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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宴栀珹并无可疑。

      在称呼之前,宴栀珹叫男人桑先生,只是不知道如何称呼不熟的长辈随口叫的。

      可他认识母亲。
      出于礼貌,到底要叫一声叔叔。

      这种从来没有一位长辈能被他叫叔叔,现在突然要叫叔叔的体验非常莫名。
      宴栀珹甚至在看到法语书后,想要逃避的心情都减缓了许久。

      太阳穴隐隐跳动。
      一种压制已久,眦睚必报的欲望像是无形的细丝,将他与眼前方才还在畏惧的男人面前,拉近了一番。

      “可以吗……”宴栀珹没有说出那句麻烦就算了的话,而是极其认真地注视着桑衔。

      这一点毫无半分伪装的注视,像是燥闷里倏然出现的冷气,穿透了桑衔刚才还步步为营的心。

      桑衔将抽屉关上,完全不急着去回应宴栀珹。
      反倒故作考虑一般,将视线毫不忌讳地落在了宴栀珹恳求的表情上。

      视线里,宴栀珹漂亮的杏核眼泛着微润的水光,一闪一闪的。晶莹的黑色在红灯停车的空闲里,变得五光十色,闪闪动人。
      连桑衔游刃有余的心底都被触动了。

      桑衔勾起了嘴角,偏偏在想要继续去看宴栀珹的时候,转过了头,顺着宴栀珹的绿灯后径直向前开。

      宴栀珹视线尽数落在桑衔身上的目光余光可见。

      桑衔却缓缓开启了车窗,在一阵清风吹入不知答案的燥闷空间里的时候,才不紧不慢道:“晚上教你。”

      宴栀珹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

      在宴栀珹还没有说出这意思难不成是一起的时候,宴栀珹先行听到了桑衔提前预判的解答:“你可以搬来。”
      顺便在宴栀珹闪躲的眼神收入眼底,轻启薄唇:“一起住。”

      “嗯……”

      *

      宴栀珹也不知道怎么就应下了。

      一直到下车,回了宿舍,再到今天上午的课,宴栀珹都没听下去。

      “哥。”江樊在高数课上悄声叫住了宴栀珹。
      偏偏宴栀珹冷着脸,既没有听课,也没有听到江樊的声音,只是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椅子,些许闷声。

      “哥?”江樊还是第一次见宴栀珹这样,迷惑侧着头,扯了扯宴栀珹的衣袖。

      哪想着宴栀珹还是无动于衷。
      反倒是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哥……”江樊看宴栀珹这爱答不理扭过头的样子,瞬间就蔫了。头上的呆毛耷拉下来,委屈巴巴地揪了揪宴栀珹的衣袖。

      宴栀珹撑着侧脸。
      窗外梧桐树的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宴栀珹平静的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思索的却全都是跟桑先生近距离接触的事情。

      男人的手指很凉,联想那张脸的时候,仿佛手指划过下颌的温度历历在目。

      那种天然渲染的危机感超出宴栀珹的认知。

      宴栀珹并不怕同龄人。
      他天不怕地不怕惯了,可对方是比自己阅历多了太多的男人。

      商业圈里的手段脏得很,能在云港成为佼佼者的百年家族更是寥寥无几。
      桑远的名字过于赫赫有名,他半生薄情,一心事业,用过的手段不用多想都不下其数。

      陡然提及一起住看似合理。
      实则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度越界了宴栀珹安全界限。

      找别人学法语这件事宴栀珹并非没有试过。
      可他确实不太擅长。

      宴栀珹无非就是个学信息工程专业的理工男。
      唯一学习的外语就是英语。

      宴苏一直再拿F国留学的事情对外炫耀。
      这次宴苏栽了,作为宴苏的哥哥,宴栀珹并不认为宴苏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栽了就爬起来。
      破了就补上。
      宴苏在这点的执着从来不差。

      宴栀珹几乎能想到宴苏找机会说都是假的一类的解释。
      他对跟宴苏混在一起人的思考能力并不抱希望。

      连等到那天都不需要,宴栀珹就能想到宴苏只要一委屈,一澄清,公子哥们就能甩掉脑子相信宴苏,并像以前那样贴近宴苏放下自尊心的不成器模样。

      “江樊。”宴栀珹这才想到了江樊。
      他转头看向江樊,刚好看到了眼泪汪汪,像是受委屈突然被主人呼唤又摇尾巴奔来的小狗狗一般,亮闪闪地望着宴栀珹。

      宴栀珹对江樊的大起大落有些捉摸不透。
      但江樊每次失恋都这样,便也没想多:“你哥会法语吗?”

