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试读》姜茶の茶

3、怕虫苗蛊传人反向杀蛊

　　胸腔被压迫的窒息感席卷全身，夏油杰紧蹙了眉挣扎着，混沌中，记忆仿佛又回到往昔的经历里，任痛苦和挣扎交织。

　　半晌，他缓缓睁开眼，恰巧看到一双正准备从自己额头上撤离的手掌。

　　“哟，醒了？”

　　少女模样的人正对着他，笑容甜美，夏油杰一顿，虽搞不清状况，还是起身笑了。

　　可能因为还在生病，他的笑容很浅，像是勉强挤出来的。

　　这人笑起来还真好看，婉枫咋舌，想到什么她努努嘴，径自起身到一旁取来小火熬煮的汤药。

　　她把瓷碗往夏油杰身前递了递，“把这个喝了，风热能好得快些。”

　　夏油杰没吭声，面上依旧是微笑着的，视线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目前所处的环境：

　　不知名的未知地点，不知名的简陋木屋，还有不知名的奇怪少女。

　　他本该是死在五条悟手下？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心中诸多疑问扰得夏油杰心神不宁，再望向面前黑乎乎的汤药，他的心情又糟糕上两分，婉拒了少女。

　　“多谢，还是不必了。”

　　嗓音意外的难听。

　　婉枫抿抿嘴，将碗放到一边，随后双手支着床沿倾身上前，一双杏眼紧紧盯着夏油杰，“喂，小鬼，不喝药你的风热可不会好！”

　　小鬼？

　　夏油杰一愣，为什么用这样的称呼?

　　见这小鬼想事情想得认真，模样实在是可爱，婉枫没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在想什么？”

　　被打断的夏油杰抿唇笑了下，不动声色地拂开在他脸颊上作祟的手指。

　　他不喜外人如此亲昵的触碰，淡淡道，“没——”想什么

　　手指触碰的瞬间，依稀觉出几分不对来。

　　他侧头看向自己的手，瞳孔猛地一缩，眼前他的小手细嫩白皙，对比面前这女人的手也差不到哪去。

　　这不是他的手。

　　他苍白的面色上露出几分凝重。

　　察觉到这小鬼的脸色变了，婉枫离他远了些，在脑中把刚刚为数不多的两句话过了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最后只当他是不喜自己擅自碰他。

　　婉枫重新把盛装有汤药的瓷碗端过来，不由分说塞到还在怀疑人生的夏油杰手里。

　　“你记得喝，我手里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之后再和你聊。”

　　说完，婉枫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开，边走边用手指揉着眉心，夏油杰隐约听到她说什么“夏油”，“脏了”的字眼。

　　夏油杰盯着她的背影收敛笑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后低下头去看手里的汤药。

　　碗里的汤药映照出他此时的模样：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尚未完全褪去孩童的稚气。

　　是他，又不是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是十几岁时的他也不曾有过的状态。

　　想到那个女人口中提到自己染了风热，他抬手搭在额头，温度滚烫滚烫的，加上疼痛的喉咙，似乎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随手将药搁到床边的矮柜上，抬头注意到窗边摆放的奇怪盆栽。

　　夏油杰撑着疲惫的身体起身，下床的瞬间他感觉身下凉飕飕的，蹙眉往下一看，就见此时的自己正穿着一身女装，和那女人身上的款式很是相似。

　　夏油杰：“……”

　　嘴角抽动着，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没一把扯烂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

　　光着脚来到窗前，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将碗里的汤药倒进盆栽里。

　　汤药倾泻而下，接触到土壤，咕嘟咕嘟冒着黑泡完全渗入到里面。

　　夏油杰面上没什么变化，随手将碗放到一边，站在窗前透过半掩的窗户观察外面不知在忙什么的女人。

　　她蹲在院子的角落，用超大号的木制镊子夹起什么，颤巍巍的往地上的罐子里塞。

　　夏油杰看了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风热中的身子没多久就感到疲累，他合上窗户，重新躺回到床上。

　　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他便开始尝试召唤咒灵，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召唤不出。

　　夏油杰认栽，闭上眼睛，放空脑袋，他知道现在迎接他的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百鬼夜行”失败后，他还活着。

　　坏消息是他不仅变小了，还无法使用术式、驱使咒灵，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身边多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

　　晚上，婉枫完成今天的任务回到屋里，对上少年直勾勾的目光，一个人呆习惯了的她被吓了一跳。

　　想到自己还没做饭，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小鬼，晚上吃蘑菇怎么样？”

　　夏油杰：“……”

　　他很讨厌蘑菇，虽然味道不会比咒灵更差，但他就是不喜欢。

　　这种时候没有他挑食的道理，更何况，看那女人自顾自洗蘑菇的模样，八成也只是礼貌性的询问一句。

　　“麻烦了。”夏油杰笑着对她颔首，后面又忍不住询问，“这是哪儿？”

　　婉枫哼着小调，回头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应该先问问救命恩人叫什么？”

　　夏油杰：“……”

　　“那，你叫什么？”

　　“婉枫，你可以叫我婉枫姐。”

