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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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浮水淡淡地看着白梦舟，白梦舟畏水，却宁愿泡在冰凉的池水之中，不愿接触到池岸的白沙半分。他一如往常，将送来的饭食一一摆放于桌案上。
李浮水挽起袖子，掀开红槽排骨的盖子。
池岸上，李浮水盘坐于白沙之上，继续不紧不慢地跟白梦舟闲聊，说今日上集市时，他与卖肉的阿妈阿婆智斗，花了好久的口舌，砍下了几个铜板。他又用这几个铜板，换了点新鲜的蔬菜。
他又说这个季节出了些什么新鲜菜，好吃。
以及，这个季节没有哪些白梦舟爱吃的菜，等以后菜从地里长出来了，他会买来给他做。
还有件事，他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菜篮子摔破了。
他说白梦舟小心眼，肯定不会给他补，但没关系，他可以去找邪无涯帮忙。
堂堂一位妖尊，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知那群拥护他的妖族各部作何感想。
身边有位话痨之人，白梦舟就不话痨了。
他始终闭着眼，心底默念清心咒。
李浮水说着说着，再无话可说，他慢吞吞起身，身后之人却叫住了他：“我只有一事好奇。”
李浮水深吸一口气，转身望着不远处的白梦舟：“何事？”
白梦舟沉入水中的指尖轻轻颤抖，他掀开冰凉的眼睑，直视李浮水的目光撕裂出疼痛：“他们……其实，你装的并不像他们，但我察觉不出你的妖气，才忽视了你的怪异之处。”他向李浮水求教，“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隐藏了妖气？”
李浮水摇着头，缓缓转过身去：“你不会想知道的，白兄。”
记忆中的故称刺痛了白梦舟的心脏，他蓦然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寡淡的背影，可李浮水就在他眼前化作白沙消散……
白梦舟垂落手臂，清心咒一遍遍清洗他的魂魄，可思念却在清池中疯狂生长。池水这般轻盈，却能将其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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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浮水又一次将馊了的饭食端走，换上新鲜的饭菜。
他今日心情大好，还从岸边甩出圈套，将池水中的白梦舟扯了过来。白梦舟不肯触碰他的白沙，他就随便白梦舟窝在池水里，维护可笑的自尊。
池岸一座流光溢彩的房屋拔地而起，李浮水说：“师尊，你看，用‘漂亮珠子’搭起的房子好看极了。”
望着那座用内丹铸就的房子，白梦舟神魂震颤。
可他双手被铜链锁住，动弹不得。
他缓缓垂眸，安静地看着李浮水用勺子将米饭送入他口中。
他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凭李浮水摆布。
李浮水强硬地喂完饭食，将勺子搁置于盘子上。
李浮水又想到出好玩的，他扯过白梦舟的墨发，指尖擦过白梦舟冰冷病态的皮肤，悉心地替白梦舟梳头。
曾经在云水湖畔，他们俩也有过这般温情的时光。
不知道白梦舟可还记得，可还愿意记得？
白梦舟双目不聚焦地倚着李浮水单薄的身体，目光迷离而朦胧。
李浮水将他扶起，而后爬到他的旁侧，仔细端详一番，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他从袖中取出一只镶嵌着璀璨明珠的簪子，插入白梦舟的墨发之中：“……这样就更好看了。”
美人青鬓香袂。
白梦舟垂于池水中的双手开始挣扎，病态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人的生气，他猛然转头看向李浮水。
李浮水轻舔鲜红的嘴唇，爬向白梦舟：“白兄，熟悉吗？岳涉川的内丹。”
白梦舟失了神，一脚踹向李浮水，想远离这个吞噬人魄的恶魔!
两人缓缓低头，看向李浮水的腹部。
在那里，一只脚横穿了过去。李浮水的内腔沙沙的，还带着海水湿咸的温暖。
两人忽然都想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件事，齐齐愣住，岸边的琴曲也倏然停了下来。
空气寂静。
白梦舟首先反应过来，他想抽出脚，却发现包裹着他的脚的白沙越裹越紧。他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浮水，冰冷的瞳孔充斥着血色，清心咒已经对他起不了作用，他的理智已经逼近了崩溃的边缘!
李浮水忽然轻笑一声，化作一捧白沙流逝，放了白梦舟。
李浮水又在白梦舟的身后凝聚，他扯出白梦舟墨发间的簪子，慢吞吞道：“啊……抱歉啊，白兄，我骗你的，这不是岳涉川的内丹。”
白梦舟眼底蓄着狂风暴雨前最后一点平静，怔怔地看着李浮水。
李浮水残忍道：“不过……很快就会是了。”
白梦舟隐忍住颤抖：“你到底……还要杀多少人？你……杀了我好不好？亏欠你的人是我，错杀你的人是我，你不要再犯下罪孽了，天道他不会绕过你的……”
“它早就没有饶过我！”李浮水第一次大吼道，撕心裂肺，要将这么多年的苦水一并倾倒而出!