      两人还在上课,宴栀珹的声音压低了一些。
      哪想着江樊更加眼泪汪汪,甚至能肉眼可见眼泪在眼眶打转起来了。

      “……”宴栀珹不太懂安慰人。
      他怔怔的看着委屈巴巴的江樊,手足无措伸出手,移了移视线再度伸出手,小心翼翼拍了拍江樊耷拉下来的呆毛,轻道:“乖。”

      听到宴栀珹安慰的江樊瞬间扬起灿烂肆意的笑容:“我哥不会。”

      宴栀珹面色平静瞬变疏冷。心底最后的期待被江樊的回答尽数磨灭。

      他唯一认识的会外语的人竟然没有学过法语。

      宴栀珹嘴角下压。

      利用就完一般放下手,别过了头。

      可怜的江樊再度委屈巴巴,“我哥不会也没办法嘛,他毕竟只是金融专业的又是从A国留学的。会英语才正常吧……”

      “不然我帮哥哥找个法语老师?”江樊眨着天真的眼睛,“或者我去法语系给你找个学霸?”

      宴栀珹知道江樊的好心,摇了摇头。

      桑先生再高超的法语能力,也不见得能教会他。

      更别提麻烦别人。

      *

      下午没课,宴栀珹一回到了寝室就简单收拾了行李。

      跟唐青和江樊简单交代有打算之后,宴栀珹就打算提着行李打车直接去找桑先生。

      没想到一下楼就见到了依靠在不远处树下的桑衔。

      “……”宴栀珹陷入了沉默。

      他从没见过这么自信的男人。

      前几次也就算了,为什么这次明明说了考虑,这个男人就预判了他今天会跟他走?

      宴栀珹攥紧了手里的行李箱,天生叛逆的性子想让他转头就走。

      哪想着刚好看到了男人疏冷的身影。

      很奇怪。

      宴栀珹停滞下来,目光淡淡的落在桑衔的身上。他一直觉得桑衔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这次没有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好像并不一样。

      男人偏长的长发被皮筋扎成了高马尾,一种古典的英气与他绣着铃兰的贵矜感衬衫让男人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一种天然的冷感气压在周围散发着,明明是炙热的盛夏,看见他的时候,却天然感觉到了阵阵无形的风穿透背脊。

      宴栀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他突然觉得不远处的男人深不可测。
      像是平静盖着草坪的泥沼,一旦踩空,陷入的便是万丈深渊。

      宴栀珹向后退了又退。
      这个男人的预判太过精准,又自信又刚刚好让宴栀珹逐渐适应地接触,让宴栀珹突然萌发了一种终止合作的念头。

      他明明已经快速控制自己的身体朝后跑了,谁想在转头的那一瞬,一抹淡淡的薄荷香味在鼻尖漫开。

      明明是身体上的香气,却在男人的修长的食指轻触到宴栀珹敏感的后颈后,引得宴栀珹下一次抖了一下。

      不用去看,出于气味记忆的宴栀珹都能辨别出是桑先生这位大佬。

      宴栀珹倒吸一口气。
      他抿了抿嘴唇,局促站在原地。

      偏偏背后人也不着急。
      男人甚至不开口,也没有多动一步。
      除了手指早就在宴栀珹停下的那一瞬间落下了以外,宴栀珹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在背后浓郁着的不可忽视的气压。

      即使没转头,宴栀珹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慢条斯理将视线缓缓打量在他身上的模样。
      那种耐着性子,不为任何事所动的神情,宴栀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宴栀珹紧咬着嘴唇,心底早已给自己的慢动作贴上了无数的埋怨。

      早知如此,刚刚看到大佬就该跑!!!
      他到底为什么没有早跑啊!!

      宴栀珹甚至在脑海里想到了被白色高贵优雅的猫咪按住了尾巴的无助小仓鼠。
      他紧咬嘴唇更深,原本在看到提着奶茶看向他的唐青的时候,如抓到救命稻草。

      谁想唐青在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一步两步,直接栽进了校园里种植的一排冬青树里。

      气氛瞬间凝固了。

      真没用啊。

      他也没用!
      关键时候竟然靠不上一个哥们!!

      宴栀珹摆烂了。

      他浅浅地深吸了一口让背后人几乎看不到起伏的呼吸,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会儿,才恢复了往日的疏冷。
      露出了不失礼节的笑容:“桑叔叔。”

      宴栀珹原本不适应说这个词。
      但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桑衔后,越说越习惯,尤其是对方认识自己母亲后,他叫的更熟稔了。

      而更重要的是……
      这个词可以很快划开两人之间的界线。

      宴栀珹转过头,桑衔的脸近若咫尺。
      之前桑衔咬住他耳尖的动作太过暧昧,宴栀珹回神过来才恍然察觉,两人之间需要保持合理的界限。

      而“叔叔”这个词,在宴栀珹明显看到桑衔闻声面色更沉时,体现了作用。

      这句话是有用的。
      可以完美提醒他和男人的年龄差。

      提醒两人之间应该有的界线。

      即使……

      宴栀珹抿唇,极力压抑住回忆中桑衔清冷嗓音开口的那句“晚晚,真是欠教训”以及越回响越发强烈滚烫的耳尖,微微埋下头。

      不想就在他躲闪桑衔视线的瞬间。
      男人冰凉的手指毫无半分商议的挑起了他的下巴。
      手指的动作加深,捏住他下巴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在压抑。
      像是怕伤了他的一般放柔,却又毫无退让可谈的控制着宴栀珹倏然拉近的视角。

      ——仅能看清一人。

      以及认真至极的追究。

      “晚晚,不许叫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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