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后》平江流水

35、私心

　　是日天气正好，空气中偶有习习凉风，吹散了几分夏日的黏腻。

　　柳梅嫣正要去暖玉阁找姐姐，恰好碰到了严大人迎面走来。

　　柳梅嫣赶紧行了个礼，“大人好。”

　　据柳竹嫣这些日子观察，严承允并非像外人传的那般狠厉残暴，反而格外温文尔雅，要比一般的世家公子都儒雅随和。

　　姐姐气色也是肉眼可见地好，爱与不爱十分明显。

　　柳梅嫣又道：“大人府上有一池荷花，我和姐姐都十分喜欢，不知可否让我多采些？”

　　严承允道：“自然可以。”

　　“对了，你姐姐很喜欢荷花吗?”

　　柳梅嫣思索一番，道：“姐姐什么花都喜欢，若要说最喜欢的，大概是海棠吧。"

　　严承允若有所思，“原是这样。”

　　柳梅嫣行了个礼，便走了。

　　到了暖玉阁，柳竹蕴正准备画画，刚刚将各个碟子里研好了颜料，正在绷绢。
　　工笔画的基础要数画荷花了，几片花瓣，不至于太繁杂，分不清层次，所以荷花是最好入手的。

　　看到柳梅嫣来了，柳竹蕴招呼道：“你来得巧，我正好画幅画，要不你和我一起画吧。”

　　柳梅嫣颔首，端了方凳，也取了一张宣纸来。

　　还记得小时候学书法绘画之类，都是一起学的，姐姐要比她有天赋许多，什么都一学就会，不过她一旦画像样的就不想学了，要去倒弄别的东西。现在居然又有了闲情逸致。

　　倒是自己总是偷偷苦练，不想丢脸。

　　柳竹蕴静心观察住，尽力回想笔下的感觉，不一会儿便勾勒出荷花的轮廓，笔墨流畅，栩栩如生。

　　柳梅嫣画了两笔就没了兴致，只想打听写闺房趣事，问道：“大人和姐姐关系如何？”

　　柳竹蕴随口回道：“不咋样。”

　　柳梅嫣道：“刚才在路上碰到大人了，还问起姐姐是不是最喜欢荷花呢？想来大人对姐姐还是很上心的。”

　　柳竹蕴手中的画笔一顿，愤愤道：“要他管。”

　　柳梅嫣捂着嘴笑了笑，“托姐姐的福，我可以再去摘些荷花，看到姐姐将荷花摆在插在石瓶子里，还真是好看，我也想这样摆。”

　　柳竹蕴立刻坐直了身子，道：“不许去！”

　　“这是为何？”

　　柳竹蕴嘀咕道：“那花居然是北方送过来的，我说怎么立夏就开了。北边现在什么时局，他也做得出，也不知道上次是为什么贬的。”

　　柳梅嫣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别说北边了，就是要吃临安的团茶都是快马加鞭送过来，一路上不知跑死多少匹马，现在外面的商人都能效仿石崇斗富，一个正一品的大官有这样的待遇又算什么，也扯得上民脂民膏，姐姐看来是太久没出门看看了。

　　“姐姐，你也想太多了。高旻言现在都是大人的人了，以后还有谁敢说他一句。”

　　“你别乱说了，什么叫是他的人了。”柳竹蕴连忙打断，“你不懂前朝的事，不要乱说。”

　　柳梅嫣自知失语，连忙请求恕罪，心中不免疑惑，姐姐都做了这么久诰命夫人了，怎么还是这般胆小怕事，太师大人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哪用这般谨慎。

