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宠你》姚七碎

5、5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山下去，半路碰到出来找人的书记和几个村民。
　　看到陆程均没出事，书记也狠狠松了口气。见他一身泥水，赶紧让他们快回家洗洗，又嘱咐方趁回去给他煮儿姜汤。
　　陆程均一路上都很沉默，进了村跟书记和几个村民道了谢，带着方趁回了家。
　　雨还没停，洗澡间没法用，方趁烧了一锅热水让陆程均在屋里用大盆凑合着洗了洗，又煮了姜汤，端给他，自己拿了毛巾和衣服去西屋擦干身体换了衣服。
　　陆程均坐在炕上，因为刚才烧了火，炕上暖烘烘的，又喝了姜汤，被大雨冻僵的身体暖和过来，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趁把两人的脏衣服泡进了盆里，又找出了一床厚被子递给陆程均。
　　陆程均接过来，把厚被子铺在炕头，让热炕把被子捂热，又把方趁的薄被拿过去抖开盖在了身上。
　　“我盖这个，你盖厚的，快上来躺着，炕上暖和，姜汤喝了吗？”
　　方趁看着他盖自己盖过的被子，抿了抿唇，点点头，低着头上了炕，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苍白的脸色被热炕一蒸，终于有了些暖色。
　　陆程均侧躺着，直直的看着他。
　　方趁被大雨浇了一路，又担心陆程均，晚饭也没有吃，睡在热炕上，一时间意识有些混乱。
　　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一个男人带着年幼的他走进了蝙蝠山，他很累，走不动了，男人却不管不顾抓着他的手腕几乎是拖行的把他带到了山上。
　　他抬起头睁着泪眼看面前的男人，那是他的父亲，此时正用一种仇恨夹杂着报复的眼神看着他，他很害怕，男人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方趁在后面追着他，喊“爸爸”，男人终于回了头，他被带回了家。
　　转瞬，他又被一个女人带上了山，这次是他的母亲，同一座山，他被母亲扔下，母亲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半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方趁仍然在追，他从山坡上滚落，哭的撕心裂肺。
　　母亲最终回了头，沉默着带他下了山。
　　画面又变成他的家，父母在房间里撕打，为了不要他，两人一口一个怪物，孽种，方趁蹲在窗台下，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一窝蚂蚁。
　　这次他没有被带上山，只是楞楞的看着父母收拾了各自的衣物，他们临走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房子里的相框被摔得稀巴烂，相册里的照片被撕的粉碎，方趁试着拼起来，他想再看看他的爸爸妈妈。
　　最终那些没能拼好的照片碎片都被扔进了灶堂，被大火吞噬，变成灰烬。
　　看着灶堂里燃烧的火焰，方趁不会说话了。
　　大火变成了大雨，陆程均去了山上，方趁冒着大雨去找他。他眼神冷漠的盯着他，方趁害怕了，他想逃，想回家，可山上突然燃起大火，他拼命向陆程均伸出手，陆程均，救救我！救救我啊！
　　陆程均却始终冷漠的看着他被大火吞噬，方趁的意识陷入黑暗，四面八方不断的出现父亲母亲仇恨的眼神，陆程均冷漠的脸，他想躲，却只能站在原地被迫承受。
　　“方趁！方趁！醒一醒，醒过来，没事了，方趁！别怕，没事啊，我在，别怕！”
　　耳边有人不断的呼喊他，方趁费力的睁开眼，有些晕眩感，头一阵一阵的钝痛，身体从骨头透出酸痛，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方趁！你终于醒了！”
　　方趁眨眨眼，看了看快贴到他脸上的人，是陆程均。
　　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不是梦境，方趁没动。
　　陆程均见他眼神呆滞，不停的流泪，又急忙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两人回来后他一直看着方趁睡着了，脑子里那个大雨中焦急的寻找他的单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没什么困意，他就这么看着方趁。
　　皮肤白皙，睫毛很长，而且浓密，盖在眼脸上，毛茸茸的。鼻子不够挺，也不小巧，嘴唇很薄，唯一能称得上漂亮的就是现在闭着的双眼，一双桃花眼，小鱼一样。
　　这个人，性格温和，有些倔强，长相只能算清秀，没有学历，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吸引他的目光。
　　他睡得好像不太安稳，眉头慢慢皱起，张开嘴好像想说什么，眼角慢慢渗出泪水。
　　陆程均爬起来，伸手想擦干他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在哭，无声的哭泣，嘴巴开合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色很红，陆程均摸了摸方趁的额头，很烫，方趁发烧了。
　　陆程均跳下炕，半夜的雨小了，他拿起伞跑去敲村医家的大门给方趁买药。
　　村医给拿了退烧药，告诉他方趁应该是淋了雨风寒感冒，回家把被子盖好捂着点儿，让他出出汗就好了。
　　陆程均急忙又回到家，倒了温水，好不容易给方趁把药喂了下去，又给他掖好被子。
　　方趁不知道是觉得热还是做了噩梦，一直在挣扎，无声的哭泣。
　　陆程均慌了神，一次次给他擦眼泪，掖被子。折腾的他出了一身汗，方趁却怎么也叫不醒，陆程均把人抱起来用被子裹着抱进怀里，凌晨时又喂了一遍药，方趁还是没醒，眼泪把毛巾都擦湿了，陆程均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到无助和心疼。
　　他甚至想给他哥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他们，他想送方趁去医院，想让他别哭，想让他不难受。
　　他没时间去想这是什么感情，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