家才有些真实感。
宋望之一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后面一想到大家都是男人，便坦然起来。
看着略带迟疑下水的兽人们，他还是泛起了一丝心酸。
不过没关系，大家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鹿枫憋着气，轻轻将头埋在水中，这次他出奇地没有感受到恐惧，他再次浮上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随着身上的脏污一点一点消失，一切都好像有了新的开始。
山洞中。
兽人们的头发还半湿着，大家紧紧挨着，靠在暖乎乎的火堆旁，上面是新砸出来的石锅。
宋望之也早就被冻得够呛，本就白皙的小脸又少了几分血色。
锅比较大，水烧了半天也没有开，可是山洞里却安安静静，大家的目光似乎都追随着石锅。
隐隐期待着自己能分一小口。
宋望之扫过众人，没有发现琅祈的身影，他顿了顿。
紧接着他拿出系统给的脆弱的小刀，其他的就不想了，切菜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宋望之耐心地将菜切成规则的形状，不一会儿，锅中咕咚咕咚的水声示意着锅开了。
宋望之将野菜一一放进去，烫熟就能吃了，想了想准备撒些盐。
系统给的盐装在一个麻布袋子中。
当他掏出来时，兽人们的目光都直了，用麻布袋子装盐，他们一时间也说不上哪个更奢侈一些。
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麻布袋子里洁白无瑕的盐粒，都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盐是部落中最宝贵的物资，每当兽人们长时间不吃盐时，会出现恶心，呕吐，身体软等现象。
部落里强壮的战士和受人尊敬的亚兽人们才会得到部落中的盐，而他们奴隶只有偶尔才会喝点带盐的汤，以保证他们能继续为部落卖命。
有一个幼崽蜷缩在亚父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宋望之的动作，怯生生地和亚父说：
“我们能吃到盐吗？”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亚父捂住了嘴，幼崽看着亚父紧张的样子，自己乖乖地伸出手来捂住嘴。
宋望之没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一幕，只是估摸着在场人数的量倒了进去。
原因很简单，盐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资，宋望之估摸着在场的兽人没有几个能正常摄入盐分。
他只想尽己所能地帮一帮大家。
哪怕从一碗加了盐的野菜汤开始。
当他把雪白的盐粒倒入锅中时，兽人们惊叫起来：
“兽神在上！”
“这么多的盐！”
“天呐！”
宋望之这是第一次见到兽人们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野菜汤不一会儿就煮好了，大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饥饿，目光灼灼地盯着石锅，将自己准备好的石碗抱在怀中。
宋望之为在场的每一位兽人都舀了满满一碗的野菜汤。
野菜汤并不好喝，只有盐做佐料，野菜本身还带着些苦涩，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但在场的每一位都像是在喝着什么琼浆玉露，眼神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碗，小口小口地品尝。
刚才角落里的亚兽人将自己那一碗悄悄剩下，看着狼吞虎咽的幼崽，扬起淡淡的微笑。
兽人们的饭量很大，一碗野菜汤根本无法填饱大家的肚子。
宋望之感觉自己光熬了一大锅，胳膊已经酸得像脱臼了，便没有逞强，交给了有做饭经验的兽人。
两个亚兽人受宠若惊，使出浑身解数再次起锅烧了一锅又一锅，就连带着幼崽的亚兽人也喝的饱饱的。
兽人们的眼睛亮晶晶的，也有了些许的血色。
一锅又一锅地烧去，夜越来越深。
休息了一会儿，宋望之也没闲着，溜出去把一部分系统发放的草药与野菜堆在一起。
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抱进来，打算在睡前给大家上药。
大部分兽人因为是奴隶，皮外伤都非常严重，有的已经开始流脓。
若不是伤口实在太脏，宋望之也不会让大家去洗澡。
系统给的都是一些消炎的药，不过正如描述的那样，不一定能起到很大效果。
宋望之不奢求太多，能消炎也是好的。
他将大部分草药磨成药泥，石头碰撞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衬出几分温馨。
不知道是肚子里热乎乎的汤，还是不用担心夜晚的寒风，大家都有了几分困意。
一只小幼崽蜷缩在亚父身边，终究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嘴巴刚闭上，就看到一道长长的影子来到面前，手里端着一个小石碗。
看着幼崽怯生生的大眼睛，宋望之很快向旁边的亚兽人说明情况。
“上……上药？”狐叶惶恐极了，连带着抓住幼崽的动作都绷了起来。
“大人，草药太珍贵了，我们怎……”
狐叶和其他兽人不太一样，他以前是部落祭司学生的奴隶，他太清楚草药的珍贵性了。
宋望之只是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幼崽的脸颊：
“后背疼不疼呀？”
幼崽下意识看了看亚父，又看向宋望之，犹豫了片刻，声音细弱：
“……疼。”
听到“疼”字，狐叶的手慢慢放松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
能有这种求之不得的机会，他在犹豫什么呢？
……
宋望之如愿以偿地给幼崽的后背敷上一层绿色的药泥。
“豹云大人，您看是这样做吗？”一个中年角兽人动作笨拙地将药泥铺在对方身上。
“没错，做得非常好。”宋望之笑着点头。
因为时间原因，宋望之在给大家做了一个示范后，便将草药分发给大家，让大家互相上药。
而自己则是在指导完大家后，走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
琅祈倚靠在石壁上，面色平静，巧妙地遮挡了身后纵横交错的伤口。
他的背上有一道严重的鞭伤，皮肉撕扯开来，因为没有及时清理干净有些地方都粘在了一起，即使在水清洗过后仍显得可怖狰狞，泛着淡淡的血腥气。
这是交易日上的奴隶贩子用骨鞭留下来的伤痕。
除此之外，身上还布满了或轻或重伤痕，有的颜色暗淡，只剩下疤印，有的青紫交错，在雪白的肤色下衬得格外刺眼。
琅祈毫无波澜，轻轻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只是偶尔会因为疼痛而微微蹙眉，随即恢复如常。
直到听到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他的喉结微动，眼皮神经质地跳了跳。
忽然，脚步声停止。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琅祈的肩胛忽的多了一抹温凉的触感。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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