李浮水笑了，要不是天道，要不是天道把白梦舟送给了在云水湖畔钓鱼修行的他，他早就功德圆满，修成正果飞升了！是天道将白梦舟送给了他，勾起他对凡尘的留念，却又让白梦舟一剑了结了他对人世最后的妄念。
天道，从来不曾善待过他！
白梦舟身上的衣衫沾染上白沙，他赤红着双目，最后恳求道：“莫要再犯杀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李浮水整理衣襟，慢悠悠地爬起身：“来不及了。当年我身死于海中，世间多少人在拍手叫好？鎏金仙山是一个，还有……还有尘世中千千万万个人，可我好像记得，我曾经从未杀过他们，或是他们的亲人。”
李浮水拔腿离去：“本尊要让那群笑过的人，全部偿命。”
忽然，李浮水脚踝一沉，他默默看去，白梦舟不知何时已完全从池水中出来，跪坐在白沙之上，扯住他的右脚。砍断铜链的晓白剑被他随手丢弃在一边。
李浮水并未当回事，随手一推白梦舟。
白梦舟扣住他的手臂，将他狠狠甩在白沙之上！
细碎的白沙从衣袖中流了进去，摩挲着李浮水细腻的肌肤，搓红了几片。
白梦舟冷冷地看着他裸.露于衣袖外泛着粉红色的肌肤，漆黑的眸子看不出色彩。
李浮水一动，衣衫花落，露出小半香肩。白梦舟的眸子又深邃了几分。
气氛有点尴尬。
李浮水摆摆手，想要起来，白梦舟从他的袖中扯出万骨棍，李浮水伸手去夺万骨棍，却被白梦舟一巴掌扇倒在地！
李浮水吃痛的逼出点点泪光，白梦舟指腹在他噙着泪水的眼尾一揩，将泪水擦在了万骨棍的棍身上，手臂长的万骨棍顿时抻长了一倍。
他俩曾你死我活的打过几场酣畅淋漓的战，白梦舟会知道万骨棍的特殊使用方法也不奇怪。
李浮水看着目光在他身体上裸.露部位流连的白梦舟，觉得有些危险，于是面朝上四肢朝下，缓缓向后爬去。
看着李浮水微微张开，欲拒还迎的双腿，白梦舟瞳孔骤然一缩!
他一把握住李浮水的后脚踝，将人缓缓拖了回来……
李浮水刚想挣扎开，白梦舟将万骨棍从李浮水的左袖中塞入，直通到右袖！
李浮水的双手挣脱不开被万骨棍束缚住的袖子，只能两腿乱蹬，急迫地想要逃离此地。白梦舟疯了，他不想跟一个疯子谈天说地。
白梦舟被李浮水一连踹了好几脚，他微微发蒙，温柔地捏住那只白皙脚踝，提起，亲了亲。
忽然，脚踝在白梦舟的掌心中化作白沙，从他的指缝溜走。
白梦舟怔松涣散的目光四处寻找李浮水的踪迹，提起晓白剑，湖岸的白沙扬起：“李浮水，你给我出来！”
不远处一捧白沙化作李浮水，他慢吞吞地整理着质朴的衣衫，又将万骨棍缩小，塞回了袖子：“白兄，沙离水不成形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捉不住我的。”
白梦舟理智早已崩溃，全然听不见李浮水到底在说什么，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拥住那个人，将人永远地控制在身下，他就不会乱跑了。
白梦舟发了疯，抱住李浮水！
李浮水又一次化作白沙溜走，继续优哉游哉地吃着橘子。
白梦舟再一次将李浮水揽入怀中，紧紧箍住，李浮水叼着一瓣橘子，向方才喂饭般，用嘴喂给白梦舟吃，而后又化作一捧白沙消散。
虚浮之梦，而白梦舟却锲而不舍地追逐。
李浮水有点懊恼地揉着青红点点的颈项，他不该留下来陪白梦舟胡闹的，白梦舟理智全无，他估计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炽热的躯体再一次贴上他的后背，李浮水有些厌烦了，他在邪无涯屋里还留了一捧白沙，他干脆就去那化形算了。
白梦舟抓住李浮水的秀发，忽然将他的头摁进池水之中!
李浮水心一惊，当真害怕起来，在白梦舟如铜墙铁壁般的臂弯中强烈挣扎，可白梦舟并没有放过他，将他整个人浸入水中!
白沙离水不成形。
水中白沙妖娆影。
白梦舟青筋暴起的手臂箍住李浮水纤细的腰身，他大掌无情撕裂李浮水胸前的衣料，白皙细嫩的肌肤顿时暴露于清凉的水中。
白梦舟没有就此收手，一件件衣衫缓缓浮上水面，细嫩的肌肤暴露的越来越多，白梦舟手上的动作也愈加暴力。
白梦舟清冽的目光落在李浮水泛红的耳根上：“妖尊陛下也会脸红啊。”
李浮水别过脸，不去看不着寸缕的白梦舟：“跟本尊一起下水，可不是件好事。”
“是吗？”
白梦舟笑了，就像在云水湖畔时，李浮水钓鱼，他就在旁边痴痴地看着他笑。李浮水一时间看呆了，都忘了疼。
“那我就来……打破这个谣言。”白梦舟猛然沉入白沙!
“呃!”李浮水双腿倏然夹紧，难受到放不出狠话来。
水中两个交叠而激烈纠缠的身影缓缓下沉，池底的白沙激动地翻扬。
“是人类，活生生的灵魂!”
“是修士的灵魂，好纯洁的灵魂，堪比天上的仙人!”
“吃了他，吃了他!”
死人沙，埋浮水之舟。
——本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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