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斑】天火（已完结）》Moonshield子初

28、第 28 章

　　又一场新雪落满松林时，新年已至。
　　虽然正值动荡时期，年初一各大神社前来初诣的人们依旧络绎不绝，信徒在一片唱颂声中虔诚的焚香祈愿，祈求神明的护佑。参道两侧的古木白雪皑皑，一盏盏风灯悬挂其间，为过往行路匆匆的旅人送上些许光亮温暖。
　　而到夜深人静，朔风穿山而过，就可以听到枝头落雪扑扑簌簌，偶尔有过路行人踏雪而来，踩出一阵嘎吱嘎吱的轻响。
　　除此之外，这冷寂的天地间便再无更多喧嚣。
　　一夜乌云遮月，南贺神社半隐在从云间飘落的雪雾之中，更显一派幽谧肃穆。
　　一名身披黑色长斗篷的年轻男子正匆匆拾级而上，在通过第二道鸟居后，那人向右侧一闪，身影便消失于参道之上。片刻后，隐在庙宇之下的密室石门被轻轻推开，明明灭灭的烛火中，一人屈着右腿坐在靠墙的木桌上，长长的刘海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绯红瑰丽的左眼，正望着来人。
　　“斑大人！”年轻的宇智波单膝落地，对前族长恭敬行礼。
　　“火核，”斑点点头，招手示意他靠近说话。
　　青年站起身来，一步步向斑走近，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位被世人憎恨的仰慕的恐惧的憧憬的宇智波传奇。自那年斑离开木叶之后火核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此时重新站到这人面前，他不禁感叹，这位自己从小崇拜着的英雄到底也在流年中染上了岁月倥偬的痕迹。
　　其实也并非双鬓斑白眼角细纹那些于外貌上的改变，或许那只是这双眼里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抹疏离沧桑，而这之间的细微差别，大概也只有细致敏感的宇智波族人可以辩析。
　　火核忽然有些仓惶，他想，斑大人离这烟火人世真的越来越远了。
　　“火核，”斑又唤了他一声，等对方终于收起了恍惚的神情，才缓缓开口，“宇智波一族的去留我不会干涉，但你们如果选择离开木叶，也不用来找我。”
　　前段时间他收到火核的密信，想要面谈关于宇智波今后的去向。以他对自家人的了解，这多半是有族人看到如今忍界战乱再起，横竖也要上战场，便不愿再跟随木叶千手罢了。
　　“很多族人都在后悔当初没有追随斑大人离开木叶，”火核略垂下头，低声道，“可我知道，您大概也已经心灰意冷。”
　　斑冷哼一声，过去那些破事他实在没兴趣多说，可看着这个当初唯一一个愿意追随自己离开的后辈一脸落寞的样子，他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没有带你走吗？” 斑问。
　　火核抬起头，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再将自己看作宇智波的族长了，”斑冷淡答道，“而我最终选择的路，并没有人可以同行，如今也是一样。”停顿了一下，他又加上一句，“对我来讲，宇智波只是一个姓氏罢了。”
　　“如果您不在乎，又为什么在暗中保护我们？”火核有些激动，语气也不免急促起来。他是斑安排在大名川奈与宇智波一族之间的联络人，自然也知道当初斑和川奈的约定。
　　斑眼里浮现出细细的笑意，几不可察。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糊弄一下这个孩子，“那是为了泉奈的嘱托，仅此而已。”
　　“泉奈大人……” 火核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就在他正考虑是不是该离开时，对面男人又忽然开口：“我并不信任刹那。”斑眉头微蹙，在昏暗的烛光下折射出浓郁的影翳，“刹那盲目的野心迟早会给宇智波带来祸患，你要小心。”
　　火核明显吃了一惊，小心翼翼的问，“我以为刹那大人是继承了斑大人的意志。”
　　“我的意志？”斑一愣，而后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沉默了下去，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并不能够怪火核，世人眼中所见只是自己与千手柱间决裂，带着毁灭木叶的决意而归，故而理所当然的以为他的目标是与柱间争夺火影之位，是千手与宇智波千年之战的延续。
　　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误解，今日离毫之差，明日谬以千里。
　　斑叹了口气，话至此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个自幼随家族经历战乱又在木叶和平之初长大的男孩，对这世事流离变迁的感悟大抵也只能算是一知半解。
　　火核也在望着斑，试图从那双危险艳丽的眼瞳中读出主人半分心意，却气馁的意识到自己道行尚浅。
