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开出的花儿》秋日温泉

4、兼职

　　“就是再吊三个星期，而已。”

　　邝嘉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地散漫，让人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程雯错愕地看着神出鬼没的某人，时间像在他们之间定格。

　　课室窗外，绮霞如画，飞鸟衔来一抹温柔夕晖，照在闲散少年身上。

　　程雯终于有了些反应，为难地眨了眨眼，分辨不出他到底那句“而已”是真不介意还是说反话。

　　说实话，她是有点怕邝嘉言的。
　　乖乖女身边就没有哪个男生敢在校纹身，还一脸挂彩样，十足能动手绝对不会好好说话的架势，显然不是安分守矩的男生，更别说逃自习、上课睡觉、成绩吊车尾这种差生日常。

　　二世祖？叛逆少年？逃学威龙？
　　反正不是好惹的人。

　　两个截然相反的世界，哪怕只是轨道靠近些，都能感受到隐隐的交涉震颤。

　　“那......”程雯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手还好吗，显然废话。
　　说是我不小心弄到了你的手，所以我帮你付医药费吧，她又有点担心万一很贵怎么办？

　　要不还是开门见山先道歉？

　　程雯举棋不定。
　　于是这一隅，陷入无声境况。

　　明亮的教室偶尔传来零散的翻页声和笔盖按动声。

　　窗外夕阳渐浓，晚霞照入桌上水杯。

　　邝嘉言不是耐心的人，见程雯不说话，也没搭理她，拿过桌上水杯。正想要拧开，突然发现自己只有一只手，无语地皱了皱眉。
　　这时身旁目光愈发凝重。
　　他没忍住，往旁扫一眼，看见程雯只盯着他的右手，脸上微表情变换精彩纷呈。

　　为难，忐忑，懊悔，最后还视死如归起来。

　　他难以理解。

　　而此时程雯一番天人交战，最后还是觉得不应该躲事。
　　她深呼吸，“医药——”

　　男生突然将水杯递过来。

　　她的话被打断，他偏头看她。

　　淡淡目光扫过来，画外音很明显，关于他为什么只剩一只手所以开不了水杯的事。

　　程雯干瘪地笑了笑，“我帮你拧开吧。”
　　她接过水杯，手一拧，顺带一鼓作气，“对不起弄伤了你的手，真的很抱歉。你花了多少医药费？”

　　邝嘉言目光停在女生不安眨动的睫毛上。

　　“我来帮你付吧。”程雯抬头，小心看着邝嘉言，心里想着千万别太贵，千万别太贵。

　　而他并未看她。过了会，说：“不知道。”

　　“啊？”
　　“没留意账单。”

　　“那...你要不看一下？”

　　“已经扔了。”
　　他完全不关心的模样，支肘懒懒喝水。

　　程雯怔愣了下。

　　见没人说话，邝嘉言斜瞥了一眼，看见程雯这傻不拉几的样子。他放下水杯，喉结上下滚动，“本来手就没好全。”

　　“不用过意不去。”
　　大概因为水过润喉，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干净，像雨后的风。

　　程雯却更懵。

　　本来就没好全？意思和她没关系吗？
　　不用过意不去？算是不用她赔钱？

　　耶耶耶！！
　　程雯立马在心里放烟花。

　　正想着，身边的人已经拿起手机起身。程雯忽然生出一种这人一走不知道猴年马月再见的错觉，连忙道：“还有孟瑶的事，对不起。”

　　程雯还在本部的时候就见过孟瑶。
　　孟瑶是那种清纯白月光长相，五官温婉无辜，气质干净得就像出水芙蓉，尤其一张母校篮球比赛输球后的落泪照，她偎在朋友怀里遥遥望着记分牌，眼睫挂泪鼻尖泛红，直接秒杀本部一众少男。

　　但让本部拥趸伤心的是，女神早有心仪对象，就是私立部那个杀千刀的邝嘉言。

　　而且不光孟瑶喜欢，大家似乎也喜闻乐见邝嘉言和孟瑶这两人在一起。毕竟孟瑶和邝嘉言都是校园话题人物，一个省附校草，一个本部部花，篮球校队的当家控卫配啦啦队长，光这么听就已经让人冒出无数联想。

　　所以即便这两人关系还没有确定，校园app里关于他们“友达以上”的细节分析贴早已甚嚣尘上：

　　比如两人撞衫撞鞋；
　　比如从不看球的孟瑶居然发朋友圈“恭喜老大进季后赛，某人又开心啦”；
　　再如私立部远在城郊，离市区的本部至少一小时车程，邝嘉言却也出现在本部打球；
　　等等等等。

　　连程雯这种不玩校园app的人都听过他们的cp，自然也相信邝嘉言和孟瑶是互相有意思的，更何况孟瑶亲自来私立部表白。
　　程雯想，邝嘉言应该会和孟瑶在一起。

　　所以程雯很是内疚昨晚搅黄了这两人互表心意。

　　“真的很抱歉昨晚还耽误了你和孟瑶的见面。”程雯言辞诚恳，很是愧疚。

　　谁知男生左手搭在门把，看着她，一向清明的目光竟带了点困惑。

　　“孟瑶是谁。”

　　他很离谱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