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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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丁文婕一直等到嫂子带侄子进屋写作业了才凑到大哥身边坐下。
丁文梁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到妹妹身上，直白道：“有话快说，吞吞吐吐不是你风格。”
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丁文婕犹豫再三先拿过了茶几上的“庆建厂三十周年计划书”翻看起来。
“花车游行，这么隆重？”丁文婕快速翻页，眼睛只粗略地捕捉关键字，“打铁花是什么？”
丁文梁见她乱翻一气便知她有心事看，他拿走计划书扔到茶几上，抱着胳膊斜睨她。
“我是想问……西站那边以前是不是有条红灯街？”丁文婕用手挡着嘴巴小声问。
“嗯？”丁文梁的眼睛瞬间瞪大一圈，下一秒一巴掌拍在丁文婕肩膀上，“磨磨叽叽你问这个！谁跟你说的？”
“哎！”丁文婕龇牙咧嘴地揉着肩，“听同事说的，你知不知道啊。”
“南厂卫校和南厂中学那片是原来的西站。”丁文梁扭头看新闻，“西站是十五年前迁走的。地皮卖给了南厂，原本计划把汽修厂建那片。后来毛巾厂卖地，汽修厂就近建在了南厂南面。”
“谁问你地皮的事，我是问……”
丁文梁横了她一眼。“那条街远近闻名，后来省里扫黄打非给端了。你少琢磨这些没用的，不用备课是吧。”
“端了？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些人呢？”丁文婕不依不饶地问。
“抓的抓，判的判，还能去哪。”丁文梁道。他带着丁文婕搬到丰安市才六七年，按理说她不该好奇十五年前的事。是什么事能让她这么好奇？或者说是谁的事能让她这么好奇？
丁文梁忽然想起下午钟大丰跟他说过，昨天下班回家属楼正巧遇见范欣荣来送丁文婕。
丁文梁眯起眼，目光变得犀利。“你给我老实交代……”
丁文婕顿时蹦下沙发往自己那屋跑。“我就好奇问问，你干嘛呀！嫂子我哥要打我！”
丁文梁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出去。
丁文婕跑回我是立刻落锁，坐在床边吓得直拍胸口。问的太多了，大哥起疑了。
真如范文武所说，范欣荣的母亲出自西站红灯街，那她哥真的能打死她都不会让她跟范欣荣结婚。
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如果范欣荣的母亲还活着，是在外独居还是在监狱里？
如果他们结婚了，她是不是要孝敬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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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结婚了，他能像蔡长益那样威风吗？
一定能！他可比蔡长益强多了！
范文武想的心头火热血液沸腾，仰头灌下整杯白酒，抓起酱骨头连筋带肉咬下一大块吸溜进嘴里。放下骨头手上全是酱肉渣和油星，他伸手往路过的人围裙上一抹。接着坏笑起来。
端着面往二楼走的老板娘回头要骂，见是范文武，只瞪了他一眼便上了二楼。
“老子的好日子来了！”肚腹里一股热气横冲直撞，范文武憋不住地嚷道。
“老子的好日子早来了！”老火汤馆子的老板叼着烟往铁盆里夹酱棒骨，把盛满棒骨的铁盆递给身边的小姑娘，扭头朝范文武抬下巴，“谁敢搅和我的好日子，老子让他全家鸡犬不宁！”
馆子里外的食客都起哄、发笑。
因为美好生活正在向他招手，范文武心情格外地好，明知那些人是在笑他，他也不恼怒，反而跟着起哄拍桌子。
一通畅怀淋漓地喊完喉干舌燥。他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杯子还未离开嘴巴一抹红裙侧影映在杯壁上，挂壁的白酒将那影子滑进他杯底。范文武突然站起身，大大腿磕到桌子，白酒、酱骨头、羊杂面全都泼洒出来。
他快步往外走，经过门口被老板一把拽住。
“钱。”老板言简意赅道。
范文武胡乱掏出一把零钱塞给老板。