　　随后斑对他温淡一笑，垂下眼睫，挡住了那道探寻的目光：“你回去吧，小心不要让人注意到。至于刹那那边，一旦他有异动，你知道要怎样联络我。”
　　火核离开后，斑独自坐在宇智波密室中发呆。
　　什么千手宇智波，什么木叶砂隐涡潮，这忍界只需要那一个王就足够了。人心的恶意如魑魅，在不见光的角落里暗自滋养着腐烂的果实，早已无药可医。
　　只可惜月之眼所带来的希望却是幻影，他现在所做的充其量也只是最后的努力而已。
　　重症就要下猛药，而宇智波斑，便是这副猛药。
　　沉思良久，斑终于起身离开了密室。推开门，漆黑幽深的地道尽头竟有一点点暖色柔光，他微微一怔，随后不自觉的带上一点浅淡笑意，瞬间已至来人面前。
　　“柱间。”
　　柱间的仙术查克拉铺天盖地布满了整片山林，先前刚一踏入木叶的领地他就察觉到了，那么柱间会感知他的到来也并不意外。
　　柱间挑着一盏油纸笼着的小提灯，光线不算明亮，只刚刚好能照亮他英挺的五官和眼里那一点柔软的笑意。
　　“家族的事情谈完了？”
　　斑点点头，又说，“你的仙术力量变的更强了。”
　　可以这样持续不断的将整个木叶保护在仙术结界里，柱间如今的力量已胜于终焉之谷之时。
　　柱间笑一笑，也不隐瞒，“是呀，不能落后于你。我前段时间终于悟通了化用之前吸收的你的阴之力的方法，现在我也可以借此调用阴属性的自然力量了。”
　　“太好了！”斑拍手大笑，万花筒纹路在他瞳中璀然一转，如落进水波中的血色琉璃，“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柱间瞬间消沉，小声念叨着，“可现在大概还是斑比较厉害，你看，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你在找我？”
　　柱间点点头，又有些期盼似的眨了眨眼，像是等不及要说些什么。
　　这会斑还处于摩拳擦掌兴奋状态中，也完全没有想管柱间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他向柱间走近一步，嘴角牵出惯有的狂热笑意：“先打一架再说，好久没和你认真切磋了！”
　　柱间简直哭笑不得，可转念一想，便又点了点头：“可以，如果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和我离开木叶出去走走，不要是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就只是我们两个人。”
　　斑吃了一惊，“你这是要干嘛？”
　　“你答应吗？”柱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们今晚就走。”
　　斑眯着眼睛，两道目光像是要把对面这人脑袋捅穿好来看看那里到底都装了点什么，可惜只对上一双笑如春风的眼，所以一切未果。
　　半晌，他哼了一声，算是妥协，“只要之后你能陪我打到痛快。”
　　柱间眉眼都明亮起来，一激动随手扔了纸灯，抓住斑露在黑色手套外那一截雪色的手腕就把人带进怀里狠狠的抱住，随后又放开，抬手结印通灵出来个小卷轴。
　　嘭的一声，随着一阵轻烟过后，两身家常浴衣，两件氅毛斗篷，一个塞的鼓鼓囊囊的钱袋，甚至还有两张作易容用的面皮就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
　　斑看的目瞪口呆，柱间则是手忙脚乱的拾起地上杂物，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连拉带抱的把人一路由推回了宇智波的密室换衣服。
　　片刻后，两个样貌平平的男子裹着黑色大氅戴着风帽，顺着神社参道石阶沿山路而下，只像是两个刚刚初诣完毕的过路客旅。
　　宽大的袖口下，柱间紧紧握着斑的手，感受着他修长的五指也紧扣在自己的手背上，起初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渗出热度，肌肤相触的地方都变的细腻温存起来。
　　雪越下越大了，片片羽毛般的新雪落在二人帽檐上，肩上，又被山风吹散，偶尔几处细雪落上眼睫再化入眼里，便润湿了脸颊。
　　本该是寒冷深郁的雪夜，就此意外的生出了一点柔软，一点微温，像浪花抚过嶙峋峭壁的绵延声响，在最坚韧冷冽之处，实则藏着万种柔情翩跹。
　　也许，那只是因为这一段路上他们并非踽踽独行。
　　柱间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抚上斑的脸，深深的吻了下去。
　　斑眼睫微颤，似有迟疑。
　　柱间也不心急，只是不断亲吻轻舔着他的唇瓣，直到感受到斑回应着松开了闭紧的牙齿，才长驱直入与他灵巧炽热的舌交缠在一起。
　　他们在山间忘情的拥吻，霜雪吹满了头也未曾察觉。
　　如果漫长的时光中，因陀罗与阿修罗放逐千年的纠葛曾有一瞬终抵于地老天荒，那么大概便该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