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39、第 39 章

　　之后的许多年里，在苍雪覆盖的林间孑然行路时，在月下粼波中溯江而上的夜晚，亦或在长立于破晓时分山崖之巅的一刻，那一场战斗总会从斑记忆深处翻滚而来，男人熟稔的面容带着凛冽的霜雪气息，铺天盖地，一如当年那须臾一瞬的神明降世。
　　十尾与仙术同源于自然力量，传承了仙人体的柱间在成为十尾人柱力后所拥有的力量已接近神树本身，这天地日月，江流大海，每一缕山风吹过，每一道月光洒下的影，都化为他手中用之不竭的力量。
　　六道仙法下的树界降临使整片山丘大地断裂出一道道数十丈深渊，无数枝条树冠就从这沟壑中耸涌而生，直指云端，在极短的时间内葳蕤成一片不见天日的森海。
　　斑静立于完全体的须佐天狗之上，冷眼看着那些足够十几个成年人环抱的粗大树藤接连不断向他砸来。眼见那些藤蔓越来越近，斑抬起手，蓝色巨人也随之而动，持四柄巨刃左右横扫，划出一道幽蓝色的光弧将他包裹在其中，暴烈喷薄的查克拉掀起狂风呼啸鼓躁着，回荡在山谷之中有如百兽哭嚎。
　　然而在那携千钧之力的刀刃砍上木藤的一瞬间，如泥沙灌入深海，火焰烧上雪堆，预想中令天地变色的碰撞却并没有发生，这有着劈山移海之能须佐战神竟像是丝毫无法对这些木遁产物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在缠绕围剿的树藤之中逐数消解。
　　斑目光一凛，记起了原先曾读到的记载，显然，这种由阴之力查克拉操控的攻击对柱间的六道仙法没有任何效果。他咬紧牙关，立刻召唤出封印在卷轴中的镰刀团扇，随后一跃而起，踏着不断逼近的巨木藤蔓飞身穿梭闪避，两柄神器在他手中开合挥舞，勉强在这排山倒海灭顶而来的树海中劈出一方得以容身的空间。
　　朱色锃亮的铠甲在一整片暗绿色的风暴中有如一尾色泽艳丽的游鱼，一次次被怒浪没顶，又一次次冲出重围，而那些来不及躲开的枝条则迅速缠上了斑的身体，再生出更多细小柔韧的树须，开始不停的汲取他的查克拉。四个轮墓分身环绕在周围不远处与求道玉苦战，也为他挡下了一些攻击，斑在心底估算了下时间，离这些影子不得不回到轮墓世界大概也不过几分钟而已了。
　　这样下去，被柱间擒住只是早晚的事。
　　心跳急促如雷暴中砸向大地的雨点，每一次搏动都会引发脑海深处的嗡鸣震颤，斑可以感觉到血管中凶猛流动的液体是怎样一点点接近沸点，这样的战斗正在疯狂的碾压着他的理智，又带给他突破世间极限的快感。
　　只有千手柱间，永远只有他！
　　手下还在机械的重复着格斗抵挡的动作，斑的神志却渐渐飘忽开来，有个声音在他心底不停回荡着：
　　来吧，向他臣服吧！
　　留在他的身边，把你一切痛苦和欢愉都交给他……
　　……
　　你也一直爱着他，不是吗？
　　不是吗……
　　……
　　……
　　是的，宇智波斑一直深爱着千手柱间。
　　他爱他那堪比神佛力量的背后涌动的赤诚与悲悯，也爱他内敛于温润仁慈之中的决绝和强悍，他是亘古长夜中撕裂苍穹的一道闪电，是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的一缕微光，也是这双看透六道轮回的眼瞳里唯一容下的身影。
　　他心甘情愿为他雌伏，并因被他征服而狂喜，而痴迷，只为那颗名为千手柱间的灵魂。如果柱间是这浑噩凡尘中仅存的信仰，那么他就是他虔诚的信徒。
　　这样的感情他无法否认，也不会去逃避。
　　可是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是宇智波斑穿过生死，踏遍地狱人间也绝不会动摇的理想，是他赴汤蹈火戎马半生，植根于魂魄深处的执着企盼——愿这烟火人间，终将在这双手中化作一片太平盛世。
　　所以，他还不能在此沉沦。
　　这一念头从心底破土而出的一刻，那些虚妄中的喃喃低语终于安静了下去。
　　此时轮墓分身正消散于虚空，更多的树枝藤蔓朝他迎面袭来，斑凝神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低声一笑，而后双手结印。
　　“天碍震星！”
　　巨大的陨石应声从天外而降，摩擦着云层气流发出阵阵尖啸声，将这一片山野都笼罩于暗沉的阴影里。
　　柱间脸色微变，这样的攻击范围之下，忍联众人绝不可能顺利逃脱。