范文武粗鲁地从菜摊子上踩过去，油腻的手拨开挡路的人，眼睛直勾勾盯着往南飘的红裙。那影子长了一圈毛边，显得那道人格外柔软。他甩甩头，使劲闭上眼再睁开。没错是她。
身后传来老火汤的老板毫不顾忌地骂。“早晚挨雷劈的玩意儿！”
范文武脚踩棉花似的走不快、跑不稳，只用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红裙身影。她弯腰买菜，他便慢慢靠近，她付钱离开他便快走两步。
他从南厂后街追到丰北路口，与那袭红裙始终隔着三四个人。红裙拐过路口，他快跑两步追上去，剧烈运动颠的肚子里酒菜闹腾翻搅。他跑到一棵树根旁，一手撑着树干呕起来。
恰在这时，一辆白色桑塔纳停在路边。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大步绕过车尾走向人行道。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钟大丰拿走杨梅两只手上提的袋子。“下次等我在家一起买。”
“这么近不至于。”杨梅搓搓被塑料袋勒红的掌心，“不是要开会吗？”
“丁文梁去市局还没回来。”钟大丰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开副驾的门，然后单手扶着杨梅的背让她坐进去。“正好带你出去吃。”
“去哪儿呀？都买菜了。”杨梅嗔钟大丰，“别浪费钱。”
“师范大学那边开了一家西餐馆。”钟大丰把肉、菜、蛋放到车后座，又踅身撑着副驾车门垂眸打量妻子娇嫩的脸庞和鲜艳裙装。她身材玲珑最适合穿裙子。他眼神缠绵缱绻地看着妻子的眼睛，“在橱窗里看见它的时候立刻想到了你。真漂亮。”
杨梅腼腆地垂下眼睛，打量身上的羊毛连衣裙。裙子是钟大丰去省会开会的时候买回来的。它无疑是漂亮的，自然也是昂贵的。这条裙子的价格让她大为震惊，震惊后是忐忑不安，不安过后却是奇异的平静。
范欣荣把她送到这条康庄大道上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让她每日活在不安和惭愧里吗？那段时间，她希望范欣荣恨她。可是他亲口告诉她“只愿她找到对的和拥有更好的”。所以她要享受现在对的生活里的一切。不枉为她铺路的人白忙一场。
车子在范文武通红的眼睛里一路向南开，开到平安路口向西拐。直到车子消失，范文武才把手从树干上拿下来。
夜幕四合，路灯亮起。
他冷笑着吐掉嘴里的残渣。原来杨建没骗他，杨家真给杨梅找了一个南厂的副厂长。杨家是怎么做到的？
他愤恨地踹了一脚树。十月末，树叶已经落了大半，一脚踹下去又落了一半。范文武仰头望着路灯里纷扬的枯树叶，咂咂嘴，他还没吃到嘴先被猪拱了。那可是他惦记了好几年的女人。不行，他得尝尝，就算破了旧了他也得亲口尝尝！
西餐馆的位置绝佳，临近医院、八大局和师范大学，附近不乏成熟的社区和自然人流量，开业三天人满为患。钟大丰回家前特意打电话定了位置，结果只订到临窗的两人位。
餐馆门前，两个滑稽又可爱的小丑在表演，变魔术、做气球玩偶，引来不少学生和孩子。
西餐桌旁，杨梅正襟危坐，她神色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看看窗外的小丑又扭回头看看餐馆里的人，然后又扭头看向马路对面。
钟大丰把切好牛排放到她面前，问：“找什么？”
“总感觉有人……”她把后半句咽回去，说出来有自恋和矫情的嫌疑。“没事，吃吧。”
“的确有人在看你。”钟大丰大方地示意她看斜对过那桌的四个大学生和不远处的服务生，以及门外等位的男人。“漂亮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关注，并不是坏事。别紧张，就跟咱们平时吃饭一样。其实这里充其量是中式西餐。”
杨梅羞赧一笑，垂眸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靠近窗户的半边脸越来越热，她转头看向窗外——一道宽阔的身影粗鲁地从门口看魔术抢气球的人群里穿过，匆匆离去只留给她一道背影。捏着叉子的手一抖，叉子掉进餐盘里。
是范文武。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 2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