　　自己若是也有个这样厉害的相公，再也不会被那些个官家小姐暗暗嘲笑了。

　　这几日父亲也在筹谋着给自己安排婚事，可他挑来挑去却只中意那些个还没高中的穷举子，啥时候能当上官都说不准。若自己只能嫁这些人，日后日子定不好过。

　　柳梅嫣回去后，沉绿传了家书回来，说是老爷想给二小姐选夫婿，让夫人您挑挑看看。

　　柳竹蕴一看那些人选，全是她不认识的名字，这给她看有什么用，难道要她挑名字最好听的吗？更何况都是些举人，她怎么知道谁能考上。

　　难道说？
　　现在虽然行卷风气还有，但是阅卷确实让翰林院重新誊录的，大人也没法插手。

　　不过大人平时朝中消息多，哪些举子品性好学问好，他必然知晓些。

　　柳竹蕴蹑手蹑脚走进书房，严承允正在看诗词，想来是公务已经处理完了，这才有了闲情逸致。
　　她走上前去，先是捶捶肩，又是倒倒水。

　　严承允一脸看透她的表情，道：“有什么想说的快说。”

　　柳竹蕴立刻递上了一份名单，“ 父亲在给我妹妹挑夫婿呢，大人给我看看，若是有聪明伶俐又雅正之人，给我圈出来。”

　　严承允瞟了一眼，问道：“上次的事还没说明白呢？又说别的事了。”

　　柳竹蕴装傻道：“上次是什么事?”

　　严承允心想她还是这样，道：“算了，不过我圈了也没用，阅卷的事轮不到我，就算轮到我，我也没法子。”

　　柳竹蕴道：“官人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爹爹并不在乎权势，只是想要有才学之士，官人眼光独到，一定能找出人中龙凤。”

　　严承允放下书页，道：“你若是真想给你妹妹找有才又有德之人，谁人比得过高旻言呢？”

　　自从高旻言和严承允做局端掉郓王后，柳竹蕴才知道之前在茶寮里发生的事只是在演戏罢了，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

　　但是严承允似乎并不打算那一页掀过去，每每高旻言到府上做客，总要变着法让她出现，似乎是在刻意试探他们的关系。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心中不自觉警觉起来。有些埋怨道：“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提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严承允嗤笑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我明明是不夹杂个人情感的给你举荐，居然反过来说我小心眼？”

　　柳竹蕴一想，他这话不无道理，梅嫣不想随便嫁给一个举子，父亲又不希望他嫁给只有爵位却无前程的旧式贵族。

　　这么一说，高旻言确实很符合，只是这人在朝堂上说话太冲，完全成了严承允冲锋陷阵的将军，哪天真的斗出去了怎么办？

　　还不如皇亲国戚呢？至少不犯事就能平平安安。

　　何况高旻言立了大功，地位如日中天，未必看得上梅嫣。

　　思忖一番，柳竹蕴道：“好了，大人的意见是极好的，我知晓了，明儿就写信回去。不过大人有所不知，高旻言现在也是奸臣一党了，父亲大人不大可能会同意。”

　　严承允了然开口，“原来你父亲不喜欢奸臣，幸好当初费了一番手段，不然也娶不到娘子。”

　　柳竹蕴暗骂一声。

　　呸，你还有脸提。

　　把她和她父亲一顿折腾的。

　　严承允道：“不过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私心，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们高大人一表人才，为什么至今未娶？”
　　说着，他挠了挠她玉笋般白嫩的手。

　　柳竹蕴的手上如同触雷般收回，看他这不大正经的语气是意有所指，不禁疑惑道：“高大人至今未娶又关我什么事儿了？”

　　严承允那双干净的丹凤眼眸光流动，仍是仔细打量着她。

　　柳竹蕴悠悠道：“怎么？大人这么不自信？”

　　严承允勾起嘴角，“毕竟是青年才俊，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自惭形秽，十分嫉妒。”

　　柳竹蕴故意眼神闪烁，歪头道：“那大人可得目光长远点，这世上的青年才俊可太多了，大人怎么嫉妒得过来呀。”

　　“还有谁？”

　　“那怎么能说呢？大人这样每天疑神疑鬼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

　　严承允冷哼一声，嘴里吐出了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