　　追逐攻击斑的树藤不得不暂且撤退一部分，向重重山峦的另一端奔涌而去，试图在空中撑起一层防卫。可也就在此时，这片大地似乎终于到达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连番耕犁，一时间山峰塌陷，磐石崩裂，不等那颗毁灭性的天外来物落下来，大大小小的山石与断裂的树藤已先满天乱舞着砸向四面八方。
　　柱间蹙眉，脸上立刻显出鲜艳的仙人纹路，金色的眼里迸射出止不住的冷冽寒光。
　　磅礴如海的查克拉自他身上四散而出，翻滚着涌向不远处的战场，片刻之间已将每一名忍者包裹了起来。他双手合十，雪白的长袍长发在卷起的疾风中猎猎飞扬。
　　“仙法-神-真数千手！”
　　顷刻间，生出双面的千手佛像从满目疮痍的大地中陡然拔起，立刻朝陨石降落的方向移动，每行一步，都引发地震般的的颤动。无数只手臂自佛像两面伸出，形成一个半圆弧状向上托举的姿势，只等那颗庞然大物缓缓降落。
　　众忍者们不禁倒抽了口气，双面佛陀固然天威雄烈，可比上这从异空间召唤而来的巨型陨石依旧还是小了不少，若柱间的顶上化佛撑不住这颗大石头，接下来他们恐怕也都要凶多吉少了。
　　屏息凝神间，无数颗心脏在那一刻擂动成隆隆战鼓，大滴的汗水从忍者们额角滚落，僵直的躯体有如一尊尊石像，动作整齐的仰望天空，不敢有丝毫错神。就在这万人注目之中，那颗渐进压迫降临的巨石终于触上了佛像最高处，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碎裂声随之在耳边炸响，无数截手臂在这势大力沉的碾压中断裂了。
　　可也几乎就在同时，醇厚而威压逼人的查克拉从整座佛像中暴涨而出，势吞山河，瞬间包裹布满了整颗陨石，强行止住了它下沉的趋势。而后持续不断的巨大爆破声轰然响起，又因被压制笼罩在柱间的仙术里，渐渐变的沉闷遥远，仿若来自天地尽头的层层滚雷。
　　片刻后，那颗半径足有数十里的陨石就在这佛像顶端，在柱间的神明之力下，化为无数细小粉齑，随风散去了。
　　刹那间天地沉寂，浩野云端都映出淡青色的光芒，如一副水墨泼成的画。
　　柱间就从这画中一步一步向斑走来。
　　斑放声大笑，停止了一切攻击。他朝柱间伸出手，男人英俊的脸庞就在他指缝间切割成寸寸剪影，似有浮华的光彩折射散开。
　　柱间越走越近，也回应着他伸出了手。在彼此指尖即将相处的一刻，斑疾速错身而过，左手反手扣向柱间的肩部，右手单手结印，召唤出一柄短刃。
　　柱间回身与斑交手，试图将他控制住，而斑很快就放开了他，稍稍拉远了二人的距离。电光火石之间，柱间看到斑朝他璀然一笑，而后有利刃铮鸣的细微声响入耳，那把泛着水光的刀刃已径直插入了斑的胸口。
　　泼天血花倾洒在二人之间，溅到柱间白色的长袍上，也迷离了他的眼。
　　“斑……” 柱间有些发懵，努力思索着这世上是否还有某种幻术在此刻依旧可以对他生效，否则为何眼前的所有景象他都似要看不真切。
　　斑咬牙撑着身子，胸口最初一刻的巨痛已渐渐麻木，只剩下刀口冰冷的温度在蔓延。
　　可他止不住唇边弯起的弧度，从最开始无声颤栗到后来歇斯底里，永恒万花筒黑色的纹路在他眼底疯狂转动，某种不知名的狂热在骨髓里燃烧。
　　那样一刻烈火一刻寒冰的反复交替中，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眼前怔立如雕像一样的男人，大片鲜艳的红色开出漫天花火。
　　他在赌，赌柱间不会放任自己死亡，只要柱间输入查克拉为他医治，他就有机会借此吸收他的仙术化为己用，再与柱间殊死一战。
　　这会是他最后一搏。
　　他将所有一切交付于柱间，所以并未留手，而直至这一刻，他终于相信，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个亡命赌徒，孤注一掷。
　　斑笑的泪流满面，模糊了的视线里山峦将倾，天空像割出一道裂缝，有万里汪洋飞泻而下，又有野火三千打落沧海余潮。恍然间一股蕴着毁天灭地之能的狂躁力量爆裂横出，将他狠狠的弹开。
　　倒在地上的一刻，斑努力拢起有些涣散开的神志，他听到有人在嘶吼，忽近忽远，一声比一声凄厉。
　　柱间啊……
　　斑叹息一声，挣扎着抬起了手指。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二人之间的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夜荒诞诡梦。
　　淡紫色的光华在轮回眼中一闪而过，有数道锁链自虚空中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