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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9章 ...


  •   曲墨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小丫头拉着去逛扬州城竟会遇上李剑诗与别小楼。
      起初他还当是日头太大自己晃了眼看错了。
      直到李剑诗略带犹疑地唤了句‘小寻悠’,他才猛地睁大了眼睛,急急唤着‘姐姐’迎上前去。
      此前异界一别,原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不曾想,竟又在此重逢。曲墨心中激动之情着实难以言表,忙拉着两人寻了左近茶楼雅间叙话,方知:
      那日凌家小叔用谪仙笔带他与凌池离开时出了岔子,竟连李剑诗与别小楼也被带离原界到了此处。两人到此已半月有余,然当时也在场的鸩罂粟与岳灵休却不曾与夫妻二人一道,只不知是未曾来到此界,还是来了却被分开两处了。
      因着还有小丫头在场,故而李剑诗并未将话说得太过明白,左右曲墨自己清楚便是。
      李剑诗言及此事时口吻尚算平和,显然并不十分担心鸩罂粟的安危。毕竟他们夫妻意外到此界后稍作游历探查了一番,能觉出此界较之原界平和许多,想来依鸩罂粟之能,纵是独身一人,应也能自保无虞,岳灵休就更不必说了。若是仍在原界,阎王鬼途已除,苗疆误会已解,想来也能平安度日。
      然而曲墨听完事情经过后却全不像李剑诗与别小楼那般轻松,毕竟,未觉醒的谪仙笔有多坑爹只有亲身经历后才会懂。他不怕鸩罂粟和岳灵休留在原处,也不怕他们被带到此界,怕就怕两人被分开扔到诸如王辟邪之流所在的神魔世界,那他和凌池现如今可就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故而,他在记下两人暂住的客栈地址后便急急带着小丫头回了无射宫。
      此事他必须尽快告知凌池。
      至于之后是写信请师父帮忙找人还是劳烦先生出面帮他们向花前辈这个地头蛇借人,端看凌池怎么决定了。总之现下当务之急是确认鸩前辈和岳大哥是否也被谪仙笔带到此界。
      “稍后我有紧要之事需办,不能带着你。”一路行过连廊至分岔口,再去便是近日所住的屋子了,曲墨还要找凌池说事,便停了步子同小丫头话别:
      “绿绮琴我先代为保管,若要收回,便来寻我。我不在,就找白先生,先生知晓我在何处。”
      “知道了知道了。”小丫头笑眯眯地扬扬手,也不缠他,“那我走咯。”
      她话语干脆,别过便要离开。
      曲墨原想再问她一句姓名来历的事,却见不远处白芨正带着凌池向他们这边过来,便止了话头迎上前去,唤了句‘先生’。
      而原本要朝另一处走的小丫头亦是转了步子一道跟了过去,口吻乖巧:“先生。”
      “回来啦。”淡笑颔首应下两人呼唤,白芨抬手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唤了声‘皎皎’,方又言道:
      “你爹同我说了拜师之事,往后便该改口了。”
      他这话说得不甚清楚,曲墨不知缘由便只站在凌池身侧安静听着,而后便见小丫头笑眼弯弯,乖巧唤了声‘六师伯’。
      既唤师伯,那便是同神医门有关了。
      曲墨想着,神医门中排在他家先生后头又用刀的只有凌池的八师叔夙梓辰,便以为小丫头是要去神医门当凌池的小师妹了。
      不曾想,白芨话语一转,却是叫他有些听不懂。
      “乖了。”白芨眼神柔和,负手笑道,“你师爹虽回不来,拜师礼倒是早早便交由我保管着。原想着过两日给你,现下既遇上了,你便随我走一趟吧。”
      “是!”