　　婉枫姐？

　　夏油杰一顿，虽不想喊一个还没自己年龄大的小姑娘姐姐，但目前的情况却由不得他选。

　　夏油杰几番吐息，轻松自然的吐出“婉枫”两字，剩下的“姐”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察觉婉枫一直忙活她的事情没有在意他这边，干脆含混过去，“那，婉枫，这里是哪？”

　　婉枫将切好的蘑菇一股脑儿倒进生着火的小砂锅里，拿着勺子搅拌两下，盖上盖子。

　　做好这些，她拍拍手，起身来到夏油杰身边，轻轻一跳，跳到桌子上坐好，歪着头看他。

　　“小鬼，在问问题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再来一个自我介绍。”

　　夏油杰可没忘记她下午离开前低喃的话，心底冷笑，对方明明知道他的身份还在这里装模做样，真的很无趣。

　　他故意摇摇头，“不记得了。”

　　婉枫一愣，盯着夏油杰看了几秒后垂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就在夏油杰以为她要拆穿自己的谎言时，忽的听她说了一声“十四。”

　　夏油杰：“？”

　　“叫你十四怎么样，我看你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神情真挚，夏油杰忽然就搞不懂她的脑回路了，点点头，“好。”

　　体贴的婉枫想到他没有记忆，晃荡着两条腿，主动和人讲解起她捡到他的过程。

　　“前两天我去山谷下游溪水洗衣服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你，当时你穿着不合身的袈裟，整个泡在水里，看你可怜，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下游？”

　　夏油杰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搞错了什么，眼下平白多了个新名字，也不知该笑该哭。

　　婉枫点头，撑着脑袋有些苦恼，“还好你是在下游出现的，要是在上游，我赖以生存的水源就脏了。”

　　“那还真是抱歉啊。”夏油杰漫不经心地道歉，继续问道，“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

　　“不知道。”

　　水开了，婉枫跳到地上，垫着毛巾小心的掀开盖子，热腾腾的雾气冒上来，带着蘑菇的味道。

　　婉枫往里面加了些佐料，紧跟着熄了火，“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很小就被外婆带过来了，十几年一直没出去过。”

　　说着，她不顾身后人诧异的眼神，从身边的小竹篓里揪了几朵甘菊加进蘑菇汤里。

　　看到她的动作，夏油杰诧异的点从这人十几年没走出这里，转移到她往蘑菇里加甘菊的怪异之举上，“你怎么……”

　　婉枫手里捏着花，在他眼前晃了下，最后凑到自己鼻尖轻嗅，“这个吗？因为你在生病啊，甘菊可以去风热的，而且我喜欢这个味道。”

　　夏油杰：“……”

　　味道一定超级怪，他现在更不想吃了。

　　婉枫根本不给夏油杰拒绝的机会，在她眼里，他不仅仅是个病人，还是个孩子，一个生病必须吃药的孩子。

　　盛了满满一碗蘑菇汤交到夏油杰手里，婉枫把锅里所剩不多的蘑菇盛出放到自己碗里，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催促夏油杰。

　　“小十四快点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夏油杰瞧着碗里漂浮的几朵花，心情复杂：“……”

　　这个，热的也不好吃吧。

　　被人盯着，夏油杰不好不吃，捏着鼻子硬生生塞了一碗，差点没把自己吃吐。

　　反观那女人倒是吃得欢快。

　　吃饱喝足的婉枫心情愉悦，哼着小曲，端着碗往外走，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夏油杰还躺在床上。

　　她没在意，坐到不远处的书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默默勾划掉一行字，字的上方可以看到很多类似的被勾画的痕迹。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婉枫不知道，身后的少年正在打量她，眼底透着无法掩藏的暗芒。

　　此刻，这个昏暗拥挤的小房间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

　　半晌，婉枫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到夏油杰还没睡有些奇怪。

　　“小十四，你怎么还不睡？”

　　夏油杰摇摇头，顺势躺下用被子蒙住半张脸，闷声道，“这就睡了。”

　　合上眼没两秒，身上的被子被人从外面掀起，夏油杰不敢置信的看着婉枫钻进他的被子里，头顶浮现大大的问号。

　　婉枫伸手，一把按下夏油杰的脑袋，“好好睡觉，我这里就这一张床，也不能让生病的你睡地上，将就一下吧。”

　　夏油杰：“……”

　　听她话里的意思，他要是没生病百分百会被赶下去睡地板。

　　头上的手缓缓下移，到达夏油杰肩膀的位置将他环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后背。

　　黑暗中，夏油杰死死盯着婉枫的脸，恨不能立马戳出个洞来，如果可以，他还想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

　　到目前为止，他仍然心存顾虑，在心中几番告诉自己不能睡，可伴随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他还是没能坚持住。

　　夏油杰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以后，婉枫抽回手，睁开眼睛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

　　外婆临终前曾告诉她，除非制出蛊王，否则她这辈子都出不了谷。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不能出谷就意味着外人不能进谷，这个少年出现的实在诡异。

　　至于为什么会在明知奇怪的情况下选择救他，婉枫觉得，孤独只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更深层次的原因大抵是他的年纪和那孩子相仿。

　　外婆没找上母亲之前，她一直期待着那孩子的到来，幻想着能陪伴他长大，只是后来，她来了谷里，没有等到他降生的那天。

　　婉枫扯扯嘴角，躺平身体后挥散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睡吧，明天还有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