      满眼疑惑地目送两人离开,曲墨方才一头雾水地看向凌池,欲求一个解释。凌小道长却只低笑了两声,拉起他的手回了房。
      他们站的地方原就离房不远,没几步路便到了,凌池又给曲墨倒了杯温茶,方说起早前他去白芨那处练剑问及小丫头来历的事来。
      “所以…她叫花皎皎,是花前辈的女儿?”困惑了几天的事终于有了解答,曲墨放松之余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居然把宫主说成管事,可真有她的。”
      他就说么,这小丫头胆子大的出奇,在无射宫来去随意得像在自己家似的,感情这还真是她家。
      无怪乎绿绮琴都敢随手拿来送人。
      “她叫花弄影,皎皎是小名。”闻言,凌池一声轻笑,只当闲聊,“先代宫主还在时,花前辈的确是无射宫的总管事,她倒也不算骗你。”
      他此前因着人皮面具的事来过无射宫一趟,曾与之远远打过照面,然当时花弄影并非曲墨口中模样,年龄亦不相符,故而一时不曾往那处去想。
      “那她师父师爹又是谁?为什么…要叫先生师伯?”弄清此事,曲墨复又扔出一问。
      他想着,既是无射宫宫主的女儿,应该就不大可能拜夙师叔为师了。毕竟吧,在系统的江湖风云录—刀篇,夙师叔的排名…就真还挺靠后的。
      而凌池也确实给了他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拜了无射宫先代宫主宁雾楼为师。宁宫主……”眼眸微垂,凌池提及宁雾楼时少见得带了片刻犹豫,稍许沉默后方才续上未尽之言:
      “是小叔拜过天地的夫君。”
      宁宫主与小叔的过往是此番他从异界归来同爹和师叔提及小叔和曲谱的事后方才知晓的,其中还包括月先生师门的事,然而现下要讲与曲墨知晓却多少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那样的结局实在太过惨烈,寻悠若是听完,怕是今日很难再有什么好心情了。
      “那你见过他吗?”
      听到凌晚镜竟与无射宫前代宫主成过亲,曲墨诧异之余又生出些无怪乎如此的恍然大悟。
      难怪宁宫主的曲谱小叔却能说了算。
      凌池却只摇摇头:“他过世时还不到三十六,那会儿我才刚被爹带回神医门没多久,万花都只刚建了个凌云梯。不过幕生叔叔好像见过他一面。”
      他对宁雾楼并不了解,所知种种皆自他人之口,故而只能依长辈之言转述:“听师叔说…他武学修为极高,刀法卓绝,说是江湖第一人也不为过。若还在世,许是如今的师叔都未必能赢过他。”
      “那他怎会年纪轻轻就……”
      曲墨眼中满是意外。
      一个能够执掌无射宫这等庞然大物的绝世高手,甚至还同医术堪称出神入化的小叔成了亲,这种绝顶厉害的人绝不该去的那么早才对。
      “他同你爷爷一般,被人下了咒,却没有你爷爷的好运气。”思及长辈说起此事时的神情,凌池心中已是百转千回,然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克制了许多:
      “纵然小叔医术再高超,那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若非为了救他,小叔不会离家入修途,更不会困于魔域不得归,却到底还是没能……”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小叔丢下小年不闻不问实在不负责任,如今方知,竟是他误会小叔了。
      “……这也太惨了点。”
      抬手扶额,曲墨听得着实有些心累。
      饶是他穿越至今已然见证不少人间惨事,却也还是很难不被这寥寥数言触动。
      医术卓绝无人能及却独独救不了心尖上的那个人,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何况学医救不了心上人也就罢了,换个赛道修仙成魔居然还是没留住人。难怪小叔脾气不好。这要是换个人,只怕都要心理变态报复社会了。
      这般想着,他又觉出个中些许奇怪之处来:“话说回来,皎皎瞧着才八九岁,小叔十多年前就离家了,怎会早早就将拜师礼放在先生那处的?”
      “她再过两个月便该及笄了,如今这般是用了缩骨功又易了容。”轻摇摇头否了曲墨之言,凌池方将先前探问皎皎真实身份时白芨所言告知了他。
      却原来,花淮卿刚成亲时宁雾楼就有收他将来所生儿女为徒之意,只是花夫人一直不曾有孕,此事便搁置了。
      后来宁雾楼身故,皎皎那时才几个月大,又是女儿家,若是拜师承袭宁雾楼衣钵,往后定是要接掌无射宫的。无射宫做的是漕运的买卖,下头掌事都是些老江湖,花淮卿成亲多年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如何舍得她同那些大老粗打交道。
      故而凌晚镜方同他定了约。
      若是皎皎自己选了刀,便让她拜宁雾楼为师承袭无射宫。反之,待皎皎及笄,花淮卿便要前往月流景卜算所示之处,将合适人选带回,以承宁雾楼衣钵。
      “那我同她说的那些话算不算是推波助澜,正遂了小叔的意?”思及自己那时之言,曲墨不由眨了眨眼。他这算不算是错有错着,报答小叔了?
      “小叔让师叔带你来抄曲谱,大约也有提醒花前辈当下决断之意。无论如何,如今这个结果也算是圆了宁宫主生前之愿。”点点头,凌池眼中带了些许暖意,而后方提起今日花淮卿之言:
      “对了,花前辈一个月后会在无射宫给皎皎办拜师大典,请了不少江湖前辈,幕生叔叔他们想必也会前来。你这两日若抄完曲谱,不如随我回神医门住些时日,正好也将此事告知爹同师叔他们。”
      当然,除却送信,他还有些别的打算。
      先前寻悠虽也去过门中,但当时的身份是幕生叔叔的弟子,到底与如今不同。正好扬州离苏州还算近便,他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向门中长辈和师兄弟们说明他与寻悠之事,待人齐了,再摆两桌酒。
      “差点忘了,我有要紧事和你说。”曲墨不知凌池心中打算,听他提及离开,忙将事情说了,“先前皎皎拉我出门闲逛,遇上姐姐和小楼哥了!”
      这一回来便被超额信息量糊一脸,差点把他CPU给烧了,还好他记性不错,没把这茬给忘了。
      “那师父和岳先生呢?!”凌池闻言一惊,几有些坐不住。
      “没在一起。”曲墨眉头微皱,“小叔那日用谪仙笔越界,姐姐同小楼哥便被带到了扬州,偏鸩前辈与岳大哥竟没同他们一道。也不知是仍在原界,还是来了此界却被扔到了别处。又或者……”
      “我明白。”纵然言语未尽,凌池亦已明了个中之意,“晚些秉过师叔,明日我便启程回万花。此事还需庸道长卜卦相帮。总要确定人在此界才好去找。”
      可惜他们无法前往南溟魔域,否则此事原是请月先生相帮最佳。不过只是卜卦而非越界的话,庸道长想来亦能告知他们一个答案。
      “可…花前辈不是派人去万花了么。这么远的路程,师父他们定是接到帖子便要启程的,你明日出发说不准会错过。”曲墨有些迟疑。
      在这个没有手机交通不便的年代,太容易发生因为来迟一步导致错过的事了。
      “无射宫的拜师大典,庸道长不会来。”凌池却摇摇头,口吻肯定。
      曲墨有些莫名:“为什么?”
      “宁宫主中的咒…是庸道长的师尊下的。”心中暗叹了口气,凌池到底还是没假编理由骗他。
      方才对于宁宫主中咒的个中来去他并未细说,也是因着有这层原因在。毕竟往后在谷中还要见面,依着寻悠的性子,怕是很难全无表露。
      只是,庸道长当时确实并不知情,这事也当真怪不到他头上。但既已话赶话的说到这了,那就好好分说清楚就是了。
      “那他还在万花待着?不怕小叔宰了他?”
      闻言,曲墨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而后更是想起了此间的另一层关系:“等等,庸道长的师尊不就是月先生的师兄?”
      什么情况?这么错综复杂的吗?
      小叔和月先生看起来明明关系很好啊。
      “小叔当初就是为了救月先生才同那人对上的。谁也没想到,他败落之后竟会以命下咒,且还是落在宁宫主身上。”凌池复又解释了几句,“他要小叔悔恨终身,更要月先生…再也无法面对小叔。”
      当年之事若真要细究起来怕是几个时辰都不够,故而他只笼统挑了几句重点来说:“庸道长很早就被逐出师门了,出事时,并未参与其中。”
      “神经病吧他?”曲墨实在无法理解这是怎样一种神经的脑回路,更无法理解庸老道这种斯德哥尔摩般的行为模式,“庸道长居然还给这种人上坟,他不觉得他师父心理变态吗?”
      还特地从万花赶去金陵上坟,真够有孝心的。
      “据说庸道长自幼便在那人身侧,得他悉心教养,后来虽因月先生之事起了争执,又被逐出师门,到底是有养育之恩在的。”
      凌池到底还是为庸老道婉言解释了几句。
      他知道曲墨向来爱憎分明,但对方毕竟是长辈,往后在万花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因为这些人家没参与其中的旧日恩怨给人脸色看。
      “要命,我听得头都大了。”
      抽了抽嘴角,曲墨忍不住扶额叹气:“明日我便不同你一道往万花去了,我怕到时见了庸道长会忍不住问候他师父祖宗十八代。”
      “好。”
      这般,便也算是将事情都分说清楚了。
      虽说这些旧年过往听得有些头疼,但曲墨今日心情原还不错,现下又只他与凌池二人,便将出门前收回琴匣的绿绮复又取了出来,打算分享下自己的喜悦之情。
      毕竟,眼前之人乃他情之所钟,手中之琴又是绿绮,如何能不趁此抚上一曲‘凤求凰’。
      然而有时候事情总有个然而。
      还未待曲墨多抚几个音,便闻房外有人敲门,待凌池应声前去开了门,竟是侍女带着童祈来了。
      童祈在神医门九代弟子中行二,是凌潲雨的徒弟,也是凌池的嫡亲师兄,平日里甚少离开门中,此番前来,却是为了替凌潲雨给凌池送信。
      那信封颇有些厚度,凌池取出打开方才发现里头除却书信,竟还有一幅画像。
      画中之人…赫然便是鸩罂粟。
      却原来,前些时日有人拿着鸩罂粟所开药方去了神医门,言道问遍满城药铺仍是凑不齐上书药材,虽知神医门有不用外方的规矩,还请帮忙看看可是方子有误。
      可巧凌潲雨当时正在堂前,早前又看过鸩罂粟给凌池的医书和丹方,认出上头的几味药材与异界带回的一些药种相合,就去见了人。
      两下里一番相谈,凌潲雨猜测鸩罂粟或有可能真是凌池先前所说在异界所拜的师尊,便写了信又绘了画像让童祈快马加鞭送来了。
      如此巧合,真真称得上是得天庇佑。
      “太好了,我这就再去一趟客栈告知小楼哥这个好消息,明日一道启程。”
      虽被打断了抚琴的好兴致,曲墨却难得半点也不生气,只兴冲冲地起了身便要去找别小楼,走前甚至还记得礼貌招呼:“童师兄慢坐。”
      言罢,便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留下童祈与凌池四目相对,眼中满是玩味。
      “曲小少爷瞧你那眼神看着和上回来门里可不大一样。”抬起胳膊肘顶了顶自家师弟,童祈一声轻笑,语带调侃,“你们俩~?”
      “师兄啊,爹连红包都备好了,就你还问是不是。”凌池闻言却无半点扭捏,只着手倒了杯茶递去,大大方方笑着认下了,半点不怕师兄多说什么。
      若非闭门守孝耽搁了,他一早带人回门敬茶摆酒去了。寻悠身份特殊,他不能如当初宁宫主那般宴请四方昭告江湖,但在门中摆顿酒总是要的。
      如今师父又来到此界,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待一个月后的拜师大典师父同幕生叔叔他们过来,结束后正好转道去门里。
      嗯…看来往后得一个叫师父一个叫师尊,不然两下里聚到一处,真要弄不清是在叫哪个师父了。
      “不早说,我表礼都没备呢。”童祈果然全无异样之色,只是有些抱怨自家师弟竟瞒得这般严实半点口风不透,叫他临时备礼都来不及。
      虽然他穷得连老婆本都没几两,但在该备礼的事上,他向来都是周全行事绝不糊弄的。
      “熬盒弦胶就是了,养弦用得上。”低低笑了两声,凌池受了埋怨反倒更加高兴了几分。
      他就知道,师兄素来是待他极好的。
      “当真?”
      “错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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